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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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舌之争沈家平没兴趣,话说到点上即可,他能这么三言两语的打击到成子平也是因为知道左安蕖的心意。再说下去就会变味儿,他还不至于去咄咄逼人,这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何况目前的情况他是最不招人待见的那个。

    先不逼她们,以后总会知道的。沈家平转身对病床上的人说道:“今天是我太冲动了,您好好养着吧,有什么事等您好了再说。”他转向一旁站着的左安蕖,看着她红肿的眼睛叹了口气独自离开了。

    沉晚拿好了药在大厅等着,看沈家平出来上前把药递了过去,又瞧他一脸的晦涩郁闷不由得往他身后看去。沈家平接过药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别看了,没事。”

    沉晚也没问,这种事只能当事人自己体会,就只跟他说按时吃药,再有就是别忘了腊月二十三那天得回家吃饭。最近连家都少回,奶奶都着急了。

    沈家平点了点头,自个儿走了,坐进车里,就觉得头晕目眩,拿过袋子里的药就着半瓶水喝了下去。还是觉得不好受,就靠着座椅闭眼仰着。

    哭也哭了,闹也闹了,左安蕖被大姑打发出了病房,她一个人在水房洗了把脸,转身出来的时候成子平递了块帕子过去。

    左安蕖看着那方叠得四四方方的帕子说了句,“纸巾就行了。”她刚才哭得急,这会儿嗓子正难受,说话也不利索。

    成子平伸着手,冷清的说了句,“没有。”

    左安蕖嫌这个用起来麻烦,还得给他洗了还他,闹完之后她心里挺复杂就拿了过来,也没用,就拿在手里攥着。脸上的水顺着下巴往下滴,滴到围巾上一会儿就不见了,她用手背抹了一把。跟成子平说了句,“对不起。”

    成子平脸上冷了冷,看着她没说话。

    “我知道耽误你这么多年不是一句对不起能解决的。”

    “你想过解决吗?”成子平用充满质问不满的语气打断她,瞅她不说话冷然笑了,说道,“你根本没想过解决,就想着不了了之。左安蕖,那天你来医院,是不是迫不及待地想把我推出去?”

    对于成子平的怒气左安蕖在意料之中,她知道自己做的不好,过去那些事在她脑子里一冲挤让她没力气再像以前那样跟他吵闹。她都明白,所以现在演不下去了。她吸了口气,看着他说道:“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没那么想过,我只是怕小可多心。”

    “你就这么急着跟我撇清关系。”成子平的嘲讽让左安蕖顿觉无力,跟人吵架是件累人的事,她这些天吵够了,现在全身酸疼无力,不想再跟成子平因为这些事纠缠。她把帕子塞还给他,转身往护士站走。

    成子平今天受够了刺激,平时他都能忍她,可左安蕖回国后的态度几乎让他崩溃。她此刻的屈服与无奈让他觉得自己可笑,他追了过去,从后面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将她用力拉了回来。冲口朝她低声喊道:“又去找他?”

    左安蕖被他猛一用力拉扯,听他不着边际地问又气又急,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直到半夜左安蕖才醒过来,她动动手,觉得手背疼,顺着看过去才发现自己也躺在了病床上,正打着吊瓶。医院病床紧张,她住的不是病房,她四下看了看,应该是在观察室或是注射室,并没看到成子平。左安蕖看了看输液瓶,还有差不多一瓶。正想闭眼再睡会儿,听到门响,她循声望过去,进来的是沉晚。

    她动了动想坐起来,沉晚走过去按住她说道:“别动了,我就是过来看看。”

    左安蕖在她脸上瞅了瞅,本能的把她和沈家平想在一块,心里就有点别扭,躺着也挺拘谨。沉晚笑了笑,帮她调了一下输液管,说道:“你也感冒了。”

    “啊?”左安蕖有点愣怔,没弄明白她怎么跟她说这个。沉晚倒没在意她的茫然,说道:“现在感冒的人很多,平时得多注意。”沉晚在她额头上探了探,“没发烧就好,输两天液就没事了。”

    左安蕖点了点头,她跟沉晚也就见过一两次,没怎么说过话,可知道她是沈家平的妹妹,感觉就不一样。尤其是,看着她不像是那种特别能热络的人,竟然特意过来看她,她就觉得是因为沈家平的缘故,何况早上还见面来着。

    她乖乖地躺着,也不怎么说话,看上去很安静。沉晚瞧着她就笑了,觉得她是不好意思了,说道:“我今天值夜班,刚好也在这层。”

    左安蕖嗯了一声,又觉得只吭一声显得太冷淡,就又问了句,“值夜班累吗?”

