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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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你说,这是不是好消息?”

    我不语。郁雪入了狱,木兰入了狱,木川死了,木家只剩下木随云和木北。木北还在上学,木随云突然一下孤苦伶仃,他一个人将守着一幢空荡荡的房子,房子里面,除了回忆,还是回忆。这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好好的一个家,就这样没了!

    “不过有点奇怪,那六个杀手对不上号。不是郁家的力量。”步轻风沉吟。

    当然不是郁家的,我一直记得那几个人的口音,不是B城人,最重要的是,他们中间的一句话,透漏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等我们干了她,回头找那小子要求加钱!”

    那小子!那小子是谁?郁雪是女人,木伯恩是老人,郁卫国也是老人。郁松是郁雪的哥哥,也称不上小子。认识我,又可能与我有冲突的小子,能有多少!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冲突。

    “我觉得那几人和上次用车子撞你的人是同一人指派来的!上一次对你实力评估不足,这一次加大了力度,派了六人,只是还是低估我的宝贝儿了!”步轻风转到我前面来,抚着我的脸,“你心里有数吗?谁最有可能派来?木伯恩吗?”

    我摇头,我现在也无法判断。

    “轻风,我想念舒生了。我想回去一次。”是真的想他了,想念他温和的脸,一笑时嘴角两个浅浅的梨窝,干净的眼睛闪着星星般清净的光茫,纯洁而明亮,他柔和的声音给人以宁静和舒适。这么久没见他,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好,我来安排。”步轻风亲亲我,果断地回答。

    他办事的速度一向利落又有效,像他的枪一样,没有多余的动作,直接,快速,准确。

    第二天,就开车带我回了B城。他不放心我一个人回去,所以请假了。我笑,这个队长太随意了,不能给队员带个好榜样。他得意地笑,眼睛眉毛眯成一弯月亮,“那些年的假全给他们分了,现在我收点利息不算过份吧?”

    我说:“过份。”

    步轻风大叫:“老婆,你帮谁说话呢?”

    “还有找队员收利息的队长,怎么说都过份。”我笑起来。

    “老婆,你得站在我这边,以后注意了。”步轻风抬手轻轻掐掐我的脸。

    车子开进步家,步轻风打开另一边车门半扶半抱我下车。我的腿其实好得差不多了,偏偏他说要多养养,一定要恢复到原来的状况,以后要进他的队,目前这个程度不行。我只好听他的,以后说不定他真的会成为我的队长,得学会听令。

    事先没有打招呼,所以进到家里,一家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我和他,舒生一下站起:“姐姐!”朝我小跑过来,眼看就要抱住我,让步轻风挡住了。

    “舒生,你姐不小心摔了腿,小心点。”

    “姐姐,你怎么摔了腿了?”舒生顿时眼圈红了,泪光闪闪,几番欲落。

    我赶紧拉开步轻风的手,抱住了舒生,柔声说:“不碍事,是我不小心,休息几天就没事了。”所有人的心思都和我一样,那些丑恶的、恐怖的事,都不告诉舒生,连步明月也不告诉,这些干净的孩子,能离它们多远就多远。

    “姐,那得多痛啊。”舒生不敢抱我,扶着我的手臂。

    “真不痛。”我怜惜地看着他,又看看其他人,点头微笑。

    步闲庭围着我转了一圈,表情夸张:“哟,嫂子也会受伤啊!”

    步轻风将他提溜到一边,瞪一眼:“你嫂子又不是铁打的,怎么不会受伤?”

