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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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跟我说对不起的孩子,他,再也醒不过来了!他说他对现实充满愤恨,他要摆脱,他要自主,要重新给自己的纸涂抹自己喜欢的色彩,所以他要离开,却没想到,他离开得这么彻底,这么决绝,让我无限悲伤和怀念,无限愤怒和心痛。

    ☆、第四四章

    44

    我低下头,手上斑斑点点的血迹早已变干,衣服上一块一块的血迹也变干,呈现出黑色,它们原本如杜鹃花一样,鲜红娇艳,如今,生命已逝,花朵枯萎,而这一切,不过是一瞬间的事。眼前的人又多起来,有人把雪姨送到急救室,有人把木随云扶到了椅子上,我慢慢地走出去,步闲庭警觉地跟在我的后面。

    “谢谢你。”我低低地说,如果没有步闲庭那一声提醒,被子弹击中的可能是我,而不是木川。

    步闲庭开着车,眼都不看我:“别谢我,是我哥让我看着你。你若出什么事,我的小命不保。”

    步轻风,我浅浅笑了。“怎么想到报警?”难道他能预测机场一定会发生事故?

    “哥走时还把你托付到了陶哥。现在是非常时期,机场人又多又乱,要是发生什么事,警方也是要承担责任的,所以我一对陶哥说你去了机场,他二话不说,立即带人出发了。”

    我不知道在以步轻风为中心,我的身边竟然聚集了这么多的保护者,心里甜甜的,涩涩的,到底是迟了一步!

    “不过嫂子,你身手真快,换别人只怕闪不开!”步闲庭语气充满佩服。

    “我真希望没这么快,若击中我,不会要命。”

    “对了嫂子,子弹射向你时,你向右偏而不是向左,这有区别吗?”

    我得承认步闲庭确实是个好学的青年,就跟赛车一样,只要他感兴趣的都会问到底。

    “当然有区别,子弹一般是射向要害,头部或者心脏。正前方和正后方对于头部来说偏左偏右没有区别,都是射击眉心,但人的心脏在左边,向右偏的话距离要短,中弹的机率要小,反之机率要大。”我缓缓地说……

    “真没想到,在那个危急关头,你还会想到这个细节!”步闲庭一脸深思,转成惊愕,最后终于想通了,语气里带着兴奋。

    如果那个时候还要想,就躲不开了,那只是长期形成的一种本能反映而已。如果我能想到,肯定不会往右躲,而会往左躲,子弹可能会击中我的右臂,而不是木川的胸膛。

    “嫂子,你要相信天意。木川如此,也是郁雪自食其果,怨不得别人。”步闲庭轻松地说,木川与他是分毫不相干的人,他确实没有必要沉重,这世上每天都在死人,不是吗?

    郁雪,郁雪,她为什么一定要置我于死地?!我疲惫地闭上了眼睛,身边,步闲庭将车子开得如飞。

    回到步家,家里一片温馨,舒生正在弹琴,步明月托着腮痴痴地看他弹琴,我悄悄回了房间,将沾满木川血的衣服脱下,走进浴室,花洒打开,站到水下,任水流冲刷着我的身体,可冲不走我的悲伤,木川惨白的脸一直浮现我在眼前,他一遍一遍地叫我,安姐姐,姐姐。叫到最后,我觉得他越来越像舒生,那么乖巧,那么脆弱。

    我走出来,用毛巾胡乱擦了擦头发,倒到床上。床上还有步轻风的味道,令人舒适和心安。我掏出手机,拨了几个数字出去,连续滴了好几声,没人接听,正当我准备挂机时,那边有人接了,一个威严又很不耐烦的声音传来:“你是谁,找谁?”

    我有点被吓到,还是硬着头皮说了:“老队长好,我找步轻风。”我的声音尽量保持又轻又稳,如果他再吼一声,我就挂机了,在那种威严下说话也是需要勇气的。

    “哦。”老队长拉长了声音,软下来,“找那小子啊,你还没说你是谁。”

    “我叫木安之。”我赶紧说。

    又是一声长长的“哦”,“你就是小狼一直想报仇的那个女娃娃。”

    我窘了,小狼只是想找我切磋,不是找我报仇,脱了他两只鞋子,值得用报仇两字?