    “还好。”

    左安蕖直接蹦出一句,“那值夜班应该会多给钱吧。”

    沉晚被她逗乐了,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是。”

    左安蕖反应过来觉得自己问了个傻问题,脸上一热傻呵呵地笑了两声就闭嘴了。沉晚悄悄打量她,漂亮,鲜活,率真。又拿她暗中和林意然对比,林意然到底什么样她不知道,可她觉得眼前这个人应该更适合她哥哥。她有时觉得哥哥过得太单调了,有这样一个人陪着以后应该会有趣的多。

    左安蕖躺着,眼珠一转就发现沉晚在盯着她看,她愣了愣也盯着沉晚看。沉晚跟她一对视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出于职业敏感,她走近了几步,说道:“你眼睛怎么肿的这么厉害?”然后下意识地伸手去扒她的左眼。

    左安蕖惊恐地坐起来几乎连滚带爬地从床上翻了下去,针头都被扯掉了,疼得她叫了一声。沉晚被她吓了一跳,愣在原地看着她。

    左安蕖躲得远远的,戒备地看着沉晚,生硬的说道:“我没事,你不要管。”

    沉晚尴尬地收回手,疑惑的看着她,指着她的手背说道:“你的手,在滴血。”这次沉晚没再动,就只是看着她。

    左安蕖抬起手背看了看,刚才动作太大,被针头划破了皮,她看了眼沉晚,也觉得尴尬,就跟她道歉:“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的。”她虽然道歉,可还是跟沉晚保持着距离,眼睛也躲闪着。

    沉晚无所谓地笑笑,有了刚才的事也不敢说给她处理伤口了,她这会儿似乎不想让别人靠近她。正尴尬着,又有人推门进来,她们一起看过去,是成子平。

    沉晚冲他笑笑,想起在大厅里看到的事,说道:“既然成医生忙完了,那我就先走了。”

    成子平神色淡然地跟沉晚打了招呼,等她走后盯着左安蕖看了会儿,不知道他进来之前她们在干什么,看她一脸戒备地躲在一边,就走了过去。

    左安蕖还在为刚才的事懊恼,垂着眼皮不说话。成子平托起她的右手,皱了皱眉,输个液也不老实,在一旁的柜子上拿过一个托盘,打开一个搪瓷盒,用夹子捏了一块酒精棉给她消毒。乍一接触,左安蕖缩了缩手,成子平托着她的手一用力,微抬起眼皮不满地瞥了她一眼,她就老实了。

    成子平给她上了药贴上胶带,回身看了看架子上的输液瓶,里面也没剩多少了,就把东西拆了下来扔进了垃圾筒。

    下午跟成子平闹别扭,见成子平冷着一张脸,左安蕖就不想说话,穿上外套想去大姑那里守着。

    成子平却突然出声,“大姑睡了,手术也安排了,送你回家休息吧。”语气一贯的清冷,却并不带任何冷漠情绪。

    左安蕖停了脚步转身看他,有些事当心里都明白行动上却做不出来的时候就觉得特别累,此时此刻左安蕖不断地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得心平气和地跟成子平相处,不能因为任何情绪而冷淡他。可有些事情越是告诫自己就越是生出一股排斥的情绪。

    左安蕖被自己的情绪绊住,嘴角越抿越紧。成子平淡淡地望着她,强压下去的情绪在她的沉默下又缓缓地复苏。

    “成子平,我想回美国。”左安蕖终于开口,她看不清成子平的表情,她只是凭着周遭的空气猜测成子平的情绪。

    她又做了一件伤人的事,成子平现在一定很生气,果然,她听见成子平冷硬的声音,“我父母会来北京过年,左安蕖,你得给我一个交代。”

