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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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甜筒,肯德基任何一样食物都不曾引起端木辄光临的兴趣,可以说,这家知名全球的快餐大户赚到端木大少的钱的可能,极低。所以,当有一天,端木辄在公司楼下的餐厅享用工作餐时,抬头赫见面前坐着肯德基爷爷时,跑上心头的第一个念头时;因为他几乎为零的消费,隔壁的肯德基爷爷显灵讨伐来了。

    “小子,如果老头子我年轻个二十岁,我会先揍你一拳头。”肯德基爷爷发话了。

    “……为什么?”他呆呆地问。

    “你会不知道?”

    “因为我不吃肯德基?”这世界上不喜欢那些油油腻腻的洋快餐者,不止他一个吧。

    “臭小子!”司博慎气的眉毛胡子一气乱动,“老头子我要揍你!”

    说揍就揍,司老先生绝对不虚张声势,举起老拳对准他脑门就开扁。端木辄当然不可能坐以待打,跳到一边时又怕把老先生腰骨闪着,伸长胳臂连扶带搀,“您……能不能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肯德基爷爷不会从隔壁墙上跑过来,那么这位长得完全又抄袭人家肖像嫌疑的老人家到底事何方神圣?

    “我当然会告诉你,先让我揍一顿再说!”

    “这,原谅我不能做傻事……您先住手,住手嘛……唉,小心闪着您的腰……先住手好不好?”

    老先生一味抡拳开揍,端木辄躲避之余还要顾全着他的老胳膊老腿,两人在餐厅里打成圈圈,给用餐人士奉上了一出餐后娱乐。餐厅经理识得其中一位是楼上端木企业的老总,为免影响了其他客人的用餐,欲上前好言相劝,却被一位高了自己半个身子的大汉挡住去路。对方没有任何阻拦的动作,但阻拦的意图十足,莫名地,让人不敢越雷池半步。

    “肯……老先生,您总要把话说明白,我到底是哪里开罪了您?您会不会认错人了?……小心!”司博慎一脚踩上大理石地面的一点水渍,脚下微显趔趄,端木辄一个箭步上前把人搀住,再给扶到了椅座上。“老先生,如果我真的有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不小心冲撞了您,请您说话挑明,要打要骂另当别论,您能不能不要太……冲动?说实话……”您早过了冲动的年纪。

    “你这小子……”司博慎又一次上下把这个人高马大的家伙看了一遍,虽不想看得太顺眼,但不得不承认这小子教养极佳。后生晚辈中,恃着家势目中无物把自己当作地球中心还自诩有骄傲资本者大有人在,就算不至于和他这个老头子动手,但闪身而去者绝对不乏其人。这小子眉间有猖气,耳后有反骨,不会是个能任人揉圆捏扁的软柿子,却任他老头子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绝对是因为尊重他的年纪。

    “你是不是姓端、名木辄的那个?”

    “……不是。”

    “不是?”

    “我复姓端木,单名辄。”

    “真是麻烦,怎么不改一下?”司博慎皱眉,“你看,老头子我姓司,就不会自寻麻烦地去姓什么司马还是司空,多聪明。”

    “……”端木辄一声干笑,“原来是司老先生,不知您找我有何贵干?”

    “当然有贵干!你这小子长得一副桃花相,老头子我看着就讨厌!”

    “这样的话,我可向生我养我的爹和娘反映您的意思……”

    “少给老头子我贫嘴!”司博慎拍案,“我是替我孙女找你这个自命风流的小子算账来了!”

    “……”敢情是家长找上门?“您孙女是……"

    “臭小子,连我孙女都不知道是谁,你还真是……奇怪,我的然丫头谁的便宜不好占,怎么一时品味降低到这个地步,让你这小子浪费了时间……”

    “然丫头……”而这位又是司老先生……端木辄一怔一悟,喃喃自语,“没想到,然的外公会是肯德基爷爷。”

    “臭小子,我和你势不两立!”