    “你等等,我叫那小子来。”原来威严的声音一旦软下来,也会给人慈善的感觉。

    不到两分钟,步轻风接起了电话:“宝贝儿,宝贝儿。”声音很激动。

    我想到他在我耳边喊我的情景,热气呼到我脸上,嘴唇触着我的耳垂,酥酥麻麻。我内心流过一阵幸福,刚才的悲伤已被冲淡很多。

    “我的乖女孩,终于给我打电话了,我总以为是老队长没转,天天要问他一回。”步轻风温柔地对我说。

    “我,我想你了。”我鼓足勇气,轻轻说出这句让我脸红的话。

    “宝贝儿,我更想你,想得睡不着。现在出任务我比以前还要小心,我告诉自己,我得留着一条命回去抱我的宝贝。慢慢告诉我,你那边有发生什么事没有?你一定要小心,你也要留着命等我回去抱你。”步轻风的话又痞又宠,我不由得将手机更靠近我的耳边,就好像他一边咬着我的耳朵一边跟我亲昵地说话一样。

    “没事。都好。你不要担心。”我不想告诉他今天的事,他的职责太危险,我不能让他心挂两头,我们都要留着自己命等对方回来。

    “没事就好,宝贝。我得想办法请假回去看你,太想你了。”

    “你们请假不方便,不要请,我会多给你打电话。你老队长很好。”我说。

    步轻风笑了:“我一直冤枉他没收我的电话来着。回头他一定会收拾我。宝贝,你要给我撑腰。”

    “好,我给你撑腰。”我浅浅地笑了。

    收了电话,我闭着眼睛,心里眼里全是步轻风温柔的笑脸,我终于沉沉睡去。醒来时舒生坐在我床边,担忧地看着我:“姐,你怎么了,好几声都没叫醒你。”

    “可能是昨晚看书太晚了,今天有点累。”我坐起来,一看桌上的闹钟,竟然晚上八点了!

    “我们都在等你吃饭。”

    “你要早点叫我的。”我内疚,一家人等我吃饭,这让我如何面对。

    “步爷爷不让我叫你,说你可能累了,多睡一会儿。”

    我匆忙转进浴室换好衣服,出来,拉起舒生就往外走。果然看见一大家子人都在,见我出来,步长空一笑:“醒了?来,来,吃饭。”然后嗓门一提,“全部吃饭了。”

    一家人,有的放下报纸,有的放下书,有的关了电视,齐齐去吃饭。步奶奶给我舀了一碗汤:“来,安之,先喝碗汤,暖暖。”我抬头看她,她的眼睛里透出慈爱和关切,我知道,今天的事,除了舒生,可能他们都知道了。他们语言上不表达,但行动上时时关爱着我,怕我受惊,受累,受委屈。我接过汤,小口小口地喝着,内心起伏,感激不溢于表。

    吃完饭,步爷爷把我叫进了他的书房。

    “坐吧。”

    我坐下来,正对步爷爷严肃的脸。

    “今天机场的那个杀手已被警方活捉,当然,他想自杀,可哪有这么容易。不过他一直不开口说出指使人是谁。我们尽管心知肚明,但证据不足,却也没有办法,我不知道后面还会出什么事,这么没完没了很让人头痛。而且还不知道到底有几路人要对付你,你在这儿太被动,没有更好的保护措施,我想送你去轻风那儿,你愿意吗?”

    我愣了,步轻风那儿是绝对保密的,“那儿,我可以去吗?”

    “这个我来安排,如果你愿意去,明天就动身。”步长空果断地说道。

    我点头,能和他在一起,我很喜欢,而且我离开,步家也安全。

    舒生不走,步长空让我放心,等我回来,一定给我一个完完整整的弟弟。我说不出感激的话,站起来给老爷子深深弯了一个腰,以示敬意。

    我走进舒生的房间,他正坐在桌前写字,我走近他,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舒生手没有停,却将头歪到我的手上,脸蹭着,像只怜爱的小狗。

    “舒生,我明天要出去一趟。你就呆在这里等姐姐回来。”

    舒生手不动了,抬起头看着我:“姐姐要出去很久吗?”