    十二

    那天左安蕖和成子平的谈话是怎么结束的她一点印象都没有了,或许是她根本就不想去回忆其中的细节。她甚至潜意识里认为,成子平说那句话只是为了赌气,他心思那么明澈的一个人不可能会拿这种事去挟制她。

    想归想,可越是离近年假,她心里越不安。

    跟辛氏集团的合作还有些细节需要敲定,商定好最后的事宜后辛羽杉离开前特意问左安蕖:“后天我的生日聚会,左小姐可要记得去哦。”

    辛羽杉笑容依然得体,因为此时只有她们两个人,她说话又带了几分娇俏,听着感觉像是两个人感情很好。

    左安蕖却再没任何心思跟她制衡,她想着也许是自己想多了,小心眼才把对辛羽杉的第一印象分打得很低。听她又诚挚的邀请她,左安蕖也真心地笑了笑,说道:“我只能提前祝辛小姐生日快乐,家里有病人要手术,我去不了了。”

    辛羽杉露出关切的表情,随即是遗憾的语气,“真是可惜,还想有机会多跟左小姐交流一下,那沈先生大概也不会去了吧?”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看他自己安排吧。”她本想在后面加上一句我跟他没关系,话到嘴边又觉得没必要特意去解释,就咽回去了。

    辛羽杉看左安蕖情绪淡淡的,也没再多说,只说道:“祝你的亲人手术顺利,早日康复。”

    “谢谢。”

    左安蕖回到公司,一出电梯就有前台的女孩子朝她招手,脸上全是兴奋的笑容。她疑惑着走过去,没等问,那女孩子就从下面拿出一大束花,把左安蕖吓了一跳,那花束大的有点过分了。女孩子笑道:“你刚走这花就到了。”

    “给我的。”左安蕖随口问着,拿手在花束里翻了翻,找找卡片一类的东西。没翻着,正纳闷着电话响了,她一看是沈家平打来的,心里也大概猜到了,瞅了瞅那一大束花就不想接电话。

    偏偏电话却响不停,她心烦着皱起眉,一抬头那女孩子正一脸期待的瞅着她,她道了声谢抱过花束艰难地腾开手接了电话。

    那边立即传来沈家平略带嘶哑的声音,“收到花了?”

    左安蕖淡淡的嗯了一声,没说其他的话,沈家平的声音也是隔了一会儿才又传过来,期间隐隐能听见他轻微的喘息声,带着鼻音。短短的几秒停顿差点让左安蕖忍不住问了过去,他应该是感冒了。

    “那花不是给你的,是给你大姑的,手术做了吗?”

    左安蕖被他问得心绪难宁,想就这么把电话给挂了,省得牵扯不清的难受。她沉了沉气,最后还是冷硬地说道:“还没,以后不要再给我打电话,我们各走各的,像以前那样就好。”她连句再见都没说急急忙忙地挂了电话,然后将电话关机,扔进了办公桌的抽屉里。

    沈家平听着电话里瞬间传来的忙音,连日来冷肃的表情又蒙上了一层冰,心里却是一片晦暗让他整个人都跟着消沉了下去。

    腊月二十三那天是星期六,大姑做完根管手术在家养着,到了这一天差不多就算是过年了,置办年货这一类的事今年就落到了左安蕖身上。早起,她拿着大姑给列的单子打算去买东西,刚穿戴好听见门外车响,她探头一看,是成子平,正进进出出地往院里搬东西。

    她缩着脖子走了出去,在那堆箱子上瞅了瞅,基本上都是她单子上的东西。她正看着冷不防眼前窜过一个人影,接着胳膊上被人一拽,她哎呦了一声,转脸去看,成子瑜正抱着她的胳膊冲她龇牙咧嘴的笑。

    左安蕖翻了个白眼,使劲抽自己的胳膊,成子瑜死死的拽着就是不撒手,左安蕖无奈地说道:“先松开,我去帮你哥搬东西。”