    司老先生在将大权交给通过了重重考验选拔上来的三儿子后,开始周游世界。每到一处,喜欢缓步街头,其中又以欧洲小镇为他所爱。而这些小镇给了老先生闲趣之余,也送了不少额外插曲——一天到晚,总会有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儿童抱住他的大腿,以小狗般纯洁无辜的眼光仰望,然后嫩声嫩气的开口:肯德基爷爷,请给我一对**翅!

    这……一度成为家中笑谈,谈来谈去,老先生最后光火大冒,明令禁止这不实“谣言”的扩散。全家上下,除了田然,已经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及与**相关的字眼。

    虽然说不知者不怪,可眼前的臭小子接二连三的触犯禁忌,司博慎气了又气,决定给以教训。

    “臭小子,我把我的然丫头带回瑞士,给她找一个比你顺眼一千倍聪明一万倍的人来结婚,你小子永远别肖想我家然然宝贝的一根头发!”

    “这怎么可以呢?您怎么能把然然嫁给一个不可能存在的人呢,外公。”

    “……外公?外公是你叫的吗?”

    “外公,您火气很大哦。”

    “那时因为看见了你这个不顺眼的小子……我说了别叫我!”

    “外公,吃甜品比较降火气。”

    “……这倒是真的。”

    “我知道这近处有一家很有名的甜品店。”

    “……你怎么会知道?”

    “有句话叫做:英雄都有心头好。”

    “你也喜欢吃……”

    “当然。英雄和伟人都会有一些不同于一般人的爱好不是吗?”

    “有道理……”倏尔意识到这臭小子正意图降自己同化,双目一瞪,“你居心不良对不对?你明明知道人老了就不能摄取太多糖分……”

    “您摄取过多糖分吗?”端木辄笑得同情,低声,“为了不让别人知道一个大男人居然嗜吃甜品,您隐藏得很辛苦吧?那种除了在信赖得人面前才敢显露得辛苦?”

    当然辛苦,苦不堪言呐,尤其在甜品上桌来时明明自己已经馋涎欲滴,却要睬也不睬地推给女士享用,心在流血啊……

    “那家甜品店是我投资的,我可以叫他们把外卖送进办公室,外公和我在里面神不知鬼不觉地共食,怎样?”

    “……你这小子诚意这么足,老头子我就勉为其难卖你个面子……还不走?”

    “是,外公!”端木辄恭敬如仪地随行。

    曾记得,在他有一回吃甜食时,田然一脸嫌恶地:你可以和我外公共同去探讨男人地甜食辛酸史了,这世界上爱吃甜食地男人怎么都让我认识了?

    62

    司博慎和端木辄,并没有如愿恣意大啖甜品。因为端木辄有一位不速之客造访,中断了本该“甜甜蜜蜜”的好时光。

    那天,甜品店外卖送到,还没等打开包装,办公室的门就被豁然推开,走进来的,是端木大少的前未婚妻章欣。

    “端木,我有话对你说!”

    端木辄望着她,心里想着自己该换一个秘书了,正在使用的这位显然被章小姐收买的忘乎所以。“不请自来,也是名媛的礼数之一?”

    章欣避开这明显理亏的质问,只说,“我有事和你谈谈。”

    “说吧。”漫不经心地提着装着甜品的纸盒放到茶几下,看到一旁老先生那眼巴巴似是无限幽怨的眼神,压住了胸膛中的爆笑冲动。

    “我需要和你单独谈谈。”

    “想说就说,不想说就算了,我不认为我们之间还有需要单独谈谈的话题。”

    既然认准自己放不开田然,就不能再做任何扣分的事。尤其身边的这位如一只修行了五千年的老狐狸的肯德基爷爷是田然的外公,在他面前和一个摆明不是为公事来的女人单独会见,不啻自寻死路。那么傻的事,谁干?