    我摸着他的头,怜惜地说:“不会很久,我会尽快回来,我的舒生还在这里等我呢,我怎么会很久不回来。”

    舒生笑了:“姐姐去吧,我等你。”他和从前一样,不问我去哪,去做什么,他对我只有顺从。

    我凑到他耳边,轻轻说:“舒生,有时间的话,谈谈恋爱也不错的。”步明月对他的心意,不掩饰,不伪装,是人都看得出来。舒生今年二十,步明月十七,都是花季少男少女。舒生丰神俊朗,明月活泼洒脱,两人在一起,金童玉女,很是悦人耳目。

    哪知舒生脸色一变,随即低头:“姐姐不要笑我。”

    我知舒生羞涩,拍拍他:“好好,我不说了,还和以前一样,尽量不要出门,如果有事要出去,就让步闲庭跟着你,步爷爷会照顾你的。”突然想起步轻风临走时的叮嘱,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原来当你对着那个需要你关心爱护的人时,不由自主的那么做了。

    舒生连连点头,让我放心。我当然很放心,他一直是让人放心的好弟弟。

    作者有话要说:说实话,真舍不得让木川死,这是个挺不错的孩子。

    就要去基地了,大家有没有兴奋一点?反正,我兴奋了,总算有了个转折。

    ☆、第四五章

    45

    我回了自己的房间,衣服也不脱,就这么躺在床上,双手枕着脑袋想着心事。月光从窗外照进来,白光落满的地方像是披了一层轻纱,柔柔软软的,窗外有细细的风,吹得树叶细细地响,似是夜间的轻音乐,更似是情人间的絮语,在这一刻,我的心中没有木川惨白的脸,只有步轻风温柔的笑。明天,我就可以见到他了,我沉醉在这种即将见面的快乐和幸福之中,突然觉得头皮一麻,一种危机感骤然升起,窗外高大的水杉后人影一闪,我不动声色地从枕头低下摸出枪,贴到了窗口。

    来人如果是找我的,那么知不知道我的房间?如果不知道,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们会各个房间搜索?那样的话,其他人就危险了!必须将他们引出去!我主意已定,摸进了厕所,那儿有一个窗口向外,窗口虽小,但我穿出去不成问题。我一点一点移开窗户,头低下,缓缓举起一把刷子到窗口,半晌没有动静,我又伸出头在窗口迅速晃了几下,也没有动静,确定没有人盯着这扇小窗户。我站到马桶上,轻轻吸了一口气,身子一提,人直直弹了出去!落地时我手一撑,就地两滚,闪入到树背后,却不见动静,我心里一急,那人绝对去舒生那排窗口找人了!我对着天空放了一枪,转身就向步家外面跑去!快,一定要快!我一个冲刺翻过围墙,竟然看见离我五十米的地方有三辆车,我一惊,不止一个两个,最少三个!车子上有人吗?还是全部进了步家?我来不及多想,手握手枪,背抵墙壁快速度溜了过去,车里不但没人,而且车钥匙还在上面,大概那些人以为干掉我很快的,车子无须上锁。我顺手摸起墙边的石头对准车子前玻璃砸去,一声巨响,玻璃破了个洞,我一跃而入,坐进了驾驶室,脚下油门一踩,车子开动。随即三条人影跃出围墙,我心一松,很好,终于引出来了!

    挂档,挂档,车速提起来,我方向盘忽左忽右,车子也跟着忽左忽右,背后的枪声越来越密,车子跟上来了!前面是三华码头方向,我想起那个夹角弯,冷笑,今晚我再跟你们玩一次飞渡运河!油门踩到底,车子向三华码头狂奔而去。后面的两辆车子紧追不舍,时而不时放几枪,我更加狂野,将车子开得蜿蜒如蛇飞行,这条路上本来车子就不多,再加上是深夜,根本就没有别的车,我肆无忌惮。

    眼看三华码头在望,近了,更近了,我快速换档急刹,轮胎摩擦着地面发出尖锐的声音,在黑夜里更加刺耳。我的车子一个一百八十度回旋,车头对准了另一条路。那边一声巨响的同时,可我发现迎面一辆车直直向我冲来,我放弃避让,来不及了,一脚踢开车门,身子跟着滚了出去!我的车还在向冲,迎面的车没停,又一声巨响,两车撞到一起!

