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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把心窝子里的话向老爷子和盘托出,病房外偷偷躲起来听的子女们一个个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什么味道都有。

    既然母亲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杨主任也说现阶段老太太身体已经没有大碍,只要家属愿意,在哪边恢复都一样,儿女们也就顺了父母的意思,跟父亲一起开始张罗母亲出院的事情。大仓是个传统思想根深蒂固的小地方,这边历来的规矩,是父母要跟着儿子媳妇过。原来老太太硬朗的时候,老两口还是自己撑门户单过的,可现在老太太已经基本上算是半身不遂了,老爷子也得别人照顾,就肯定得跟着一个孩子。问题是,老两口跟谁呢?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走得远。俩儿子里想指望谁也指望不上,唯有靠闺女还现实一些。然而闺女也有两个,跟谁,不跟谁,表面上看来只是个简单的二选一选择题,可里面纠结着方方面面的复杂考虑。选了跟谁,这个闺女能同意吗?闺女没问题,女婿能同意吗?不跟的那个又会不会有什么想法?选定了人,还得考虑怎么个跟法,要不要搬到一起住,谁搬到谁那儿,生活费的问题剩下的几个孩子怎么分担?一大堆的问题让乔家人不得不以召开家庭会议的形式,来商讨一个能让大家全都满意的解决办法。

    作为长女,也是所有孩子中的老大,水兰觉着自己理所当然要先表明愿意照顾爸妈的态度。而且两个闺女里,也属自己的生活条件要好一些,怎么说丈夫还是个局长,自己也有稳定的收入,比起一个下岗一个收入微薄的水灵夫妻俩,有能力承担得更多。可是她要把老两口接回家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沈致公一声咳嗽给逼着转了口风:“我天天两头跑倒是没问题,但是搬家住过来,沈林今年高考,这眼看没几个月了,致公他平时特别忙,还时常会有人来家找,真搬到这边恐怕会,不太方便……”在丈夫的眼色下当着父亲和众姊弟说出这些违心的话,水兰心里又羞愧又有点屈辱。

    听完水兰婉转的推托,其他人还没来得及接茬,范磊突然举手说:“我说两句。”

    这个在家人们眼里形象一贯是有点糊涂、有点软弱、除了油嘴滑舌没什么正经本事的男人在家庭会议上主动要求发言,还是破天荒第一次。他常常嘻笑着的脸此时表情严肃而郑重。

    “我知道,其实在这家里,我是最没用的,要钱没钱,要本事也没本事,下岗了说找个工作,还是人家看大姐夫的面子给照顾的。我也明白,其实你们都有点瞧不上我,老太太也是,觉得我亏欠了她闺女。”范磊这几句话一出口,倾听的人忽然意识到,也许长久以来,他们都低估了这个看起来没正形、就算被损也都腆着脸不当回事的上门女婿。其实他心里什么都清楚,他也有自个儿的一本帐。各人的心思禁不住都变得凝重起来,望着范磊的目光也更加全神贯注。

    一下子成了大家聚焦的中心,范磊起初有点紧张,说起话来还有些结巴,可越说下去,他越明白自己想要说什么,他头回发现,原来自己也有如此雄辩的口才:“我承认,我是没让水灵跟我过上好日子。平日里老太太老看我不顺眼,我有时候还挺不高兴的,虽然我也明白,我自己个没本事,也怨不得别人说,可谁都有个自尊心不是。但是今儿个,我听老太太那些话,我知道其实老人家心里还是有杆秤的,我知足,我真的挺知足!”这么说着,有种激情从他心里涌上来,令他不吐不快,他抽抽鼻子继续道:“要说,这回老太太病了,你们有的找关系,有的管花钱,就是我什么也帮不上,什么关系也没有。你们都有事业,都要忙大事,我没本事,没钱,可有一条,我有工夫。”说到这儿,他看一眼妻子,发现她也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眶里眼泪盈盈欲坠。他微笑着冲水灵说道:“平时,我们家说什么做什么,都是老婆拿主意,不过这回我也想拿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