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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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怜的人

    陆雅茹每天和女儿通电话,现在,想知道许达均的情况只有这一个途径。打给老魏,老魏说不上几句就有事挂线。许达均干脆都不接她的电话。有多久没听见丈夫的声音了,有多久没见到他的面了。陆雅茹一直觉得导致现在的状况是因为许达均得接受治疗,是不得已的。可是从女儿的话中,他分明还是很正常的样子,为什么就单单不理自己呢?

    终于,她趁着程奕到来上海巡视的机会,把公司的事务推给他,自己乘车去了庐山。可让她没想到的是,许达均居然不见她。

    “为什么?”陆雅茹盯着老魏,“是老许身体已经不好了?还是,”还是太好了,身边有了女护士之类的人。

    实在不能说陆雅茹想得太歪,她不辞劳苦的从上海坐汽车赶来,而丈夫分明活得还好好的却不想见她,这不是逼着她往歪处想么?

    “首长不想见任何人。”老魏斟酌着话语,但无论怎样讲,意思都是一个。

    “任何人?包括谁?医护人员他可以见的,女儿他可以见的,我却不能见,为什么?到底是他不见任何人还是单独的不想见我?”连风间,女儿的那个日本同学他不也天天见,天天一道吃饭的么?这算什么?

    老魏在陆雅茹咄咄逼人的气势下,低下了头,他很少见到这样强势的陆雅茹,心里暗暗叫苦,首长的一个天真想法,吃苦受罪的却是自己,幸而这些年,他先后当过陆雅茹和许意宁的老师,所以底气还是有一些的。

    “雅茹,你知道的,首长的身体最忌讳劳心伤神,所以,你还是等情绪稳定之后,咱们再谈。”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完全是敷衍搪塞的口吻,陆雅茹把脸色一撂,“老魏,我向来是尊敬你的,可是,我想你最好解释清楚,为什么他不见我,或者是你不想他见我?”

    “雅茹!”

    陆雅茹瞪着老魏,“告诉他,我要见他。”

    老魏一副为难的表情,“雅茹,你知道首长他现在……”

    “他是什么首长!”

    陆雅茹喊完这句之后,和老魏两个面面相觑。

    她从来都没有这样高声的对老魏讲过话,也从来没有对这个家人一样的老人失礼过,可现在,是怎么了?

    陆雅茹的眼泪不自主的掉下来,“他不是什么首长,他不是我的丈夫么?为什么不让我见?他凭什么这样对我?你又凭什么这样对我……”

    “雅茹,你,没事吧。”老魏早预料到雅茹的情绪会不大好,但这样的失态和冲动,还是让他有点担心,——她,真的能应付得来么,真的能挺过去么?

    陆雅茹觉得无力,她跌坐一旁的藤椅上,把脸埋在双手里,“为什么?为什么他不要见我。是已经快死了么?意宁说没有,说她爸爸现在很精神的——那孩子不会撒谎。”陆雅茹抬头看着老魏,想在他的脸上找出来能告诉她答案的表情,可惜,没有。

    老魏很伤神,许达均的决定他也觉得荒唐,却不能不遵从不照办。以前听许达均讲要他一个人送终的话,老魏以为是在说笑,但现在看来,恐怕他是认真的了。

    陆雅茹想了想,拿出手绢来擦干眼泪,“你叫人找意宁过来。”

    “雅茹,你就不要为难我了,再说,这事让孩子知道好么?”

    陆雅茹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一下子决堤了。丈夫孩子是她的软肋,她不可能拿许意宁对许达均谈任何条件。

    “走了么?”许达均坐在窗前,神情和语气都很平淡。

    老魏皱着眉头,“是,已经让人送她回去了。”

    “没碰见宝贝吧。”

    还不算绝情,还担心女儿的情绪,“没有。意宁和风间还没回来呢。”

    “回来了就把他们送走吧,然后把程奕找来。”

    老魏很意外,自己的妻子儿女都不见,见个外人做什么?