    “也是,上回你不也受伤了吗?”步闲庭笑,不放过打击他的机会。

    步轻风和舒生一人扶着我一只手,让我坐到沙发上,步轻风还细心地找来个凳子,让我受伤的腿搁起来。舒生紧挨着我坐着,头微微靠我的肩膀上,一付依恋的乖巧样子。我小声地问他功课学得怎么样了,琴练得怎么样了,舒生小声地一一回答我,答案如我意料中的一样,门门好。我欣慰地笑了。步明月也蹭到我的身边,乖巧地像只波斯猫,原来乖巧也是会传染的,一对乖巧的可人儿。

    “姐姐,你的手机打不通。木北一直找你呢。”舒生突然说道。

    我的手机在那夜我跳入水里就停止工作了,后来又去了基地,电话不能随便打,手机更不需要,所以一直没有更换新机子。

    “木北有没有说找我什么事?”我问。

    “没有,只是问我你去哪了。我说不知道。”

    我拍拍舒生,让他不着急,“我回头打给他。”

    步轻风双手往下按了按,示意大家安静,“我宣布一件事,我想这几天和安之结婚,不用等到大二毕业了。”

    我看见步奶奶和步妈妈一脸笑意,特别是步爸爸,一脸揶揄,好像在说,你以前不是说要打光棍的吗?

    步爷爷好奇地问:“你小子就等不了那几天?”

    “爷爷,大二毕业也没意义,安之想入伍。”

    我感觉舒生身子一硬。

    步轻风继续说:“当初安之本来是要填报军校的,是木家让她报B大,她没有选择,和我结婚后,她就可以自由选择了。”

    步老爷子沉思了一会,“轻风,这事还得经过木家,无论是结婚还是入伍。老实说,我不支持她入伍,甚至想让你退回来,我们什么心思,你是明白的。”

    步轻风沉默了,我也沉默了。他们的心思不止步轻风明白,我也明白,谁愿意自己的子孙天天生活在枪林弹雨中,徘徊在生死一线上?而且我一旦入伍,也是同样的枪林弹雨、生死一线。步家长辈好不容易等着这个大孙子结婚了,可一样也不能过安定的生活,而且我入伍后,这两三年内肯定不能要孩子,又破灭了长辈们的梦想。至于木家是什么态度,我猜不出来。

    “我们先结婚,大二毕业后再办酒席。爷爷,这事还得你去说。”步轻风说。

    “安之,你的意思呢?”步奶奶问我。

    “她听我的,奶奶。”步轻风不等我说话,抢着回答,怕我反悔似的。

    我脸发烧,连耳朵都有火辣辣的感觉,听他那口气,只差没有直接向世人宣布,她早是我的人了!我低下头,有种挫败感,能不能不要这么嚣张啊!

    所有人都笑了,舒生也笑了,偷偷凑到我耳边说:“姐,姐夫生怕你跑了,要赶紧抓到手里。”

    我轻拍他一下:“取笑你姐!”

    “姐,你幸福我也幸福。”舒生轻轻地说。

    我握住舒生的手,晃了晃,舒生,我们一定会幸福的!一定会!

    我要来舒生的手机,回到房子里给木北打电话,才一接通,木北的声音传来:“舒生,有姐的消息没有?”

    我笑了,“木北,是我。”

    “姐,姐,你终于出现了!”听得出木北又激动又高兴。“你一直不见人,电话也打不通,姐,你要去哪里跟我打声招呼啊,我真怕……”木北说不下去了。

    “木川这样,我心里难过,所以离开B城一些日子,谁也没告诉。途中手机又掉了,没办法联系。”我说。

    “姐,木川的死跟你没一点关系,你不要自责。现在郁家已清除,姐,你回一趟家吧,爸的状况很差。”木北提到了木随云,语气有些伤感。

    “好。”我说。

    第二天,我和步轻风到了木家,木北早在门口等我们了。一个月没看见木北,他的脸更沉静,气质更内敛,也许人经过的事越多,变化也越大。他没有像以前那样又兴奋又激动,看到我时,眼圈微微泛红。我牵住他的手,向屋里走。

    步轻风不离我左右,我知道他眼睛不动神色地探察四周,他原本是不想让我出来的,说我危险没有解除,我说,有你在身边,没有危险,最多是惊险。他拿我没办法,再三警告我,遇事听他的。我同意。

    我走近大厅一眼就看见木随云了,他面容憔悴,眼睛深深凹下去两个窝,可以放两个鸽子蛋了,胡子未剃,如杂草丛生,精神萎靡不振,整个状态比劳改犯不如,我不忍多看一眼,低下头,缓缓走到他面前,轻轻喊了一声:“爸。”这是这些年来屈指可数的从我口里喊出的“爸”字。