    “外公,您不介意我当着您的面处理一些公事吧?”

    “有公事要到你的办公桌那边去谈。”司博慎眼角偷瞥着胡桃木茶几下的甜品包装,好不耐烦。

    端木辄对章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章欣扫了老人一眼:思及端木辄的称呼,料定是一房亲戚,看其衣着的质地、做工虽是贵气十足,但通身上下感觉不出任何威慑,也就一个普通的老头子而已。随端木辄转到办公区,甫一坐稳,即问,“你把盈心怎么样了?”

    “你表妹吗?”端木辄奉以讥笑,很不给前未婚妻面子,“想把她怎么样的是你们吧?”

    章欣面不更色,理直气壮,“我们处在今天这个位置,对许多事应该心知肚明,财富可以让我们阳春白雪,阳春白雪却不能累积财富。”

    端木辄耸肩,对这番见解不予置评。

    “盈心很漂亮吧?”

    端木辄挑眉未语。

    “盈心很漂亮,她十岁的时候就初具姿色,我爸在那时便把她当成了一样待价而沽的商品,精心培养,细细的雕琢,都是为了使这件商品增值,在需要的时候卖一个好价钱。我爸是不允许商品造反的,为了一个盈心,和我爸发生冲突,值得吗?”

    端木辄哂笑,“同样一句话,我回问给你,你认为你的父亲会为了一个在他认知中是商品的人和我发生冲突吗?”

    “我——”章欣微窒。

    “说出你此来的目的吧,你不是我的对手,说多了也只会让你自己难堪而已。”

    端木辄很坦白,坦白到残忍。章欣忍不住自问:我当初怎么会以为可以征服这个男人?

    “你喜欢盈心,对不对?”

    “我说过,尽快说出你的目的。”

    章欣回首瞥望仍待在会客区的老人,却恰见他将手探进茶几下摸摸挲挲,察觉到她投过去的目光,慌不迭地将手伸回,并送来一个有些憨态的笑容,但眼睛躲躲闪闪,充分表明一个做贼者的心虚。

    原来,还是一个蒙受端木家恩泽却难脱穷人习性的穷亲戚。她下了断定。

    “我可以说服爸爸让盈心归你。”特意等了等,对面的男人没有任何问诘,“而你必须让田然难堪。”

    正在试图偷渡一块慕斯的司老先生动作微顿,心中为自己孙女做人的失败稍稍感叹了数语,随即把装着慕斯的小小纸盒偷渡在手。

    “说得更清楚一点。”她这样说,端木辄也兴趣顿生,本来靠在椅背上的上身前俯,眼内熠熠生辉。

    “你必须带着盈心在田然面前频频出现,给她一些打击和难堪。”

    “你怎么确定我能够打击得了她?”

    “她对你有感情!”章欣冷笑,“记得吗?有一次我们在卡菲尔餐厅一起吃饭,田然就在不远处,我有注意过她当时的目光,虽然很会隐藏,但还是让我看出来了她的失落……”呃?她微惊回眸:会客区仍然只有那个不起眼的老头,此刻后者舔着手指,咂咂似有回味。那么,方才瞬间感觉到的两道刺背来的犀利目光只是自己错觉?

    端木辄也不甚自地换了个坐姿——他何其有幸,能知道肯德基爷爷以目光杀人时是怎样一个样儿,怕怕。

    “我调查过一些事,田然曾经是雅士的会员,而且,是你长达……七年的伙伴。”七年这个数字,她说得有几分不情愿。“女人和男人不同,女人的感性思维注定要比男人易于动情,尤其日久生情。就算在事前说好了是一场游戏,也会不知不觉中放了感情进去。你和她分手,她可能说了没关系,也可能说了你只是比他早讲出来而已,但只是为了维持面子,她心里绝对没有表面装出来的三分之一的潇洒……”

    侃侃谈得兴起,冷不丁接到了端木辄别有兴味的眸线,以及一抹不知况味的笑意,“你……笑什么?”