    “都搬完了。”成子瑜嘿嘿一笑,用脑门蹭她的袖子,说道,“你有没有想我啊,我不在你一个人是不是很无聊。”

    “你才无聊呢。”左安蕖嫌她缠人,用另一只手戳她的脑门,成子瑜被戳疼了,撅着嘴看她,扭头朝屋里喊,“大姑,她又欺负我。”成子瑜脸皮比她厚,从来不拿自己当外人。

    成子瑜一边喊着一边拽着左安蕖的胳膊往屋里走,大姑听到声音笑着迎了出来,瞅见成子瑜笑得让左安蕖都嫉妒了,这些日子大姑看见她就横眉冷目,没事的时候她都得自我反省。

    “冷不冷,穿这么少。”左彦方把成子瑜领了进去,给她按在沙发里递了水果又递零食。

    成子瑜啃了个苹果,摇头含糊不清的说,“不冷,大姑这里暖和。”

    左安蕖闲人似的在一旁站了会儿,听她大姑跟成子瑜聊得起劲,就一个人准备回屋躺着,刚转身成子平进来了,跟她走了个碰头。

    “今天休息?”左安蕖没事人似的问了句。

    “嗯。”成子平回得简短,眼神也是从她脸上一闪而过。

    之后两个人似乎没话说了,那次之后两个人都是这种相处模式,相对无言。左安蕖站了会儿打算按照原定的计划回屋躺着。他们说话的时候成子瑜一直扭着脖子看,见左安蕖要回屋赶紧跑过去揽过她的胳膊,说道:“你得陪我聊天,我好不容易考完试脱离苦海,你得补偿我。”然后把她往沙发那边拽。

    左安蕖被她强拽过去摁在沙发上,奇怪地问了句,“我为什么要补偿你?”

    成子瑜先看了眼成子平,然后才说,“要不是为了来看你,我至于这么苦命的学吗?”

    左安蕖跟听笑话似的笑了,说道:“你本来也应该好好学的,跟我有关系吗?”

    成子瑜往她身边一挤,左安蕖往边上挪了挪,听成子瑜说道:“当然有关系了,我好好学明年就可以来北京上学,就可以时时刻刻看见你了。”

    左安蕖哼哼了两声,心里想着你哪是想时时刻刻看见我,看着我还差不多。

    “所以,作为补偿你下午得带我去玩。”成子瑜一脸的理所当然和不容推拒。

    “大冷天的谁爱往外跑,我得在家睡觉,这两天睡眠不足。”左安蕖一口回绝。

    成子瑜立时掐着她的胳膊说道:“不行,我哥都答应带我出去玩了,你必须得去。”

    左安蕖被她掐中了手肘处的麻筋,又疼又麻,叫了两声她不松手,左安蕖提高音量说道:“有人带你去不就行了吗,招呼那么多人干嘛,赶紧松开,疼。”

    成子瑜瞪着她就是不松手,左安蕖没办法去瞅成子平,他就跟没听见似的一个人坐在旁边翻桌上的报纸。

    左安蕖叫苦不迭,再看成子瑜倔强又可怜的眼神就答应了。她刚一点头,成子瑜就欢呼的搂着她又亲又抱的,左安蕖嫌弃地推开她,抹着脸上的口水时突然觉得眼前这一幕很熟悉,好多年前她也是拿学习做借口求沈家平带她出去玩,结果等来的就是一场空。

    左安蕖苦涩地扯了扯嘴角,一抬眼,成子平正静静地望着她,那眼中的情绪让她一时没辨清却让她心尖一颤,她清楚的知道这种感觉是心虚。接触到她的眼神成子平就挪开了,又低头去研究报纸,仿佛刚才那一瞥在正常不过,只是她自己多想而已。

    中午吃过饭成子瑜就吵着要出去,左安蕖这几天眼皮老跳,也不搭理她就自个儿仰在沙发上摁着眼皮。知道是睡眠不好的原因,可都说眼皮一跳又是财又是灾的,她心里就不安宁,生怕再有什么事。