    木随云看着我,神色悲哀,半晌才开口:“安之,你肯叫我爸了?刚来时,你不叫我爸,我以为你不习惯,后来你还是不叫我爸,我以为你不喜欢我,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你不叫我爸,是因为我一直没有给过你爸爸的感觉。是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木川,木兰,木北和你。我太忽视你们了,以至你们很多时候被郁雪左右。”

    他语气里的悔悟和伤感让我软弱,我在他身边蹲下来,像个孩子似的,双手抱住了他的腿,软软地又喊了一声,“爸。”

    木北也跟我一样蹲下来,手握着我的手,赤红着眼睛,泪眼朦胧,也喊一声:“爸。”

    木随云眼睛红了,没有动,“我后悔当年没有让木兰和木北跟他舅舅走,要是去了,木家这场悲剧也许就可以制止了。”

    我还记得木北说过,当初我们的母亲郑小梅的哥哥要带走姐姐生下的两个孩子木兰和木北,可木兰和木北不愿意跟他走,另外,木家也不愿意自己的孩子跟他人走,即便那人是孩子的舅舅。如果那时走了,他们就不会成为木川的威胁,郁雪应该也不会使用手段对付他们了。可是后悔有用吗?如果一定要后悔,还可以推向前面,木随云才丧妻不久,木家老家长就给他安排了另一场婚姻,他也是当父亲的人了,这个第二婚理当拒绝,他也理当为自己争取一回啊,不能一直让人摆布自己的婚姻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这个木随云是不是很惨啊?讨厌他的人满意吗?不让他好好活,往死里虐。

    下一节安之与小步子要拜堂了。这回,非野战。哈哈。

    感谢孤舟醉吟人生中的第一颗地雷。

    ☆、第五一章

    51

    木北眼泪掉下来了,头伏在他爸爸的腿上,嘶声说:“爸爸,不要想那些了,都过去了。我们等兰姐姐出来,然后一家人好好生活。”

    木随云轻轻拍拍木北的肩膀:“还好你这些年跟着安之。我已退休了,这个家就交给你吧。我一生失败,政事上失败,家庭上失败,为人丈夫和做人父亲,都是失败。小北,你给我撑住这个家,爸爸等你姐姐出来,就带她离开B城。”

    “爸爸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木北抬起头,眼泪依然流,眼神却坚定。

    “安之,他就是步家的那个孩子吧?”木随云指着步轻风问。

    我点头。

    步轻风上前一步,坚定地说:“伯父,我是步轻风,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待安之的。”

    “看到你,我很放心。以前我很后悔,不应该答应这门亲事,现在不了,看得出安之喜欢你,你也喜欢安之,你们两情相悦,比什么都好,也算弥补了我的遗憾,不然,我一辈子也难以安心。前些日子听你父亲说想让安之大二毕业就结婚,我没意见,只是你爷爷那儿不知道什么想法。”

    我无言,他还不知道他眼前这位准女婿又变卦了,想这几天就结婚。

    “木北,你去把户口本拿来,如果你们愿意,随时可以去登记结婚,爷爷的意见不是很重要。我当年若是能忽视他的要求,也不至于有今日这个结果。”木随云长叹一口气。

    木北蹬蹬蹬上楼,一会儿,又蹬蹬蹬下楼,手里多了一个暗红色的本子。他把本子交到木随云手里,木随云接过,随即把本子递给了我。我接过,紧紧地握在手里。眼前这个人,是木伯恩乖巧的儿子,是木家忠实的奴仆,一切以木家大局出发,一切以木家人的利益出发。如今能做到让我们私下去登记结婚的地步,已经很不容易,他在失去很多后已经逐渐明白,有些事,自己该做主了。

    我原本还想问他一些事,比如郁家和木家的关系,比如木老爷子这个人,终究没有问,我不想再将他置于为难的地步,有些事,只怕会触及他的底线,他一辈子忠于木家,一些秘密不应该从他口里说出来,就当我成全他的忠心吧。

    木北送我们出来,他说:“姐,有时间就常来看看吧,我以前老觉得他可恨,特别是他答应步家的婚事后,现在,我觉得他特别可怜,在我眼里,他就是一个风烛残年的的老人了,以前他骂我时声音多大,打我时,鞭子挥得多有力,现在,他都没那个力气了!姐,我现在好想念他打我骂我的时候!又精神,又凛然,精气神全在,如今心灰意冷,精气神全没!”