    “为什么独独对田然这么在意?”他问。

    “她要受到一些教训。”

    “为什么?”

    “因为……”

    因为在端木辄有过的女人中,田然是唯一一个长达数年的存在,还是一个在分道扬镳后仍能和端木辄纠缠的女人。她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把这些设想成是田然的死缠烂打,但她心里明白:不可能。虽然,她只做过端木辄两个月的未婚妻,之前却早已和他认识,当他不想和一个女人发生牵扯时,不可能挥之不断,更不可能有藕断丝连。作为一个自认为有些魅力的女人,当有另一个女人做到了她做不到的事时,绝对不可能只是在暗地里懊恼沮丧。

    “因为她屡次对我失礼!而且,明明是一个放dangnv人,还装什么清纯甜姐儿,做作得让人恶心。我需要让她受到教训。”

    “是这样吗?”端木辄暗瞟那边,肯德基爷爷偷出了一块小蛋糕,得意地向他炫耀,但那个看似天真的笑容,从分让他认识到何谓笑里藏刀。

    “怎么样?我们达成协议了吗?”章欣问,信心满满。这是一桩无本生意,只需带盈心在那个女人面前多晃几圈,就能把得罪章家造成的可能潜藏存在着的麻烦去掉,她不认为他会拒绝。

    “我……”端木辄双手交叉,顶起下巴,“要考虑。”

    “考虑什么?你……”

    “你先回去,我考虑过后给你答复。”

    “……好,我等你。”章欣款款起身, 告辞后移动距地三寸的高跟鞋,到了门前又回头补充,“端木,希望你能好好考虑。我爸的确也许不会为了一样商品和你翻脸,但是,生意场上变幻莫测,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尤其像章家这么强大的朋友,谁都需要。

    63

    “臭小子,说吧,如果我老头子不在这里,你准备怎么做?”

    “能怎么做?把这个变态女人甩出办公室而已。”

    “嫩啊,还是嫩啊。”司博慎摇了摇白发苍苍的大脑袋。

    被一只修行了五千年的老狐狸说“嫩”也不是什么丢人事,端木辄不以为意,“所以,我需要请教您的用意。”

    在他准备伸手薅住变态女人的衣领扔出去前的刹那,接收到了司老先生的眼色、手势还有口型的三方制止,害得他两手互制才忍住了手指们的蠢蠢欲动。

    “你也不想想,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还不是因为你,这是你欠下的桃花债!"

    “我自认从不欠她什么。”

    “这种女人一看就是只凭自己认定说话办事的女人。如果你在这个时候给她难堪,不用想,她又会把这帐记在然然头上,到时候再想出什么报复的办法就一定不会再找你了,那可就成了防不胜防。我老头子怎么能让这么一个不定时炸弹埋伏在我家然然周围,我要把炸弹拆了,不然就要她变臭弹。”

    敢情这位老先生不止能做肯德基爷爷,还兼职拆弹专家?端木辄拱手称服,“需要我做什么?”

    “当然需要,你小子是万恶的渊薮,不需要你需要谁?”

    “……请吩咐。”

    “小子你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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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不是田小姐吗?”

    威利剧院的大厅里,正靠着大厅圆柱低头翻看音乐会演出曲目的田然举眸,看见了身着范思哲绿色亮面连衣裙、劲间挂Tiffany镶钻项链的章欣,轻皱了皱秀眉:这位章小姐总喜欢不请自来的打扰吗?