    成子瑜还在闹腾,成子平终于忍不住开口训了她两句,她老实下来就猫在左安蕖身边盯着她。

    左安蕖扒开眼缝瞅了她一眼,跟胡虏小猫似的在她脑袋上胡虏了几把,俩人正闹腾着就听见她大姑跟成子平说:“你们晚上早点回来,到时你爸妈也该过来了,早点回来吃饭。东西什么的都准备好了,也不费事。”

    左安蕖听着一楞,身上被成子瑜打了好几下,她哎呦了一声,招来了几个人的同时眼神询问。

    她大姑的警示,成子平的淡然,成子瑜的兴奋。好像这事人家都知道,就她反应大,看她那一脸的恍然就知道她的心思。左安蕖压下心里的酸涩,呵呵一笑,起身说道:“我进屋换件衣服,一会儿出去。”

    然后谁也没看,自己回了屋。左安蕖在屋里转了两圈,有一种焦灼感从心底里冒出来,眼皮也跟着越跳越快,跳得她心里又烦又乱。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坐在床上发呆。她终于知道这些日子的不安从哪里来了,两家人一起吃饭,肯定要提订婚的事,不然,往年怎么没一起吃过饭。

    左安蕖想逃跑,她不知道是不是在自己吓自己,跟当初比起来,现在听到订婚这件事已经不是绝望而是害怕。从心底里生出的害怕,她这种状态怎么去跟成子平一起,她在他面前完全是透明的,连隐瞒一下的可能性都没有,她怕耽误他一辈子。

    门外的敲门声让左安蕖身躯一震,心跳陡然加快,没等她起身门就被打开了,她紧张地盯着门外的成子平,他脸上的淡然更像是对她的逃避的一种漠然和嘲讽。

    她以为成子平只是提醒她快点,没想到成子平却走了进来而且把门也关上了。左安蕖瞬时更紧张起来,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她忍着没动,仍是坐在床边,手攥着床单暗暗用力。然后看着成子平一步步走近她,心跳越来越快。

    成子平在她身前站定,居高临下地望了她一会儿,用略带命令式的口气说道:“起来。”

    他清冷的语气让左安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抬头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讷讷地问了句,“干什么?”她本能的戒备起来,成子平今天让她有点害怕,他的怒气充斥着整间屋子。她刚要准备往后缩,成子平却突然一把拉过她,把她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左安蕖惊魂甫定,发现自己被他死死地抱住腾出手去推他。成子平任她推打,就是抱着她不松手,低头埋进她颈窝,闷闷地喘着粗气。左安蕖被他灼热的气息惊扰,压低嗓音冲他喊,“你放开。”

    “是不是我以前太纵着你,才让你这么肆无忌惮的伤害我。”成子平压低的声音嘶吼着冲进左安蕖的耳朵,他的愤怒夹杂着恨和痛让左安蕖一瞬间停止了挣扎。

    “左安蕖,我忍了你八年,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也许我从一开始就犯了个错误,不该纵着你。我以为你能看清楚,可你这双眼睛还是只看得到他。左安蕖,我该不该再帮你治眼睛。”

    成子平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问她,夹杂着不可掩饰的恨意。他话音落得一瞬间左安蕖颈侧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成子平竟然在咬她。左安蕖呼叫着去推搡他,她觉得自己要被他咬死了,成子平真狠。

    左安蕖闻到血腥味的时候成子平松了口,左安蕖奋力推开他挥手打了过去,成子平躲都没躲让那一巴掌正好打在他脸上。左安蕖用了全身的力气,那一巴掌震得她手都麻了,成子平脸上立时红了一片。

    他们瞪着对方,和成子平的冷然愤怒比起来左安蕖更多的是震惊和痛心。

    成子平瞅着她,脸上火辣辣的疼都没遮住心里的痛,他觉得自己无药可救了,忽而冷笑一声,“左安蕖,我留在你脖子上的这个疤比起你刻在我心上的要轻得多。”

    十三

    脖子上的伤口没有处理,左安蕖不想在家里呆着,扯了件衣服就跑出去了,大姑喊她早点回来她也没吱声。就算她是罪有应得也让她难以接受,当然,真正清算起来,成子平咬她的这一口的确实轻得多,毕竟她伤害他的方式更摧残他。

    成子瑜跟在左安蕖身后出了门,拽着她的袖子想跟她走一起,左安蕖脸埋在围巾里垂着头越走越快。她红着眼眶,不想让别人看到。成子瑜一路小跑,跟她说话,她也不吭声,成子瑜正要发脾气就被成子平一把扯住了。

    左安蕖袖子上一松,立时撒开腿跑了。成子瑜着急地喊了两声,成子平从左安蕖消失的方向收回眼神,淡淡的说道:“想去哪玩儿?”

