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16-20(1/2)

    16

    16、16

    第二次,这是甘擎第二次没有因为广播体Cāo的音乐而惊醒。

    墨兆锡的睡相向来是无法形容的丑陋,四肢像只海鳖似的大大张开趴在床的另一面,更该死的……甘擎呲着牙向自己身底下一看,他的其中一只恶爪还严严实实捂着她的禁地,也不知道这厮做的什么梦,时不时,手就一下轻、一下重地抓几把,甘擎红着脸到底是被骚扰醒了。

    以前的甘擎面对这样的状况可能直接对他连踢带踹,而现在,她捡起墨兆锡的手,动作尽量轻而小心从她那里拿开,表现出所有生物面临危机时的本能——趋利避害。

    她很少在墨兆锡之前醒来,昨晚他那句话一直残留在脑际,甘擎直感像被谁轻松一下就戳中了要害那般绞痛,偏头望向窗外晨曦初现的暗蓝色天边,仿佛那刺破云层的点点微光也将她一直高筑的心墙凿了一个洞。

    之前他们探讨“真爱”的问题时,她也无意中伤害过他,甘擎怀疑,墨兆锡这家伙是不是报复完她的身体还嫌不够解气,又要报复她的心。

    墨兆锡的整张脸沁在枕头里,背部有节奏地一起一伏,睡得酣香,其实甘擎一直想问他,他到底是不是用鼻子呼吸?是的话,怎么还没憋死他?!

    甘擎挪到床边,捡起地上凌乱的衣服,慢腾腾穿上,双腿因为长跑加连夜的那啥酸痛得想飚脏话,费了很大的力才把自己收拾得可以出门。

    关上墨兆锡卧室门的之前,她回头透过门缝看了眼只在腰间堪堪搭了个被角的光裸男体。

    她有抢被子的习惯,不出意外,每次和墨兆锡做完,睡着之后的空间格局都会是这样——她裹得像只粽子,墨兆锡像只被扒干净了的粽子……

    秋天,早晚气温温差大,“科园”位于郊外,温度比市里清凉许多,甘擎做了一秒考虑,点着脚尖,小步小步地蹭回去,将被子轻轻向上拉到他的肩膀,撒开手。

    “唔……”墨兆锡好像有所察觉,闷闷哼唧,脸在枕头里拱了拱,“甘小擎、甘小擎、甘小擎……”

    虽然那声音大部分被棉絮吸进去,但还是清楚泄露出他呓语的那个名字。

    甘擎吓一跳,向后退的脚步在迟疑中慢下来,可当看见墨兆锡夹紧屁股闷哼着用力向下沉了几次,方才覆盖住她的那只手又在空空地挠弄,而另一手已悄悄地伸进被子里……她脸色爆红,登时气得肺子要爆炸,恨不得挥菜刀把他的手和那玩意儿统统剁掉!

    激战整整一夜,这家伙竟然一清早还在做春梦?!

    最最可恨的是,被她亲眼目睹了……

    甘擎开车素来谨慎,就算在无人的郊外她也慢慢悠悠,权当欣赏风景,而今儿一早,她从上道便疯了似的加大油门,一路狂奔,车窗最大程度的敞开,清冽的晨风灌进来,吹散她原本就没有认真梳拢发丝,身体也冷得发抖。

    进入人流多的市里,她终于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失控,心有余悸地将速度慢下来,在小区附近的24小时便利店门口停车,买了几样速食打包回家。

    不管怎样,饭还得吃,班还得上,国庆节第二天,还有一个读书讲座要忙,就是不知道还有几个人能来照常上班。

    从车库途经楼下的时候,她就觉得哪里不对劲,一踏出电梯,终于明晓了,何仲手里拎着两个保温桶正站在她家门口等,看见她走过来,露出欣慰的笑容,而刚才门口暂停着的正是何仲的车。

    “你回来了。”

    甘擎一愣,笑得牵强至极。“嗯。”