    为了不让陆雅茹知道,老魏派了专人专车去接程奕来庐山。

    程奕见到许达均之后先是仔细打量了他一番,觉得他的身体虽然看上去虚弱一些但精神还算好。

    他先是寒暄一番,“姑父,这是我父母让我带来的一些补品。他们都很挂念您的身体状态。父亲打算入冬的时候回来。”

    “嗯,他们有心了,回去转告他们,说我很感谢。”

    “这是应该的。”程奕的话真的是很有诚意。

    “不过,如果是为了看我的话,就不必回来了,我今年不回上海。”

    程奕很意外,不知为什么,他有点不安,“对了,我听说意宁也在这边。”

    “已经把她送走了。”

    程奕有点儿失望,他很想见见许意宁的。

    “咱们到外面讲吧。”许达均坐在轮椅上吩咐他。

    程奕点头,推着许达均到了阳台上。

    “今天天气不错,偶尔在这样晴天的时候晒晒太阳,心情也格外舒畅。”

    “姨父,我看最近您的身体虽然……也恢复得不错,但我想让……”

    许达均打断了程奕的话,“我有事求你帮忙呢,所以特意让人把你接来好当面谈。”

    “是,您请吩咐。”程奕立在一旁,肃然站好。

    “你坐下。”许达均让他坐在身边的椅子上,“知道么?我本来不住这里的,是送走意宁之后才搬来的。”

    程奕打量了下这间别墅的环境,很幽静,很古朴,是德国风格的建筑。

    “是你姑姑从前住的地方。”

    程奕掩饰不住惊讶,他知道程映琳生前每年夏天也是在庐山避暑的,但是许达均这样讲的意思是什么,他特意搬来的意图又是什么?

    “所以呀,从今天起,我不能再见雅茹了。”

    程奕惊呆了。

    “很意外吧,我讲这样的话,”许达均轻笑了一下,“不知是不是快死的缘故,我最近几年经常想起你姑姑,总在想她在去世的前几年在想些什么。

    她在这里也住了好多年,所以我觉得如果我在这里,是不是能想明白她当年的一些想法呢。”

    “姑父,事情都过去很多年了,何必太执着呢?何况,雅茹现在才是您的妻子,这样做对她太不公平了吧。”

    程奕突然有些恼了。上一代的恩恩怨怨他也是非常清楚的,虽然他很惋惜姑姑程映琳因为怀着那么多年的误会才导致夫妻失和,抱憾终生,但他对陆雅茹更有着说不清的怜惜。

    那是因为第一次看到陆雅茹抱着还是小婴儿的许意宁,她那样年轻,那样美丽,程奕觉得一旁坐在轮椅上老态龙钟的姑姑程映琳显得格外可怜。

    回酒店时,程敏感慨道,“太可怜了!”

    程奕脱口问道,“是说大姑姑么?”

    程敏冷笑,“这是只有坐在太太位置上的大妈教育出来的亲生女儿才能做出来的事。我还以为时代都变了,原来人性这个东西是变不了的,看来真的是遗传呢。”

    程奕不解,他知道程敏口中的大妈指的是他的奶奶,姑姑程映琳和父亲程纾的生母。

    “自己抓不住丈夫的心,就牺牲个年轻的女孩子把他绑在身边。一模一样呢。真是冷血呀……”

    程敏那天喝多了,说话有点口无遮拦。

    程奕没有再问,但他从那时起,对陆雅茹就多了关注。

    许达均现在的口气和程敏当年的口气非常相似,“雅茹是我妻子没错,但她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可怜的人罢了。”

    许达均看着程奕,程奕低下头,虽然是病人,虽然是老人,但许达均的气势却从来最是逼人。

    “雅茹是十三岁被你姑姑收养的,那一年,在北京,有一个女人给我生了一个儿子,应该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姑姑彻底的恨我了。她亲自教养雅茹,从看书习字到唱戏厨艺,就像她妈妈从小教养她那样。——所以,近些年来,我才发现,雅茹处处都透着映琳的影子,偶尔恍惚的时候,我都分不清楚,这是映琳还是雅茹。有几次,我差点叫错名字……看来,你姑姑的报复真的是成功了。”

    程奕被惊得目瞪口呆。

    许达均苦笑,“我现在真的无法面对雅茹了。”

    程奕好半天才缓过神来,问道,“为什么和我讲?”