    我想起他以前的样子,眉头一皱,连木兰都禁声,好有威慑力,才多久,那个威严,冷峻的形象渐渐远了,一晃而逝,只剩下大厅沙发里那个脆弱苍凉的老人,一瞬间,星移物换,一瞬间,沧海桑田,世间之事,无人能预料,无人能掌控。

    步轻风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闲庭,帮我把户口本来送到民政局来……打报告?步长空的长孙结婚还需要打报告……放心,老爷子不会坐视不理……他们比我还急……你别管,先斩后凑……哥是军婚,谁敢破坏?……少啰嗦,快点。”手机一按丢一边,凑过脸来亲我一下,“宝贝儿,天助我,我原本想让木北把你的户口本偷出来,不想你爸主动交出来了,我们得成全是不是?今天就把证拿了!”

    “我还想去看个人。”我垂着头,低低地说。

    “郁雪。”步轻风不愧是苍龙特别行动队的队长,一下就猜到我要去看谁。

    随着我点头,步轻风手上方向盘一转,车子转了一个方向。

    郁雪目前还没有宣判,收押在B城城郊的五号监狱。车子越往B城外围跑,四周越开阔,一幢幢高楼大厦少了,一排排琳琅满目的铺面没有了,人来人往的大街没有了,人少了,山和地多起来,树多起来,水也多起来。只是我的心情并没有因为这眼前的开阔而变得快乐,离郁雪越近,我越难受。

    在一间小房子里,我见到了郁雪。她和木随云一样憔悴,眼眶也深深落下去,头发有些灰白,穿着宽松的囚衣,她在我的印象中,从来是高贵雍容的上流女士,打扮高雅,穿着得体,言行大方,我第一次见到她时,以为她比我的养母杨莲花还要年轻,后来才知道她整整比杨莲花大了十二岁。而今,她和乡间的妇女们没有两样,眼神无光,面容无光,显露出麻木和痴呆。

    看到我,倒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易安之,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一定会来!”

    “我也可以不来的。”我淡淡地说。

    “可是,你不来了吗?哈哈哈!哈哈哈!”郁雪笑得喘不过气来,猛地咳嗽。

    “你认为我来做什么?”我不为所动,沉声问道。

    郁雪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又笑了,“做什么?你不是来问我答案的吗?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几次让人杀你吗?”

    我点点头,我确实是为这个答案而来。我一直认为我没有碍到她的任何计划,她要木家的权利也好,利益也好,我并没有过问和插手过,她的目标为什么总是我,紧紧不放。

    “如果以前你来问我这个问题,我一定会认为你是故意的,明知故问!现在我想通了,易安之,你这个可怜虫,你不过和我一样,也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而已!哈哈哈哈!我会看到你的下场的!你一定也不会得到好死!一定!”

    “我死了,你死了,下棋的人不正好?”我冷笑。

    郁雪的笑声骤然而止,眼睛泛出yīn测测的光芒,“是啊,下棋的人正好!哈哈哈,易安之,你知道谁在下棋吗?”

    “老爷子。”我说,不需要用问句。

    “哈哈哈,你果然聪明,难怪一次两次死不成!我倒底是低估你了!”郁雪指着我大笑。

    “是什么原因让你来杀我?”

    “什么原因?你不知道他的遗嘱是什么吗?”

    我摇头,我从没有关心过他的遗嘱,更不会关心遗嘱内容。

    “他的遗嘱是,木安之继任木家当家人位置。哈哈哈,现在,你明白了吗?”郁雪的笑既狰狂,又嘲弄,既沉痛,又愤恨。

    我点头,明白了,完全明白了!郁雪说得对,我和她一样,都是棋盘上的棋子!我们被人操纵和利用得不自知!