    “我刚刚到而已。”何仲没有表现出一点责问的态度,反而像在很轻松地告诉她,她夜不归宿他一点也不介怀。

    不过,甘擎直觉,他已经等了很久。

    “这么早,找我有什么事?”甘擎没有顺着何仲的话说下去,而是掏出钥匙,把门打开,礼貌性邀请他,这个时候她越辩白解释,就会暴露的越多。

    何仲倒也没客气,进了客厅,熟门熟路找到厨房,从碗柜里拿出两只碗,把保温杯里的清汤和粥水小心翼翼倒进去,端上餐桌。

    “阿姨今天一早就做好的,让我快马加鞭给你送过来,过来尝尝。”

    甘擎现在最大的愿望是洗个澡,换件干净的衣服然后上班,用繁忙的工作麻痹凌乱的思绪,然而,何仲一开口,就把他阿姨直接搬出来,这算怎么回事?

    “太,太客气了吧。”甘擎抿了抿唇,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坐到餐桌前,拿起汤匙,舀了一口,笑着赞道,“嗯,味道真好,你带我向墨太太说谢谢,我只是个‘墨滴’的小员工,哪好意思麻烦她亲自给我做汤。”

    何仲坐在对面,手肘支在桌上,看着她含笑说:“只要以后你和我一起叫她阿姨,她不会介意每天早上都给你做汤。”

    甘擎手下一滞,抬头看何仲:“嗯?”

    何仲耸耸肩,视甘擎茫然的表情而不见:“不过,她可能每天都要我这个跑腿的给你送过来。”

    甘擎放下汤匙,沉了脸色问道:“你是不是和墨太太说过什么?”

    “没什么,你的雷达不必这么高度敏感,她平时没事的时候爱好下厨做些汤水和点心,看你昨天累坏了,今天就派我来慰问慰问。”

    何仲轻松的样子让甘擎不得不怀疑自己确实多想了,低头又喝几口,心里盘算怎样下逐客令,何仲却探头指着她的脖子忽然说:“你这怎么弄的,好像有点伤到了。”

    甘擎心惊,下意识一缩,把运动衫向上扯了扯:“没……秋天我容易长湿疹,可能是湿疹……”

    何仲抽回手,甘擎只听见他在她耳边深深呼吸几次,没有抬头看他的反应。

    “昨天的庆功宴之后,怎么没看见你?”

    甘擎依旧垂眼,重新拿起汤匙,一下一下搅着碗里喷香的花生排骨粥,心底不知是羞还是愤,他并没有资格这样质问,但她似乎也没理由拒绝回答,便随便编了个谎言应付:“我昨天晚上去酒吧坐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就先回家了,我太累,又很晕,迷迷糊糊在车上睡了一觉,没想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

    说完,她蓦然意识到,自己还是中了圈套。

    “真是这样吗?”何仲显然不信。

    甘擎抬头对上他的眼睛:“不是这样,那是什么样?”

    何仲摇摇头,没有再逼问,无奈地扯出一个涩涩的笑:“那你睡的一定很不舒服,吃完东西再休息一下,今天我帮你请几天假。还有……”何仲看一眼茶几上的一大袋速食,露出担忧的面色,“还是少吃一些方便食品,对身体没什么好处。”

    “嗯。”甘擎讷讷,转而想要拒绝何仲的建议,“我……可以坚持上班,今天和明天还会很忙,其他人也都跑马拉松了……”

    “听我的话,你现在的状态看起来真的很糟糕。”

    何仲总是这样欲言又止,他现在的强颜欢笑使得甘擎甚至有些狐疑,他是不是已经知道她和墨兆锡之间不纯的关系,毕竟他俩是拐着弯儿的亲戚,墨兆锡如果有什么秘密,他想弄清楚一点也不难。

    何仲走了以后,甘擎迅速钻进浴室,把衣服都脱掉,泡个热水澡缓解一身的疲惫和酸痛,她伸手摸了摸“湿疹”,相信经历过点人事儿的人都看的出来,那是一块红果果的吻痕,哪是什么疹?何仲肯定也猜到七八分。