    “我是要死的,不是今年,就是明年,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可是,我觉得欠雅茹的债,还是程家的人来还最合适——”讲到这里,许达均笑了,“当然这是玩笑话。”

    程奕心中五味杂沉,却偏偏讲不出来一个字。

    许达均看看他,正色道,“你是我信得过的人,也是和雅茹最投缘的人,把她托付给你照顾,我最放心。虽然没办法,但是你多费心吧。”

    “那意宁呢?”

    “意宁呀,我有安排的,这个不要你再多操心了。能管好一个就不错了。可以答应我吧,照顾雅茹的事。”

    程奕最终点了头。

    程奕回到上海已经是晚上了,他直接回家。陆雅茹应该在的,可是房间里和厨房都没有,花园里也没有。他最后在许意宁的房间里找到了醉在床上的陆雅茹。看着她脸上犹自挂着泪痕,程奕的心很痛。

    这样一个单纯美好的人居然被当成了复仇的工具,这真的是他大姑姑做出来的事情么?因为嫁给那样一个男人,看似风光无限的被众人称作将军夫人,其实受了多少委屈,这些准又知道呢?可是,最终她得到了什么?

    “你这个傻女人……”程奕眼中的泪掉了下来。

    亲吻的意义

    “喂,我觉得很奇怪呀。”风间这样说,虽然他表情上波澜不惊。

    “奇怪什么?”

    “你居然跑到我家里来过假期。”

    被老爸撵出来,许意宁正一肚子气呢,“不行么?你都跑去庐山了,我来日本怎么了?再说了,我就是爱吃你家厨师做的饭呀。”提起这个,许意宁的眼睛冒光,你快说把厨师让给我吧……

    “噢,那想来就来吧。”风间大方的表示。

    真不够意思!

    许意宁还是没正面回答风间的问题,为什么会来呢?数一数,世上她能信任和依赖的人,除了父母、师父、程帆,再么……就是风间这小子了。

    这样的日子,她却不能陪在父母身边,也不想和程帆一起,那么,只好来找风间了。

    在露天的地方,泡着温泉,实在是许意宁头一次这么享受带点韵味的生活,所谓韵味就是夹杂着感□彩的看风景。但这么讲也不确切的,许意宁的思维现在混乱异常,其实就是泡在水里卖呆儿。

    风间误闯进了许意宁泡澡的地方,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色。夕阳西下,浑身罩着一层柔和的金色光芒,她就是点缀着风景的那一抹亮色。

    从侧面看,许意宁似乎在看着远处的风景,让他好奇的是,他在许意宁的视线里找不到焦距。她到底在看什么?到底在想什么?

    许意宁穿着浴衣,踩着木履从温泉处走出来,看到风间站在岔路边,好像已经有一会儿了。

    听到许意宁的脚步声,他转过身来,“泡完了?”废话。

    “嗯。你站这里干什么?”

    怕有第二个人再闯进去,“嗯,就是站一会儿。”

    “我有问题问你,正好,”许意宁觉得好歹风间是订过几次婚的人,对感情世界应该有点见解的。

    “说吧。”

    两个人站在小路上,许意宁开不了口。

    风间等了半天,你到底有什么问题?“问呀?”

    许意宁长这么大头一次觉得不好意思,她扭扭捏捏的样子把风间急坏了,“不说,不说走了。”

    许意宁拉他的袖子,“就是,就是你喜欢别人的时候才会亲她吧?”