    “木川告诉我,他作为一张纸,只想自己给自己涂抹喜欢的色彩。所以,他才会选择悄悄离开,没有人喜欢被人操纵,不管他的出发点是什么,你口口声声说爱你的儿子,你却将你的喜好压在全的身上,这是爱吗?喜欢操纵别人命运的人,终究会被命运操纵。这一点,相信你已感同身受。”我冷冷说道。

    “小川还跟你说了什么,你告诉我,全告诉我,我一辈子的心血全放在他身上,你怎么能怀疑我对他的爱?!”

    “就是你一辈子的心血放在他身上,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不是木头,任你摆布。”我站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那间让人窒息的小屋,任由郁雪在背后疯狂痛苦地狂叫。

    步轻风在外面,见我出来,立即上来扶住我,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我们上了车,沿着来路,车子向B城驶去。沿路的山和水退去,树和田逐渐减少,房子多起来,商铺多起来,行人多起来,或行色匆匆,或悠闲慢步,但我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要做什么,从哪来,去哪里,但我知道,每个人都有一个世界,不容他人侵入和支配。

    车子开向民政局,远远的,看见步闲庭闲闲地靠在车边,左腿勾着右腿,手上百无聊赖地翻着一个本子,步轻风笑了:“宝贝儿,你得开心些,今天我们终于可以达成心愿了!”

    我笑了,头轻轻靠到他的肩膀。他说得对,我得开心,从今天起,我就是有丈夫的人了!车子一停,我乖乖掏出我的户口本给他,步轻风半搂我下车。

    步闲庭走过来,将本子一丢,笑嘻嘻地说:“你们私结终身啊!”

    步轻风随手接住,“看你还能蹦达几天!”

    “前面不是有二哥三哥么?做小的就是好!”步闲庭一付无赖相,“大哥,恭喜你终于被嫂子收了,世上的单身妖孽少了一枚,大幸事!”

    又转向我:“嫂子,你是大妖孽的终结者,今晚,我们全家要举行一个终结仪式,要举家欢歌,对嫂子致以至高无上的谢意!”说罢,向我弯了一个腰。

    我微笑不语,步轻风搂着我从步闲庭身边过,顺便踢了他一脚,步闲庭躲闪不过,不再嘻皮笑脸了,抱着脚大叫“哎哟”,样子又搞怪又滑稽。

    ☆、第五二章

    52

    九元钱,换了两个红红的本子。我打开,只见我和步轻风相互偎依的相片端端正正地贴在上面,两人嘴角都有着自然流露的舒心的笑,一时间如春风拂面,我内心生出温暖,终于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了,终于有一个伴随自己一生的人了,还有什么比这更幸福的事吗?真的值得庆祝和欢歌。我轻轻地抚摸着相片上的两个人,抵制不住心中的快乐。突然我手中一空,步轻风将我的本子抢过去了。

    “老婆,本子都放我这里,我保存。”步轻风脸上如沐春风。

    “可是……”

    “没有可是,放我这儿。”步轻风两个本子一合,装进了他衣服的口袋,还将口袋拍了几下。

    “可是我还没看够。”我说。

    步轻风一愣,凑到我耳边,“老婆,今晚我们躺床上看。”

    轮到我一愣,然后,脸热了。

    无视旁人的目光,更无视步闲庭欠扁的捉狭的表情,步轻风将我抱起来放到车上,关上车门,自己飞快地坐到另一边,油门一踩,喜气洋洋回步家。

    才到步家门口,我和他都傻眼了,只见从大院门口大厅门口铺上了红红的地毯,门两边贴上了烫金的红色对联,横幅是一个大大的金红色“喆”字。更主要的是,门口站了很多人。一见到我们,立即响起热烈的掌声。步明月喊:“欢迎新郎新娘回家!”

    步轻风看着我,温柔一笑,将我打横抱起,在我耳边轻语:“新娘子,我们回家了!”