    我听到前面有人向我这边冲过来,不顾身上的伤,快速转身后奔跑,一眼瞥见刚才追我的两车相撞,大概是一车发现前面是河,紧急刹车,另一车来不及,直接撞上前面的车,隐约看见里面人在挣扎着出来。我无暇给他们补一枪,飞过码头的栏杆,一个猛子扎入水里!

    我从小水性很好,一方面青山村属于水乡,水多,那儿的孩子游泳是必修课,另一方面,得益夏婆婆的教训,夏婆婆教训第五条,尽有可能学会多种技能,扩大攻击和求生机率,没有多余的艺,只有废物的人。

    这条运河宽有二百余米,若在平时,我游过去也就不到十分钟的事,可现在,我的手和脚在从车上滚下来的那一瞬间受伤了,痛得厉害,时值秋季,又是夜间,B城白天和晚上的温差很大,此时,水冷得惊人,尤其是我手脚皮肤裂开的地方,水如一把刀子,刺着我的伤口。后面的人不知道有没有追上来,更让我迷茫的是,不知道前面有没有人正在等着我。我轻轻划动,尽量不让水发出声音,每潜入水下游一阵,又让头仰出水面,让鼻子和嘴呼吸空气,然后又潜入水里。背后的人声静下来,他们走了吗?还是,也潜到水下了?想到这里,我加快了速度向对岸游去。

    距离岸边近三十米,我停下了,凝神,凝目。对面是一片树林,树林那边是三华山。我没去过,这是木北告诉我的,他有一年暑假跟一群人坐船过去,在山那边开展夏令营。我又靠近一点点,又靠近一点点,对岸的树林里没有动静。我悄悄爬上去,背后一声枪响,身边一棵树传来焦味,我身子一晃,抬腿就跑,没入树林,往最里面跑去,越黑越好,越深越好。我现在可以确定,追击我的最少有五人,追杀到步家三人,后来那辆车里最少两人。我只有选择逃跑,要跟他们硬拼,连一线机会都没有。我顾不得又冷又痛,拼命跑,我受伤了,他们一定也受伤了,而且伤势不会比我轻,我坚信我能逃开他们!

    我不知道在树林里跑了多久,只知道天慢慢亮了,我全身湿漉漉地在树与树之间飞窜,我不知道人的潜力到底多大,但我知道,在生命危机的关头,人的潜力可以发挥到极致。像现在,我又冷又饿又累又痛,却一点也不能停下来,手握枪,脚奔跑,耳朵伸得长长,视线伸得远远,我不停提醒自己,再慢一点,也许就有一粒子弹穿过我的心脏,我再也见不到我的爱人和我的弟弟了!

    终于跑出河边的树林,我进入到另一片树林,这是一座大山,山高,草深,树密,明显这里极少有人来,但山势不陡,一直呈斜坡向上蔓延。我隐进草里略作停留,看看四周,没找到我要的草药,只得扯下衣服将左腿膝盖处受伤的地方包起来打了一个死结,里面像断裂的骨尖刺着肉,撕裂般痛。看看手上,伤势不重,应该没有伤筋动骨。我想我不能再跑了,最好能找个地方潜伏起来,等待他们走,或者等待救兵,步家已经惊动,一定会有救兵。只是,他们能找到我的地方吗?