    成子瑜气恼地瞪了他一眼,说道:“人都跑了还去哪玩儿,你刚才肯定又骂她了。”

    成子平沉着脸没说话,独自往前走,成子瑜跺着脚跟上去,一路都瘪着嘴。她死皮赖脸地争取来的机会就这么让她哥给放跑了。

    兄妹俩在街上瞎溜达,看着别人喜气洋洋的准备过年,他们心里都跟浇了水儿似的,在这数九寒天一冻都成了冰坨。成子平点了烟,虽然烟龄不长,可看着已经十分熟练。

    成子瑜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问了句,“哥,你抽烟。”

    起初成子平不抽烟,也不讨厌烟味,后来却十分厌恶烟味,他清楚地记得是因为左安蕖的出现。左安蕖的父亲不抽烟,家里也就没有烟味,可自从她出现之后他总是隐隐地闻见一股烟味,当她靠近的时候这种味道尤其明显。

    他以为她吸烟,本能的对她生出一股鄙弃,在他眼中左安蕖是一个对父母不负责任的人,总是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对父母的关心置之不理然后用吸烟的方式自暴自弃。有一次终于忍不住将这种鄙弃在她面前爆发。

    他狠狠地指责了她,换来的只是她倔强的笑,她说自己从来不吸烟,然后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告诉他这是沈家平的味道。

    成子平至今仍记得当时左安蕖的表情和自己当时的心情,即便是痛苦她提到沈家平也仍是幸福的笑着。他不知道刺激他的是她的痛苦还是她的笑,总之,从那以后他讨厌烟味儿。

    可现在,他却做着自己曾经最不喜欢的事,甚至能从中得到短暂的麻痹。成子平深吸了两口,呛得肺里一阵疼,咳了几声,他才猛然发现辛辣的烟味根本遮不住他口中残留的血腥味。这味道让他几近崩溃。

    左安蕖无处可去,脖子那还在火辣辣的疼,她不敢动脖子,一动就疼。她想找个人说说话,想来想去最后发现连她大姑都不能让她开口诉说了。

    陷入窘境的同时又让她不免恐慌,她是该忘掉沈家平接受成子平还是该继续游离下去,她想顺着自己的心意,却发现自己已经进退两难。

    左安蕖沿着马路乱逛,等周围不停响起刺耳的喇叭声时她才从自己的思绪里醒过神,往马路上一看车堵了一溜,她奇怪着这么个不上不下的点怎么还堵车。再往前一看,道路是通的,没理由堵车啊。

    正琢磨着,就在一片震天的喇叭声和叫骂声中听见有人喊她。声音听着挺耳熟,当然也挺让她讨厌,她循着声音看过去才发现郑启开着车,就挨着她停在旁边的马路上,正看着她笑。

    瞧她终于发现他,郑启叹了口气,说道:“跟了你一路,嗓子都快叫哑了,才看见。”他往后一撇嘴,又说道,“为了叫你,我得挨多少人的骂。”

    左安蕖恍然大悟,感情这车是堵他这儿了。

    她懒得跟他多废话,就说道:“我没听见,提前祝郑先生新年快乐,财源滚滚,再见。”

    左安蕖转身往一旁的小胡同里走,没成想郑启却下了车,跟了过来从后面拉住了她的手腕。

    左安蕖先是一惊,转身看见他朝她挑着嘴角笑,心里本能的垒起戒备,抽回自己的手腕,表情稍稍冷了冷,说道:“郑先生,有事吗?”