    这么多人都在看着我们,我羞涩一笑,头低到他胸前,双手抱住了他。步轻风从红地毯上走过,众人纷纷让出一条道来,将我们拥进屋里,只见屋里装扮一新,以红色和金色为主,呈现一片喜色,更喜庆的是,步爷爷竟然穿上一件暗红色的唐装,步奶奶穿上了一套红色的绸褂,衣袖和下摆上绣着金色的飞凤。

    步明月又喊:“新郎新郎向爷爷奶奶鞠躬!”

    步轻风小心翼翼地放下我,牵着我的手:“来,我们给爷爷奶奶鞠躬,也算谢媒。”我弯下腰,恭恭敬敬地鞠了三个躬。

    步爷爷和步奶奶笑得合不拢嘴,“行了行了,总算咱家这大小子让安之给套牢了!这下心里踏实了!”

    步明月又大喊:“新郎新娘向父母行礼。”

    旁边步妈妈笑着在她脸上掐了一下:“你从哪学来的这么多规矩,折腾厉害了,小心你大哥找你秋后算账!”

    步明月扮个鬼脸,躲到舒生背后去了,还在小声嘀咕:“还要向小舅子行礼呢!”

    步妈妈上来握住我的手,笑容满面:“安之啊,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步家的媳妇了,我们的心事终于了了一桩了!把这大小子交到你手里,我们都放心。”

    步明月从舒生背后伸出半个头,大喊:“大伯大婶娘另一桩心事,谁知道么?说出来大伯赏一个大红包!”

    步云海笑起来:“你就不怕你大哥赏你个暴栗子?”

    步明月撇撇嘴:“新郎难不成还想制止言论自由?以后谁敢打我,我就告诉安姐姐,让她帮我打回来!如今,我可是有靠山的人了!哼!”

    众人全笑起来,我也笑了,你难道不知道你大哥不好惹么?

    舒生上来,朝我和煦地笑:“姐姐,祝福你!”

    步轻风一双手按住舒生的肩膀:“舒生,你放心,你姐的幸福我包了!”

    “姐夫,我相信你!”舒生无比信任地看着步轻风。

    “从现在开始,大哥有家有室了,不会再欺负小弟小妹了!不会跟孩子们一般见识了!不会再无视弟弟妹妹们的主张了,也不会压榨弟弟妹妹们的血汗了!我们要集体庆贺,庆贺大哥加入到成人行列,庆贺作为他弟弟妹妹的我们得到大解放!”步闲庭咳了几下,清清嗓子,义正言辞地发表宣言。立即得到步明月积极的响应,两个巴掌拍得“啪啪”响。

    我看着步轻风,忍不住笑。

    众人也笑,步云海笑着冷不丁在步闲庭屁股上踢了一脚:“看你这德性,我都想扁你!”

    “爸!”步闲庭捧着屁股跳开,幽怨地看着他亲爸。

    “有本事你也找个像安之这么有能耐的女朋友来,保证你的地位立即飙升!”步云海说。

    “哥,你难哦。安姐姐又能打,又能开车,还会读书当状元,找不出第二个啊,我为你默哀,你就是飙升也就是一小弟的命!”步明月相当能打击她亲哥哥,哪儿致命往哪儿下手。

    我止不住笑,不当小弟难不成还当哥?当哥也只是步明月一个人的哥。

    步轻风也笑,很有爱心地安慰步闲庭:“你就认命吧。”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了丰盛又喜庆的晚餐,饭后,在璀璨的灯光下,舒生演奏了钢琴曲《幸福纪念日》,这支歌我会唱,至今记得里面的歌词,“今天就是幸福纪念日,把我的梦套在你的无名指,当我听见你说我愿意,从未感觉如此幸福踏实。”

    步轻风环抱着我的肩膀,甜蜜地听着幸福的歌曲。戒指没买,今天结婚是临时起意,没想到步闲庭将消息告诉了家里,更没想到家里人给我们来了一场隆重的欢庆。步轻风低声说:“宝贝,明天我们去买戒指,我得套牢你。”我没说话,头靠着他,沉醉在甜蜜里。