    “什么?”风间被这个问题问懵了。

    既然都说了,索性问个明白,“就是,你们男孩子,喜欢一个女孩子才会亲她的吧?”

    风间想想,“是么?”

    “我在问你呀?”

    这个问题实在太有难度了,风间落荒而逃。

    许意宁在后面不依不饶,不把这个问题弄明白,她绝对不罢休。

    晚上,风间在冲澡的时候想起许意宁的问题,“哈,这个家伙肯定是疯了。”

    他拿着浴巾擦着身体上的水珠,随意的打开浴室的门,准备早早休息,以免胡思乱想。床上坐着的人把他吓了一跳,“啊——”

    看着风间用毛巾遮挡身体的样子真的是十分滑稽,但许意宁也没想到他居然这样就出来了,于是扭过头去,背对着他,“快点穿衣服!”

    风间一边气急败坏的找衣服穿上,一边质问,“喂,怎么随便进别人房间啊?”

    “不是说了,有问题要问的,你还没回答我呢。”有的时候,一根筋的人真是要人命。

    “什么问题?”

    “男生亲吻女生的时候,是喜欢吧?”

    风间现在看着许意宁,就想到水里边那个金色精灵,有点恍惚。

    “你有和女生亲嘴么?”

    风间脸红了,“喂,你好歹是个女的吧?女的怎么能这么不知羞耻,问这样的问题呢?”

    “讲这个是不知羞耻么?”许意宁无辜的看着他,一双大眼里充满了疑问。

    风间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讲,觉得不对劲又不肯示弱,“女生,说话不可以这样的。”

    “那你到底亲没亲过?”

    何止。“亲过。”

    许意宁一记右钩拳打中了风间的下巴,幸而他躲得快,不然这下有得受。但风间到底不肯吃亏,两个人纠缠打斗到最后,风间把许意宁压到了身下。

    “干嘛?这么欺负我?”风间不喜欢没头没脑的挨打。要求许意宁讲原因。

    原因很简单,“你都亲过了,还说我不知羞耻呢。到底是谁不知羞耻?”

    风间想一想,理亏,但嘴上不肯认输,“男的和女的亲个嘴儿有什么了?”

    “没什么?”

    “嗯。”

    “那么说,不喜欢的人也可以亲么?”

    “当然。”那些女的我都不喜欢,但都OOXX了,也没什么呀。

    “那你亲亲我吧。”

    风间被劈在当场。

    看着他的表情,许意宁有点不爽,“我就是好奇呀,看亲亲到底是什么样的。”

    “你还是不是女人呀?一点矜持都没有么?”风间的脸又红了,别在一边,然后觉得这姿势实在太有问题,忙起身,坐在一旁。

    他正整理衣服,许意宁也翻身坐起,这次直接跨坐到了他的腿上,双手抱住他的头,“我好奇呀,想知道。”

    任谁看到这个场面,都会想些很正常的东西。

    可偏偏这两个人都属一条筋的,就算他们这个样子被别人看到,也都会一个表情——怎么了?

    一个拼命想试,一个觉得尊严被挑战,但风间还是妥协了。

    两个人就像两个小孩子,尝试着最新的玩具,试了一会儿,许意宁要停止,风间不要,风间想继续——这个时候,任何算是雄性的都停止不了。于是,他又挨揍了。

    风间觉得头疼,“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呀?”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个谜,可他是男人!

    “你的亲亲不对头。”

    “这个还有对头不对头?”风间彻底懵了,

    “嗯,”

    “喂,你亲过么?”风间问,

    许意宁居然点头,“亲过,所以才知道你的不对头呢。”

    风间的心有点酸,“怎么不对?”

    许意宁想了想,像是在比较什么,“那个时候,我心跳得好厉害,好像喝醉了一样,可是和你,就很正常。”

    风间气馁,“这下满意了?可以走了吧?”