    郑启也没用力,随她抽回自己的手腕,他笑着又凑近两步,说道:“去哪,送你一段。”

    “不用了,我哪都不去,就在附近转转。”左安蕖后退两步,跟他把距离又拉开,说话时也尽量不去看他的脸。

    郑启挑眉一笑,对她的表现很有兴趣,也不在乎她的冷淡,继续说道:“既然这样,反正我也没事,就陪你在附近转转。可以吧。”

    左安蕖对他的纠缠明显一愣,下意识想厥回去,可转念一想以前敢说话是是因为有吴叙他们,现在就她自己,撒野不是找罪受吗?可也不想让他跟着碍眼,就说到:“郑先生不回家吗,今天是小年夜,家里人应该在等你吃饭吧,我也得回家吃饭了。就不陪郑先生逛了,再见。”

    左安蕖存着一丝侥幸,选了相反的方向脚下越走越快,可她没想到郑启纠缠起来根本不是她三言两语就能打发的。郑启直接抓着她的手往自己车里带,笑道:“还是跟我走吧,我这车在这堵这么久,再停下去就要引起公愤了。”

    周绍言正好从这条路上经过,也是打算回家吃饭的,看见郑启拽着左安蕖上了车,他一扬眉摸了手机出来,沈家平接通电话后,他似笑非笑地说了句,“沈家平,郑启逮了个女人,你要不要过来看一下。”

    周绍言报上地址后就后面看着,等着沈家平来接班。

    左安蕖挣扎未果,被他强行塞进了车里。争执间她扭到脖子上的伤口,疼得叫了一声,单手捂着脖子疼得皱起了脸。

    郑启以为自己真伤到了她,想着这么白净无瑕的一个人儿要是伤到了哪也怪可惜的,就用力拨开她的手,挑开厚厚的围巾往脖子上检查。嘴角一抹怪笑,眼中也是一片欲色。

    左安蕖被他惹恼了,也不管他是谁,反手打了回去,瞪着他喊道:“再乱动我喊人了。”说着去推车门,郑启呵呵一笑,长臂一伸揽过她的腰扣在自己身前,另一只手挑着她的下巴带着调笑哄道:“以前看着是朵可人的茶花,几次接触下来原来是朵带刺的玫瑰。不过,就算扎了手,我也愿意摘一下。”

    郑启压低了头靠近左安蕖的脸,说话时嘴唇几乎要碰上她的,还带着一股让人作呕的欲望。左安蕖极力往后仰着身子跟他拉开距离,瞪着他,说道:“你赶紧放开我。”

    “别着急,我看一下就放开你,不然,我可不放心。真弄伤了你,我要心疼的。”郑启笑着手上用力箍住她的腰,腾开一只手解下她的围巾,越看左安蕖羞怒的表情越满意。

    郑启把她的围巾往后座一扔,伸出两根手指挑开她的衣领,压低身子凑近她,左安蕖越往后仰他靠得越近,几乎被他压在了车窗上。左安蕖躲无可躲,想着他要是敢碰她就咬死他。

    郑启往那一看,猩红的齿印还带着斑斑血迹,有些已经凝固,有些还在往外渗着血珠,跟她雪白的皮肤一映衬,看在他眼里说不出的yín靡旖旎。郑启眼眸微眯,眼中瞬间燃起火热的欲望,连带着身体某处都有昂扬的趋势。

    郑启用手指碰了碰那处齿印,左安蕖既厌恶又觉得疼,本能的缩了下脖子。郑启却看着她呵呵一笑,说道:“这么敏感。”然后又暧昧得凑近她,小声说道,“你们这是玩什么了,弄成这样,疼吧。沈家平真是不会怜香惜玉,换做是我就舍不得。好去处有的是,何必跟着沈家平遭罪。”

    郑启放肆地在她身上用眼神扫视,左安蕖呸了一声,骂道:“滚开。”

    她骂来骂去就这几句,听得郑启摇头一笑,放开她,启动了车子。左安蕖推车门,郑启突然加速,斜了她一眼,幽幽的说道:“你要是这么下去可就没命了,我玩不玩的无所谓,沈家平会难受吧。你看他把你咬成那样,不是太爱你,就是太恨你。可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