    接下来由舒生伴凑,步明月歌唱《月亮代表我的心》,舒生嘴角含笑,手指灵活地在琴键上舞动,像鸟的翅膀一样轻灵,柔软。步明月的声音很甜,富有弹性,眼睛里闪着如梦似幻的光芒。两人将这支歌合演得相当流畅、完美。在歌声和琴声落下的一瞬间,两人相视一笑,齐齐结束。紧接着步明月又报幕:“接下来请大哥大嫂合唱一支歌。”

    步闲庭起哄,步家长辈们露出畅快的笑。

    步轻风对步明月挥挥手,“去,把音乐打开,我和安之唱《最浪漫的事》。”

    我拉拉他的衣服,说:“我不会唱。”主要是不记得歌词,我身上最缺少的就是音乐细胞。

    “我会唱,你跟着我哼哼,算是给我伴奏。”步轻风说。

    音乐打开,我接过话筒,步轻风也接过话筒,随着音乐,他的声音流泻出来,让我惊艳了。我从来不知道他唱歌这么好听,声音醇厚,唱得又温柔又深情,他眼睛看着我,里面闪耀着宠爱和欢喜的光芒,那两束光芒仿佛有磁性,将我深深地吸进去了,我忘记了他说的话,跟着哼哼,算是伴奏。眼睛只是看着他,一眼不眨地看着他,他的眉头,他的眼睛,他的鼻子和嘴巴,他让我心里充满快乐。

    步轻风牵住我的手,对着我轻轻唱:

    背靠着背坐在地毯上

    听听音乐聊聊愿望

    你希望我越来越温柔

    我希望你放我在心上

    你说想送我个浪漫的梦想

    谢谢我带你找到天堂

    哪怕用一辈子才能完成

    只要我讲你就记住不忘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

    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直到我们老的哪儿也去不了

    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

    一直到他唱完,我还是傻傻地。

    步明月双手作捧心状,一脸崇拜地说:“大哥好浪漫,太让我感动了!大哥,我为你自豪!”

    旁边步远山大笑:“我儿子比我强多了!还会来这套!”

    步夫人哼了他一下,“这点,儿子随我,若随你,就是一木头人!”

    这下,连步奶奶都点头。步远山讪讪地摸摸鼻子,投降。

    又笑笑闹闹一阵子,步奶奶对我们说:“今天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

    步明月立即大喊:“新郎新娘进入洞房!”然后又躲到舒生的背后,露出半个头,贼贼的笑。

    我顿觉身子一轻,步轻风抱起我,随着步明月才落下去的声音说:“入洞房罗!”

    我满脸黑线,不敢看其他人暧昧的笑,将头低得不能再低,任由他将我抱进了房间。

    我们的洞房就是原来步轻风的房间,后来让给我住,那时他在我耳边说,将来我们要在这里结婚,果然让他说中了。房间也让家里人布置得喜气洋洋,特别是床上,红色的床单被套,一对红色的枕头,上面还有一对鸳鸯。床对面的墙上不知道谁给我们贴了一幅画,上面一个大胖子,露出傻乎乎的笑,一双手张开,好像在招唤着人去抱一样。我突然想起步明月说的步爸爸步妈妈另一个愿望,脸红了,应该是这个吧。

    “看什么呢?”步轻风手抚着我的下巴,将我的头扭过去,“老婆,今晚要看我,你老公。乖,叫一声老公听听。”

    我窘了,还是乖乖地叫了一声“老公”。

    步轻风俯□,亲吻我的嘴唇,舌头缠绕着,一双手在我身上游走,他慢慢脱去我的衣服,将我轻轻放到大红的床上。

    “我的宝贝,你真美!”步轻风眼睛又黑又亮,声音低沉,充满魅惑。他脱下自己的衣服,全身□地盖住了我的身体。我伸出两条胳膊,圈住了他的腰,这具精壮矫健的身体里有一颗挚诚火热的心,我相信这颗心可以温暖照亮我一辈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