    昨晚的一幕幕又出现在眼前,甘擎哀嚎一声,整个人没入水中。

    在家休息的这几天,并不太平,甘信像怕她偷偷回老家打小报告似的,再三和甘擎强调回B市一定要叫上他,而何仲连续三天顿顿以林兰的名义给她送饭吃,害她连懒觉都睡不好,在何仲第一次拿来那份味道上乘的粥汤之后,甘擎已经打电话和林兰道过谢,现在再去惊扰恐怕不妥。

    第三天,她忍了忍,终于还是说出来:“明天我就上班了,不用再给我送饭,我自己会照顾自己。”

    何仲没说什么点点头。

    随着话题多起来,他留下坐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有一次竟然走进她卧室说:“这块露台你还是没有好好利用。”

    甘擎倚在门口,摊摊手:“我在生活的细节上总是不太用心。”

    “我当初帮你选这间公寓以为你会喜欢这个露台,把这里布置得很浪漫很温馨,晚上的时候看看书听听音乐,或者我们两个……”

    何仲苦笑了一下,没说下去,惯常性留白。

    甘擎发现自己的思想不知不觉开始趋于男性化,脑袋里盘旋了几个该死的画面,不过,那男女主角竟然是她和墨兆锡!

    狠狠咳嗽一声,她转移话题:“你也忙过好几天,是时候休息一下,工作可以先放一放。”

    何仲路过她身边,走出房间:“过些天吧,明天还有个重要合作要谈。”而事实上,是他今早刚从墨雒骅那里知道,墨兆锡出差三天明天就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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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17

    甘擎正常上班这天,有三个同事轮休,小强简单主持了下会议,底下的人开始做汇报,在她非常不敬业地连续打了第五个哈欠之后,汇报也终于结束了。

    何仲看看她,丝毫没有掩饰那眼里流露出的宠溺,给她一个微笑。

    甘擎捂着嘴巴,打到哈欠的最高.潮,猛然发现大家的眼神已经变味,似乎所有人都默认了一个事实:她和何仲有暧昧。

    颇为不尽兴地结束第六个哈欠,甘擎若无其事垂下眼睛继续翻看资料。

    回到办公室,甘擎捧着杯温水在办公室里转悠,恍恍惚惚地想,人,尤其是女人,千万不能懒散,这脑子只要一停下来几天,就各种困倦运转不灵,打不起精神……

    过了会儿,小强颠颠跑过来,跟她借车,甘擎还在半梦半醒之间,查了遍行程表,今天正好没有外出用车的时候,低头看了眼小强呈九分裤长度的裤子,眉头不觉拧拧,她可以肯定小强不是追求时尚年轻人,所以一定是长裤洗缩水了才呈现这种不伦不类的状态。

    她把车钥匙从包里拿出来递给他,开玩笑说:“你太高了?公司的商务车塞不下你?”

    小强顺甘擎的眼神看下去,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是……何总的车早上抛锚了,他让我过来向你借的。”

    甘擎一时无语,松开手,钥匙掉进小强的手里,年轻人欢快地又一阵风似的颠颠离开。

    她是一个在议论中长大的人,积极的,悲观的,指责的,怜悯的……似乎世界上的所有类型的闲言碎语她都听了个遍,所以,从很小的时候,甘擎就要学会不在别人的舌根下生活,保持自己独立的思想,不被流言蜚语牵着鼻子走,可……还是有例外的吧,墨兆锡,甘擎虽然很不愿意,但又必须得承认,他到底是她生命里一个与众不同的存在。

    对于公司上下的误会,她本是不介意,但如果真的让何仲以为她不反驳就是变相默认,从而曲解了她的意思,那情况就不太妙了。

    手机嗡嗡嗡的震动声将甘擎从苦苦思索中拉出来,这三天以来,墨兆锡没再联系过她,当然,她也不期望他能给自己道歉,但似乎他也始终欠了她一个合理的解释,即使她猜得到墨兆锡八成会咧着欠扁的笑看着她:“没什么解释的啊,都是巧合而已。”