    按照礼节,相熟者在公共场合碰面,以交谊的深浅拿捏态度。以她与章小姐这种仅比陌生人多一点熟识的关系,点头就算礼到。特地来上前问候,让人很难不去向无事献殷勤上怀疑。

    “章小姐,晚上好。”她说。

    “晚上好。这位是……”章欣眼睛一扫旁边长身玉立的肖润。

    “我的朋友。”

    “朋友……”章欣明笑得意味深长,“真巧,我也是和朋友一起来的。”

    田然以完全莫名其妙的眼神待之。

    “我的朋友在那边呢。”章欣如兰花的一指。

    尖尖指尖所向,是坐在VIP等待区沙发上的一女一男,女为谢盈心,男为……

    至此,章小姐上前寒暄的用意,田然恍有所悟。

    “阿辄,盈心,田小姐在这边,不打声招呼么?”淑女不会高语喧哗,章小姐压在舌底的呼唤是说给田然听的,同时也向那边抬了抬手。

    端木辄眼光投了过来,不见丝毫的意外,仅是微微点头,算作打了招呼。

    “缘分的事真是奇妙,我与端木订过婚,又因为大家理念不和而和平分手,没想到,他和盈心居然一见钟情,再见就分不开了。看他们两个人甜甜蜜蜜的,让我这个前未婚妻别有滋味在心头呢。田小姐也和端木认识,在你看来,他们这一对有没有可能有情人终成眷属?”话说间,一双经过细致勾描的明眸盯向田然脸上,欲从中寻到这个女人皮肤细致到毛孔外的发现。

    肖润淡笑接话,“听章小姐的谈吐,章小姐的中文造诣不错。”

    章欣受用且雍容的一笑,“当然,我有香港中文大学的文学硕士学位。”

    “文学硕士?难怪章小姐的气质如此与众不同。”肖润笑容和煦,眸光湛亮,更加俊逸迷人了。

    “你过奖。”出色男士的称赞大多会使女人心花怒放,章欣笑容里掺了甜意,“请问先生贵姓?田小姐真是失礼,竟然忘了介绍。”

    “敝姓……哦,入场时间到了,章小姐,我们改天有时间再聊。”肖润指了指腕表,探肩揽上一旁田然的纤薄肩头,“我们进场吧,这么精彩的音乐会,错过一点都可惜。”

    田然窃笑,从牙缝间挤出话来,“总经理大人为了给属下解围,不惜牺牲难色,我可不会领情。”

    肖润苦叹,“那我只有用世界名曲来洗洗耳朵了。”

    奥地利爱乐团的现场演奏一票难求,不容错过,尤其在经过一些轻薄无谓的语言污染后,更需要对听觉进行一番清洁。

    他们订的是经济位,与VIP座的章小姐等人道不同不相为谋,散场后也未再见,算是躲了清静。

    但从这天起,大家就开始多了一些缘分。少则十天,多则半月,总会不期而遇,且相遇时,章小姐等人必是三人同行。

    有一有二,可以当成巧合,有三有四,田然如果依然感觉不出异样,除非是迟钝了。

    这个星期天,田然和欧暖到亚斯俱乐部打保龄。实则,发着低烧的她只想躺在床上蒙头大睡,这一趟纯粹是舍命陪君子,陪死党发泄来的。

    话说欧大美人被人捉缉在案之后,并没有讲什么风骨志气,识时务,有诚意,道歉、赔偿一样未少,但对方仍是一味声讨,摆明了得理不让,终使温柔如水的大美人恼羞成怒。今儿个,她就是把保龄球道终端的十个木瓶当成了仇人在打,球投出去的力道既狠且准,连连全中也没有欢呼,脸上那抹咬牙切齿的狠意,更是与天使面容严重不符。

    田然观望的心惊胆颤,小心翼翼地问:“暖暖,如果你想骂人,我可以提供耳朵。”

    “骂?”欧暖冷嗤,又一次四步助跑,滑步投球,全中!“那只下三烂的混蛋、只会耍小人步数装孙子的东西值得我骂?我才不骂!”

    “……”田然安分地抱着挎包乖乖坐好坐牢,打个小小瞌睡。这年头,修女也疯狂,天使化身暴龙也不是没有可能,少招惹为妙。

    “端木大哥,你好厉害,又是全中耶!”