    我突然无声笑了,夏婆婆的教训第十三条又响在耳边,任何时候不要寄希望于别人,更加不能坐以待毙,要相信自己会制造奇迹,相信自己一定会绝处逢生。夏婆婆,我不会死的,我还要赚更多的钱给你买所大大的房子,要给你养老。我挣扎着站起来,继续往前跑。回头一看,我看到我跑过的地方草根歪歪斜斜的,正好能指引后面的人追击,如果他们再快一点,我就成了他们网里的鱼。这样不行,我得想个办法。

    我看见山上有很多大石头,顿时脑子灵光一闪,于是更加加快速度向前跑,终于跑到山顶,我来不及息一口气,朝山的一边推下一块石头,石头一直滚下去,在草丛中滚出一条痕迹,好像人走过一般。又站到另一边推一块石头,石头在草丛中又滚出一条痕迹,我依法炮制,一共滚出五条痕迹,然后自己悄悄爬上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自己隐藏到枝叶里。

    天色又渐渐暗下来,我在树上隐藏了将近两个小时,我记得步轻风说过他们潜伏个三天是常事,有时候一个礼拜,那得多大的耐力。忽然,我耳朵一动,感觉到有异样的声音传来。他们来了!我心一震,屏息凝视。握枪的手轻轻转动,找了个最佳射击角度。

    透过微弱的光线,透过叶子的缝隙,我看清他们了,四个人!一把手枪,三把微冲,距离我近一百米。还有人呢?明明最少是五个人!我紧紧盯着他们,只见他们朝山那边慢慢走去,然后听一人说:“这边。”口音生疏得很,不是B城人。

    另一人咦了一声,“这边也像有人走过。”

    “难道还有人接应?”

    “五条路。她走哪一条了?”

    “也许她根本就没走!”听到这话,我心一紧。

    “这么久,没走在这儿等死?”

    “我也觉得走了,换我绝对会走!”

    “只不知道到底走哪一条,这女人倒是聪明,我们失算了!”

    “等我们干了她,回头找那小子要求加钱!”

    “都闭嘴!”一人沉声说,然后其他三人安静了。

    “五条路,是分开行动还是一起行动?”

    “两两行动吧。我和刀子,你和邪虎。随便选两条路,两小时没找到人,向内靠拢会合,给狼牙和大枭留个记号,不要走散了。”

    没再有声音,显然都同意,只听见蟀蟀索索的声音,四人沿两路追下去。真的有六个人,还有两人在后面!没有同时追上来,是不是伤势比较重?我笑了,就拿这两个人的命祭木川的命

    ☆、第四六章

    46

    再也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了,我悄悄从树上滑下来,向他们上来时的方向,也就是我来的方向靠近,钻进草丛,如老鼠一样在里面慢慢移动,小心将背后的草扶起来,恢复原样。不到一个小时,我听到前面的声音,那两人在附近。

    “我们息一下,我走不动了,妈的,肯定腿断了!”

    “我也是,没想到那娘们的车技这么好,我们怎么没收到这个情报?”

    “没想到在这里翻了船!”

    “也许邪虎他们已拿下那女人了!”

    “拿下了早发信号了!”

    我不动,屏住呼吸,朝他们的方向摸过去。步轻风说我的手枪是微声手枪,不知道微声的声音是多大。我缓缓抽出了鞭刺,在离他们近十米的地方停下。透过草丛,我看见他们背靠着背而坐,对着我的人,手里握着手枪,另一人背对着我。想起步轻风的枪,子弹全落在眉心,太阳穴。我举起了枪,听见一声极轻微的声响,那个眉心多了一个花生米大小的血洞,人歪向一边,另一人正待惊起,我的鞭刺和人同时冲上去,长长的鞭刺直接洞穿他的脑袋,我按钮一动,鞭上的刺弹起,随着我的手旋转抽出,带出大片血浆,两人都没哼一声倒地。

    我捡起两人的枪,迅速逃离。还剩下四人,三把微冲,一把手枪,我要和他们在这座大山中捉迷藏。

    我又潜回到山顶,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没吃东西,又冷又饿,腿又受伤,加上刚才又消耗了力气,我重新爬上了那棵大树将自己隐藏起来,我需要保存体力。摘了几片树叶在口里,我轻轻咀嚼,不苦,但很涩,我挤出一点汁水,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脸上有几处被草和树枝划破了皮,溢出来的血已结在上面,摸上去疙疙瘩瘩。

    那追下去的四人是继续追下去还是会上来?我灵光一闪,他们绝对会上来,第一,山下没有我留下的路了,第二,后面的两人没有跟上去。他们一定会上来,只是不知道他们是按原路返回还是走剩下的三条路?我得离开这里,他们上来我可能就麻烦了。

    我决心下去,从另一边深深的草丛里,我慢慢摸索下去。希望不要碰到他们!