    电话是甘信打来的,甘擎大大吐口恶气,他到底要啰嗦到什么时候才肯相信今年她都不打算回老家了。

    然而,当甘擎恨恨接起来,却听到了甘信用异样严肃的口吻对她说:“姐,我现在在回B市的路上,我想来想去,还是应该告诉你,婶儿……今天早上被送进一院的抢救室了,我这两天都不在A市,没办法和你一起回去,但我正在……喂,喂?”

    甘擎穿上外套,拿起包和手机,站在电梯门口等电梯,一边想拨打杨颂英的号码,一边还想给小强打电话要车,她看见手机触屏里映出自己正在哆嗦的手指倒影,深吸一口气,先给杨颂英拨过去,明知杨颂英不会接,她还是坚持不懈地打了四遍,双腿机械地走出“墨滴”总部所在的大厦,她的脑中已经一片空白,那让她失望了十几二十年的忙音一遍遍在耳旁回荡。

    甘擎攥紧双拳,咬死牙根,手里还举着手机,怔怔站在马路边,眼前的世界被一层接一层的水汽淹没,天气并不凉,她还穿着长袖西装外套,身体却有如陷入冰窟,结满雪霜,僵直着不知道怎么动作。

    杨颂英有点低血糖,可能又是早晨没按时吃饭导致短暂的晕厥……

    她之前站在电梯里想好的,这个时候,她要么应该先打电话给小强,把车要回来直接开回家;要么应该先打车到车站,不管汽车还是火车,总有一样能到家;又或者去长途客车站附近拦截那种跑城际的的士……甘擎觉得自己可以考虑周全,也可以做到有条不紊地冷静应对,但到了这一步,她竟然只是傻呆呆地站在原地。

    随着几声越来越近的鸣笛,甘擎才看清那辆正在靠近的休闲车里坐着的人。

    她抬手揉了揉发涨发疼的眼睛,终于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转身背过去。

    “上车!”墨兆锡没顾忌什么形象地探出头来,看她不动,语气倏尔硬朗,“甘小擎,先上车再说!”

    甘擎回头怒视,xiōng前剧烈起伏,和墨兆锡紧视几秒,甩开步子,绕过前方,坐进副驾驶,伴随着的还有“嘭”的一声巨响。

    “你摔车门真有一手!”墨兆锡打着方向盘折回,有些庆幸,“还好我老婆够结实。”

    甘擎目视前方,对他的玩笑置之不理,泪水一直在眼里打转,双手紧握,强忍着全身因为恐惧而无意识产生的战栗。

    “我知道,你现在不想和我说话。”墨兆锡飞快看她一眼,翻出手机里的电话簿,递给她,方才还委屈的语气,现在却变得出奇的沉着镇静,“这是我爸认识的B市第一人民医院的一位内科专家的电话,他们是二十多年的旧相识了,你先记下来,待会儿到了医院,也许会有用处,即使不能直接帮忙,但只要你母亲在一院留查,他多多少少可以关照一下。”

    甘擎瞥了眼他的手机,侧脸不可置信看他。

    墨兆锡看路况专心开车,端着手机催促:“我知道以你家里的背景,这点关系也许用不到,我也只是想帮点忙。”

    甘擎动动唇角,心里突然冒出很多很多的疑问想要和他弄清楚,却在当下这时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拨了下鬓角的碎发,顺手揩掉眼角的泪花,低头,慢慢接过来:“谢谢。”

    “不用谢。”

    她客气,墨兆锡也跟着客气,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再多说话,直到下了高速进入B市,等第一个红灯的时候,墨兆锡握着方向盘忽然转头看她,沉着英挺的双眉,目光笃信而坚定:“你妈妈会没事的,别担心。”

    甘擎到了一院的手术室门口已经找不到甘信的影子,刚才在路上,她给甘信打电话的时候,他还说杨颂英没出来,怎么才一会儿……她瞬间被巨大的悲伤和恐惧淹没,步子虚软地在人来人往地走廊里踱步,空空地望着,表情迷茫绝望。

    有的时候,惧怕只是自己给自己营造的一种气氛,墨兆锡拍拍她的肩膀:“我给甘信打个电话,你别胡思乱想,在这里等我,好吗?”