    欢呼声打破了田然脑袋里的些许迷沌,转过头看去,活跃在右侧球道上的,果然是那几位在近期偶遇性有点过于密集的人群。人家好像尚没发现自己的存在,她索性双手捧颊,把自己当成观众,观赏。

    “阿辄,你今天如果能打出300分,我会给你奖励。”章欣吟吟浅笑。

    端木辄兀自投球,对她的话不予任何回应。

    章欣迈近了几步,亲昵地拍着男人宽厚的肩头,“这个奖品是盈心哦。激励性很大吧?”

    端木辄一边眉毛高挑,“你什么时候成了老鸨?”

    田然从自己的角度只看得到章小姐的侧脸,这位名媛脸上有瞬间的僵窒,超尴尬。

    如果她这个旁观者始终不被发现,旁观下去也不错。但手机铃声响起,她接起来,一开口说话,就不可避免地把人家惊动。

    打电话的是肖润。昨天下班时候她已经开始低烧,肖润打来是为了询问病情。寥寥数语,听出了她声音里的疲意,又得知她此时还在俱乐部打球,肖大帅哥当下起了火气,“你在那里等着,我接你回来!”

    她来不及反对,他就挂了电话。那就不必反对,她的确有些累了,全身关节隐隐作痛,额头上的热度也有升高之势,微痛苦。

    “田小姐,人生何处不相逢,我们又见面了。”章欣挂着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款款走近。

    “是啊,又见面了,真巧。”

    “你真的以为只是巧合吗?”章欣施施然坐她邻座,俯身低问。

    “不是吗?”

    “你这么天真?”报复人而不让被报复者知,于章小姐来讲,无异锦衣夜行,毫无意义。她就是要看失败者仓皇失措的模样。“看到端木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你感觉如何?”

    “以章小姐之见,我会感觉如何?”

    “很不舒服?”章欣保持着适宜的微笑,“更不舒服的你还没有看到呢。盈心现在住在端木的公寓,一对男女同居一室,会发生什么事呢?”

    心中兴奋太多,笑容逐渐扩大,破坏了长久对着镜子精心修养出的含蓄雅致的姣好仪态,而本人并不自觉。

    “玩伴和女朋友的不同之处就在于,玩伴是玩过即丢,而女朋友却要捧在手心呵护,盈心会被我们章家保护的完美无缺,就是为了要让她给人家做女朋友,进而做妻子。田小姐认为她和端木般配吗?”

    田然做恍然悟状,“原来我和章小姐近期的频频偶遇,是你有意为之?而目的,是为了打击我?”

    章欣两手轻拍,“田小姐总算聪明了一回。”

    “你认为你打击到我了吗?”田然请教。

    “你的嘴上当然可以说没有。”章欣以怜悯的眼神仔细打量,“但你的脸色出卖了你。你应该照照镜子看一下自己,你现在真的有点狼狈呢。”

    “这样啊……”田然抬手摸了摸自己热度又在攀升的脸颊,“这可怎么办呢?”

    “不怎么办。一个失败者,只要承认失败就好了……”

    “端木!”失败者突然招手,附带召唤。

    一直偷眼观察这边动向的端木辄一栗。

    “端木,你过来。”

    “我……”肯德基爷爷,如果您的孙女把我大卸八块,请记得给我坟前上香。

    “过来嘛,我不舒服,很不舒服……”

    正眼看清了她脸色的端木辄一惊,长腿几个大步就迈到跟前,“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64

    “你在发烧?”本只是看她脸色异常,下意识用手一触,却被传递来的热度惊到,“我先带你去俱乐部的医护室看看!”