    许意宁带着答案走了,可是风间睡不着了。

    *

    新学期开学之后一个星期,许意宁才返回纽约。程帆知道她这个假期都和风间一起,心里纵有不满,但也无可奈何,他现在忙得没有时间计较那个。

    可是,程帆的忙碌若是两个多月之前,或者说,在毕业舞会之前,许意宁是不会放在心上的。可是现在,许意宁就不是那样想了,——他到底是真忙还是躲着我呢?

    小姑娘难得的神经敏感了几天,程帆就生病了。起初只是小感冒,然后是发烧,就这样他一天都没有休息过。许意宁起先还不以为然,看,谁让你冷落我,遭报应了吧,但程帆回家还有时熬夜处理公文,许意宁心疼了。

    端汤倒水监督吃药,毕竟是在陆雅茹身边耳濡目染这么多年,做起伺候人的活儿来有模有样,只是,倒水的时候开始会太烫,想着表现一下爱心做顿饭,全部扔掉,然后很委屈的和程帆解释,“谁想到做个饭这么难呀?”

    程帆穿着大睡衣,自己动手做了粥,两个人吃过饭后,他在许意宁的坚持下回房间捂着被子发汗,睡了一个钟头,见许意宁也睡去,还得爬起来把文件整理好,熬夜之后病又重了……

    为了检讨自己,为了改进自己,许意宁的长途电话没少打,不是给她妈,而是询问美智子。美智子不厌其烦的在电话那边现场指导她如何熬粥,如何做些简单又好吃的小菜,“……还没好么?我得上课去了!”

    “你不够义气!”许意宁说粥刚煮上,谁知道什么时候闭火呀?万一又糊了呢?

    美智子懵了,为了讲义气,就得翘课呀。

    好不容易煮了一次没糊也没夹生的粥,

    “这个也很简单呀,”许意宁很高兴,“下次做,再找你。”

    ……

    好不容易煮了一次饭,比较成功的,可是程帆因为加班,没有回来。

    等到晚上十点多,程帆终于回家了,许意宁从沙发上跳起来,“哥哥有吃饭么?”

    “吃了。这么晚了,怎么不去睡,快点休息吧。明天还要上学呢。”

    许意宁生气了。也不说话,直接上楼去。

    程帆洗过了澡,想喝点咖啡提神,厨房的灯是开着的,他看到整理台上的几碟子菜和灶台上的粥锅,想到了许意宁刚才的不快。难道宝贝又生气了么?

    许意宁的房间反锁着,程帆敲了半天,她也不开门,看来是真的生气了。程帆到楼下找到她房间的钥匙开了门,许意宁把自己裹在被子里装睡不理人。

    程帆哄了半天,许意宁还是觉得委屈。

    “啊,饭是宝贝做的?”

    “怎么不提前打电话告诉我一定要回家吃饭呢?”

    “宝贝,对不起,哥哥下次绝对不在外面自己吃了。”

    “宝贝有吃晚饭么?”

    ……

    结果是,程帆把粥和菜都热了,然后陪着许意宁又吃了一顿。每吃一口,他都大声赞美,“宝贝真是天才,居然做得这么好吃!”

    终于把许意宁哄得开心了,“真的好吃么?”

    “当然。”程帆是真心这样讲,还有什么比她的心意更宝贵的么?

    看着程帆的笑容,许意宁的心又开始跳了。

    “不过,宝贝,下次哥哥再晚回家,你一定要记得按时吃饭,知道么?否则身体会不舒服的。看你,脸这么红,是不是生病了?”

    程帆伸手去摸许意宁的额头,惊得她把筷子都扔到桌子上了。

    糟了,自己一定是喜欢上哥哥了,可是,哥哥喜欢自己么?

    重新躺在床上,许意宁问着自己这个问题,真的是像风间说那样,男的对亲吻都一样么?