    我一点一点地移动,运气不错,移到山下也没有碰到那几个人。山下是一个洼地,洼地过去又是山,这是一片连绵起伏的山。我不敢冒然奔过去,在草丛中伏□子,静听声音。没有脚步声,没有人声,只有夜间猫头鹰的叫声,很恐怖,小时候舒生一哭,我就让他听外面的声音,舒生不哭了,立即缩进被子里抱住我,说怕猫头鹰来叨他。可是,舒生,你应该早知道了,再凶的猫头鹰也没有人可怕。

    可是我真的是很庆幸,穿行树林里一天二夜,没遇到野兽,也没遇到蛇。野兔子倒是遇到几只,却比我还受惊,在它的心目中,人类的凶猛无疑不亚于老虎狮子。树林左边突然飞起几只鸟,我一惊,那边有人!那四人没有往回走?我思索,如果我跑向那座山,势必要走出草丛,要将自己置于没有地方躲藏的位置,那么两边的山上若有人,都能看见我,都有可能置我于死地,我停止向对面前进,转了一个方向,沿鸟群的反方向移动。但我明显感觉身后有人在追我,我跑起来,不理会身后的草是倒的还是歪的。

    突然,我停下了,因为我听到似乎后背有声音在轻轻地喊我:“安之,安之。”我一阵狂喜,是步轻风,是他的声音!

    “轻风。”我轻声回应。

    一会儿,一个人出现了,我借着月光,认出正是步轻风!我朝他走过去,他猛跨几步冲上来,双手紧紧地抱住我,嘴唇落在我的唇上,那么激烈,那么狂热。我双手抱住他,全身的重量全依到他身上。来了,终于让我等来了!我不再是无依无靠的一个人,也不再是被追杀逃窜的一个人,我有救兵、同伙、引我出困境的先锋!

    “我下来时遇到两人,现在死了,还有几人?”好不容易,步轻风嘴唇从我唇上转到耳边,悄声问。

    “还有两人。”

    “来,我背你。”步轻风弯下腰。

    “我可以。”背着目标太大,我搀着他的胳臂,“走吧。”

    步轻风搀扶着我,朝我跑的方向走,缓缓上山。我们又回到了山顶,步轻风示意我上树隐藏,他去将他们引出来,然后我开枪。我没有选择,因为我实在跑不动了,我第三次爬上了那棵大树,突然,我觉得危机逼近,树上竟然有主了!

    一条蛇向我扑来!我手一松,人朝树下落去,步轻风一个箭步上前左手接住我,右手开枪,蛇头四分五裂,血肉模糊,长长的身子从树上落下来,还在地上扭动。我打个寒颤,步轻风抱住我迅速离开,不让我看那长长的恶心的东西。我爬上另一棵树,他走到另一边,两人静静潜伏了半小时左右,步轻风手微微一扬,忽听一声响,不远处石头碰到石头的声音又清脆又响亮,在静谧的树林中格外清晰。他连续丢了三块石头,呯呯呯发出三声清脆的声响。然后闪到一边,等候那两人上勾。

    过了好一会儿,步轻风突然朝我竖起一根指头,我立即警惕,屏住了呼吸,果然,前面传来极小的声音,我握紧手枪,朝声音那边凝神。他们有微冲,要是朝步轻风方向发动扫射呢,这样的话他会很危险,我不禁担心。我才想到这点,步轻风忽然跑出来,朝声音那边开了两枪,然后扭头就跑,从我的树下穿过,挪腾跳跃,左飞右闪,忽上忽下,速度飞快,果然,那边的声音不躲藏了,人跳出来,一排子弹紧跟步轻风,另一人持手枪,追着射击,也从我的树下穿过。