    甘擎呆呆点头,唇颤抖着,没法说话,仿佛她母亲的离去已经成为事实。

    墨兆锡轻轻揽了揽她的肩膀,甘擎再抬头就发现他已经消失了,身体顺着冰凉墙面滑落,周围并不安静,甘擎闭上眼,却清晰地听到心口传来的一声轰鸣,泪水滴滴滑落。

    七岁那年,她亲眼目睹父亲意外离世的血腥场面,那满眼的鲜红和焦黑在熊熊跳跃着燃烧的火焰中狰狞咆哮,那不到一秒钟的生死交接、天地变色,她一辈子都无法忘掉。

    “小擎最乖,不要挑食,你看,爸爸吃了四个包子,你一个都不到,你输了!输了的小孩回去要练半个小时的倒立。”

    “不倒立嘛,爸爸……”

    “那……不能看我打拳击,不能和我打球,也不能和笨笨玩儿……”

    她奶声奶气地撒娇:“不滴嘛——爸爸……”

    父亲的笑声永远那样亲切憨厚,却又那么遥远,远到她只能隔着时光与回忆,摒住眼泪,生怕自己的啜泣声将它惊扰,静静聆听。

    墨兆锡刚出去,就看见从住院部出来的甘信,刚才杨颂英从手术室被推出来,一行人手忙脚乱地跟到住院部,他和大伙儿算松了口气,却生生地把甘擎这茬给忽略了,他爸妈在电话里告诉过他,杨颂英从急救室转到手术室前,再三叮嘱,不能通知甘擎。

    “甘擎!”墨兆锡快步上前,把瘫坐在地上的甘擎扶起来,手用了点力气拍她的脸,“甘擎,你妈妈没事,手术很顺利,现在转到住院部去了。没事了,没事了……”

    甘擎的眼睛被泪水封闭,独自沉浸在陈年伤痛的回忆里。

    “没事了,没事了……”

    她恍惚听见有谁用和父亲同样的口吻安慰她,她立刻擦干眼泪,眼睛还是闭着的,对他微微一笑:“我很好。”

    他走的二十年里,她很好。

    杨颂英的作息常年没有规律,平时一个人吃饭也总是不留意,加上连日来疲惫的工作和精神压力,最终导致这次急性胃穿孔。走廊上最开始逗留的几个身穿法院制服的人这个时候也散的差不多,只剩下一个小书记官留守,甘信和他父母匆匆忙忙吃了个午饭也没走。

    而墨兆锡和甘擎一样,滴水未进,半粒米也没下咽,正在楼下的花园里踱着步,脑子里全都是甘擎方才那张逞强倔强而让人心痛疼惜的面庞。

    差不多下午的时候,杨颂英的麻药劲儿过了,慢慢苏醒,甘擎在床边握着她温暖的手,平复下情绪后,居然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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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18

    甘擎感觉到杨颂英的手指动了动,惊一跳,立刻睁大眼睛,握紧她的手轻轻唤:“妈——你好点了没有?”

