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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到这里来求人?

    老太太有些羞赧地笑了笑,解释道:“咳,我也不瞒您说了,以前啊,我一直对这我二媳妇挺有看法的,觉着她是太有文化了,主意正,我说什么都听不进去。那老话不是说吗,女子无才便是德,我这老脑筋呀,也转不过弯来。结果这阵子我生病,正赶上人家生孩子,带累得海洋都没能守在她身边,人家都没什么牢骚,这次回家看我,还给我买个老贵的按摩盆,说是用来泡脚能活血化瘀,对我的腿好。其实我也知道,他们本来不乐意带孩子回来,可人家什么话都没说,回来事事顺着我。想想其实这孩子真是挺懂事的。孙女回来大病一场,水灵、水兰、老头子都骂我,我自己寻思寻思也是有不对的地方,所以想来求您帮我给媳妇和亲家他们写几个字……我这手不行了,可我又不想让水灵他们写……”

    “哦——”楚先生立时会意地笑了:“没问题,大姐,这个忙我帮。”

    工程终于高票通过了验收,海洋身上卸了一个大担子,但他心里一点没感到轻松。工程完工,就意味着很快要跟包工头把工程款结清。可老马现在还在看守所里惶惶不可终日,从哪儿找这么一笔钱来填这个窟窿呢?现实总是残酷的,他本来就是每天超负荷运转,再看着妻子依然对自己冷漠的脸,他觉得自己好像一根已经拉到了极限的橡皮筋,或许什么时候轻轻用手一弹,就会“啪”的一声断掉。

    这天连着陪验收的几位高工打了一通宵麻将直到午后,吃完午饭后,他好不容易感觉到了点困意,赶紧在工地充作临时办公室的工棚里拼了几把椅子打个小盹。在似梦似醒之间,他仿佛听到小蔡在轻声跟什么人说话,努力地睁开眼,竟然是好多天没有给过他好脸子看的谢言,她抱着女儿站在自己的临时“铺位”前,看着自己的眼神充满了心疼和温情。谢言身后还站着谢楚德和许萍老两口。他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声“你们怎么来了”,就要坐起来,却被谢言按住了:“你多睡会儿吧,我们没事,我带爸妈来看看你盖的房子。”“真是不错!”谢楚德不失时机地赞许道,“不简单啊海洋。”海洋应着,还是起身,坐着醒了醒盹,却仍然没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谢言的笑脸是实实在在就在眼前,不容他怀疑的。他小心翼翼地轻声问:“你不生气了?”谢言嗔怪地白他一眼,笑着点点头。

    直到几天之后谢言主动给公公婆婆打电话问候时,海洋才知道,是母亲寄给谢言的一封信打动了谢言,帮自己将小家里的矛盾消解于无形。而再跟媳妇通起电话,老太太的态度也在根本上变了许多,竟然由衷地夸谢言读书多,学问大,“娶到你这样的媳妇是海洋的福气”。

    老太太信里真诚的歉意也很让谢言动容,婆媳相谈甚欢。猫猫也挺过了最艰难的时期,嘴上破的创口开始结痂,慢慢能吃得下东西了。孩子的生命力往往让人吃惊,病一出现好转趋势,体重很快就又长回来一斤,抱在手里又有了生病之前沉甸甸直往下坠的分量。海洋抱着女儿看妻子笑眯眯地跟母亲通话,心里很是欣慰。

    后方算是暂时安定下来了,但同时,给包工头结工程款的日子也来到了眼前。跟海洋料想中的场景一模一样,当他沉吟半天,告诉面前的工头说“暂时付不了”时,两个工头中年轻的一个差点跳了起来,粗鲁地指着海洋的鼻子质问:“您这是什么意思,乔总?什么叫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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