    良苦用心

    老魏陪着许达均在9月去了北京,他们住在一个高档疗养区的别墅里,门禁很严,只有一个人经允许来探访过,是许达均的长子许一山。

    许达均很直接,讲自己见他只为了交待后事。

    许一山默默站在父亲身边,终于说,“我看父亲的精神还好。”语气带着淡淡的伤感。

    许达均抬头看看他,嘴角露出一丝安慰的笑意,“我还以为你不会对我说这种话呢。”

    “父亲。”这是开玩笑的时候么?

    “我可能会在这里寿终正寝呢,三十多年前来这儿,那时也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当时想着年幼的你们,还有你们的妈妈,心里觉得不甘心……”

    许一山最怕听老人回忆过去那段不堪的日子,“父亲,为什么不让雅茹陪你呢?”

    许达均看看儿子,“没有脸面让她陪呀。”

    许一山诧异,“父亲……”

    “我们是如何结合的,你也能猜到一点的,对吧。”

    许一山想了想,难道是想提母亲么?

    “可是,雅茹待您是真心的,不是么?而且,父亲对她不也是一样的么?”

    “所以呢?所以我就可以坦然的拖累她,现在这样,死了之后也这样?”

    “父亲!”许一山有点不敢确定许达均的意思了,“您这是讲的什么话?”

    “我娶雅茹的时候已经快六十岁了,可是雅茹现在只有四十岁,你想她这辈子都当许达均的遗孀过下去?”

    这难道不应该么?

    “一想到,这是你母亲设计的,我就可怜她,很愧疚,没有办法面对她。”

    “父亲……”果然,把母亲抬出来了,许一山无奈。

    “所以,我对她的安排不许你有任何异议,不是要求你做什么,而是你得保证不做什么,这也是替你母亲还债。”

    许一山心里非常难受,这就是父亲么?为了妻子就拿他的母亲威胁自己。

    “虽然要死了,声誉这种东西对我没任何用处,我不会让自己喜欢的女人那么可怜的活下去的。虽然这辈子你没有这样的感情,但也希望你能够体谅我。替我照顾她,如果需要的话。”

    许一山反复琢磨父亲的话,心里一暖,父亲还是那个充满着情义的人呀。

    老魏送了许一山出去,回来问许达均,“答应了么?”

    “嗯,真是个难对付的家伙呀,要不是我直截了当拿映琳做借口,恐怕很难松口的。”

    老魏笑,“哪有这样讲自己的儿子的,我看,比起一河,还是一山像您的地方多些。”

    “还是一河像我,感情比较丰富,一山太死板了。他像他母亲,和映琳的感情也更好,——所以,刚才我那么说有点伤人呀。”

    “是。”老魏现在也不像前些日子那么小心翼翼的了,有什么说什么。

    许达均听了轻笑,想着雅茹之后的生活能按照自己设想的发展就好了。

    向东一向信息灵通,得知许达均带着老魏来北京疗养,而陆雅茹仍然在上海,心里的想法当然很多,但她处世的大原则是“行星原则”——地球围着太阳转,她得围着许一山转。既然最终她得看着许一山的眼色办事,还是少点心思最省力。

    许一山探望父亲之后脸色很不好,回家只和妻子讲,“你什么都不用管了。”

    “那我得带着孩子们去看看吧?”

    “不用!”

    向东还想说什么,但许一山已经不打算再讲这件事了,她只好作罢。

    但向东的好奇心实在太重,她忍不住在第二天白天给陆雅茹打电话,问许达均搬到北京的原因是什么。陆雅茹也不客气,讲了句不知道就把电话挂了——你不认我当妻子,你的儿子儿媳我也懒得理睬。

    向东当天晚上一见到许一山就讲了陆雅茹的反常——她是花费了何等毅力才没在当时就打电话给丈夫,生生的把话憋到了现在才说,为的就是要看许一山的惊讶表情,然后和她一同探讨许达均夫妻之间究竟如何如何……

    可惜,这么辛劳的成果被许一山一句“你有病啊”给华丽丽的毁了。

    “我说过什么?”

    向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