    杨颂英的意识还有些模糊,尽力点了点头。

    甘擎按响床头的铃,通知护士,一分多钟后杨颂英的主治医师便带着护士来到病房,病床的拉帘被拉上,甘信拽拽甘擎的手臂,示意她先出去。

    大伯父和大伯母对墨兆锡自然是好奇的,但看甘擎和他似乎也没表现出太亲密的举动,就没多问,还以为是甘擎某个热心的朋友。

    墨兆锡在楼下吸完根烟,特意在外面把夹克抖了抖才进来。

    憔悴的甘擎被甘信和她大伯母围着,墨兆锡只能坐到甘有志身边,但他那双眼睛可一直没离开甘擎,甚至情不自禁地歪脖子瞅了又瞅。

    甘有志抱着xiōng,翘着腿,一脸审视地看着墨兆锡探头探脑,轻咳一声。

    墨兆锡蓦地反应过来,眼神贼兮兮移到甘有志脸上,十分谄媚地笑了笑:“大伯父,天气干燥,我给您倒点茶水。”

    说着,抬起屁股真要去倒水,甘有志又咳了一声,哼道:“你先坐下。”

    墨兆锡僵着脸颊,缓缓坐回去。

    甘有志和甘擎的父亲甘有良年轻的时候都曾当过兵,复原以后双双进入公安系统任职,甘有良意外去世那年,甘有志得到特殊批准,带着一家人从当初复原以后分配的城市来到B市照顾已成为孤儿寡母的杨颂英和甘擎。

    现在甘有志是B市公安局某区刑侦大队的大队长,讲话自是盛气凌人,铿锵有力:“你现在是处在追小擎的路上呢,还是已经被拒载了?”

    墨兆锡想说,其实他都坐车上飞驰整整一年了,虽然没名没分……想到这里,不免有些失落,但他最后还是沉住气,满脸写着真诚说:“路上。”

    “嗯。”甘有志似乎挺满意地点点头,“看来你是个有毅力的年轻人。”

    墨兆锡听懂了甘有志的言外之意,心头喜滋滋。

    “小擎的性格只是有点内向,她其实是个好女孩,从小到大没让大人Cāo过心……”甘有志忽然发狠地握了握拳头,“如果让我知道,你要是有一天追到她,还敢欺负她,我这个做伯父的,第一个不会答应。”

    墨兆锡的目光忽而深邃悠远起来,没什么表情地低声说:“如果真有那一天,我怎么舍得欺负她?”

    甘有志压低嘴角,换了一条腿搭在另一条上,觉得这小子还挺靠谱的,最起码没他儿子那么油嘴滑舌。

    “还没问你,你贵姓?”

    墨兆锡恍惚中神情不定,略迟疑,偏头看向甘擎的方向,仿佛周围的世界都像背景似的渐渐模糊虚化,只剩下她微微颔首垂下的侧脸那样清晰地刻进脑海。

    他缓缓说:“姓——墨。”

    墨兆锡没来得及说出自己的全名,病房的门打开,甘擎起身迎上去:“医生,我妈怎么样?”

    “放心吧,病人一切体征现在都在正常范围之内,但还需要再观察,留院一段时间吧,伤口恢复顺利的话10左右就能出院,这段时间一定要严格忌口,饮食方面……”

    医生又交待了一长串注意事项,甘擎提着的那口气总算松了下来,医生和护士一离开,她就迫不及待地回到病房,这边墨兆锡也随着甘有志从长椅里起来,真正的以一个“路人”的身份,进入甘擎的家庭圈子。

    杨颂英清醒后,伤口隐隐作痛,看见一屋子的人围在她的床边,木着脸,挥了挥手:“都回去吧。没多大的病,叫这么多人过来干什么。”

    语气有些责备,也不知道针对谁的。

    甘信一家对杨颂英一向冷静或者说冷淡的态度早已习以为常,也没做多大的反应,而那个小书记官更是了解杨审判长的脾性,一声不吭地在人群的角落里躲着,虽然她生病了,手术了,还是一样的威风凛凛,严肃得让人生畏。

    而除了这些人,剩下的就只有墨兆锡,好像他才是那个“这么多人”。

    感受到大家的目光聚焦在自个儿身上,墨兆锡咬紧牙槽,用力扩了扩肩膀,本就很颀长健硕的身板,更挺拔几分,手习惯性去揪领口,心里嘀咕着:领带这里平时最容易乱,得注意仪容,好好整理整理……

    手已经到了,墨兆锡却猛然发现脖子空荡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