    我瞄准了追在后面的那个人后脑勺,一枪下去,倒下,不等前面一人反应过来朝我扫射,我又一枪,正中眉心。怕两人没死够,对着太阳穴又一人补了一枪。六人全部消灭光,我滑下树,背靠着瘫坐在地上,生命仿佛被抽干了一样,无一丝力气。

    步轻风跑回来,跪到我身边一把抱住我,“宝贝儿,宝贝儿。”一个劲地亲我,我热烈地回应他,好像只有这么吻着他,才能证明自己还活着,还有力气在,还有生命在。步轻风激烈地缠绕着我的舌头,一双手抚摸着我的身体,我感觉我冷冰冰的身子在他的大手下发热。我朝他贴过去,双手环住了他的腰。他手一带,我倒在草地,他俯□来,覆在我身上,舌头舔着我的嘴唇,下巴,又到了脖子。我的衣服早在奔跑和过程中干了,他一把扯开,嘴唇随着□的肌肤亲吻而下。我没有制止,反而抬起手臂,让他全部脱去我的上衣,又主动解开我鞭刺圈成的腰带,他褪下我的全部衣服。他的眼睛落到了我的左腿处,那儿已肿得厉害,但在此刻,我没有一点疼痛的感觉。

    “我的女孩,你受伤了!”步轻风怜惜地看着我的腿,又检查我的手臂。

    “不痛。”我轻轻说,抱住了他。

    “宝贝儿,可以吗?”他嘴唇亲吻着我。

    “嗯。”我点头,我需要他,只有他才能冲去我心头的恶心,不远处人的尸体,再远一点蛇的尸体,在他的爱和温暖里都算不了什么。

    他脱去衣服,露出强健的体魄,胸前两块肌肉鼓鼓的,手臂上的肌肉也是鼓鼓的,面目英俊刚毅,轮廓深峻,唇线优美,是月光下俊美的神。他细心地将衣服铺在草地,月光下,我全身□地躺在草地上,覆盖在我身上的是我最爱的男人,我双手迎向他,邀请他。他眼睛里的火焰烧着我,身上的火焰也烧着我,我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呼喊,在沸腾,在热爱!

    “安之,我爱你!”他定定地看着我,缓缓进入。

    我缠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轻地说:“我也爱你。”如果不是彼此相爱,为什么那种疼痛却有如此幸福之感,为什么他的每一下动作都有让我进入天堂之感。在这一刻,我的恐惧散去,寒冷散去,痛苦散去,悲伤散去,只剩下快乐和幸福,彻底占领我的身心。这一刻,我真正成了他的,乖女孩。

    良久,他给我穿上了衣服,又将他的外套披在我身上,自己只着一件单衣。我躺在他的怀里,脸贴着他的胸膛,闻着他身上特有的气息,无比幸福。

    “你怎么来了?”

    “爷爷告诉我有杀手潜入了步家,你不见人,一直找不到,我一听就动身来找你了。”

    “怎么知道我在这?”我奇怪,这么大的地方,他怎么就独独找到这大山里面来了。

    步轻风亲亲我,摸着我脖子上的项链:“这里有信号。我是根据这里发出的信号找来的。人不敢来多,怕他们孤注一掷疯狂进攻。“

    我恍然,怪不得他叮嘱我,不要取下来,一定要戴着,当时还以为他大男人主义发作,原来他是怕我丢了,我心里暖流串过,甜蜜蜜芬芳开放。

    “我基地成员都有,信号只有我们内部能够破解。还好我脚快,算是把你找到了。宝贝儿,以后我们不要分开了,我好怕好怕丢了你,你不知道,当坐标没动时,我多着急,还好后来坐标又动了。”步轻风紧紧搂住我。

    我明白,坐标没动时一定是我潜伏在树上的时候。那时,他也穿行在这座大山里,和我一起面临着生死。我从来都不是孤独的,就算是在困境里,当初的黄花山是,如今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没错,第一次是打野战,小步子说了,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小步子又说了,做大事者,更不拘小节,先把老婆落实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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