    田然没有阻拦,实际上也拦不住,端木辄抱起她就走,人高腿长的,等众人反应过来时,他们已经进了下楼的电梯。

    欧暖先是小愣一会儿,看清形势后,耸耸肩,又一次助步投球,全中。

    “耶,过瘾!”这回,她跳脚欢呼。

    而比起她的笑逐颜开,一旁章小姐的脸上就实在有点难看。

    ——————

    “感冒了还来打球?”被打了一针,又吃了药,躺了十多分钟后,田然情况稍有好转,大夫离开,忍了半天的端木辄终于开骂,“你不想活了是不是?还有,你那个朋友还叫朋友吗?你病了,她还在那边玩得高兴,如果她是男人,我会先揍她一顿!”

    田然坐在医护室的床位上,本想替死党辩解一下,毕竟欧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发烧,莫荻到外地采访,桑蕊加班,她不来陪她谁来陪?但是,眼睛余光扫到医护室外那个要进不进,要退不退的踟蹰身影时,转眼间改了主意,“端木。”

    “干嘛?”端木辄攒起浓眉,“不满意我骂你?”

    “你过来一点。”

    “……干嘛?”端木辄狐疑地盯着她:这小女人的眼神、笑容都不对哦。

    “瞧你戒慎戒慎的模样,是怕我把感冒传染给你?”

    “嗤。”端木辄最禁不得的就是田然的激将法,近了几步,“说吧。”

    “我眼睛有点不舒服,替我看一下是不是肿了。”

    “肿了?”端木辄低下脑袋,眯起有点近视的大眼,捧起她小脸,很认真的察看,倏然见到那双黑白分明的明眸内抹过狡黠,心里警意方起时,脖劲上已缠了一直如蛇的藕臂,嘴前多了两瓣温度还不算正常的柔软香唇。

    “这就是你的yīn谋诡计?”端木辄问,他放心了。

    “对,把感冒传染给你。”她贴着他的嘴蠕动小嘴,气息没有遗露地全灌进了他嘴里,

    “那……”他眸色更深,双臂蓦地箍住她腰身,“传染得可以再重一点!”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端木辄时下就有了那股疯狂,尽管明知撷入口的有源源不断的感冒细菌,仍对那双丰润唇瓣热情万丈,辗转吮吸……

    “啊!”一声含着脆弱和伤害的娇呼,闯进了情欲氤氙的室内。

    端木辄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悦,张着浓热未消的眼眸,看清了门口的人,也看清了一张满布惊悸痛楚的面孔。

    将计就计和章欣演戏,谢盈心是不能缺少的一角。这娃儿单纯,表情藏不住心事,他为了讨好到并不好讨好的司老先生,只得也把她蒙在鼓里。但这些天下来,他渐有了不好预感——这娃儿似乎会错了意,又动芳心了。

    这不,此刻的表情就是最有力说明。

    “端木大哥,这段时间你总是找我,就是为了刺激她吗?可你为什么偏偏找上我?你明明知道我……我就那么好欺负?”谢盈心泪洒当场。

    “盈心,对……”

    “我不要听你说什么对不起,我恨你!”

    唉,望着掩面跑走的小佳人,田然好大的一声长叹。这种桥段还真实耐心寻味呢:坏心女配角为了挑拨男女主角的关系,勾引男主角,造成女主角伤心离去,从此后,男主角为挽回女主角的芳心,饱受折磨……

    “还愣着干嘛,追啊。”她敲了敲还愣在原地的男主角肩头。

    “追?”

    “对啊,说不定你的纯情妹妹一时受不了打击,做出什么三长两短的事,岂不让你抱憾终生?”

    “你……早就看到她在外边?你是故意的?”

    “不可以吗?”她挑眉。坏心女配角做起来,就是比些吃苦当吃补的好心女主角痛快。

    “你啊……”的确需要去跟谢盈心说一声抱歉,端木辄站起来,转过身,不偏不倚,门口此时又多出了一位,两个男人打个照面,两双眼睛较衡良久,他突然回头,把床上纤细的躯体抄在怀内,“然,我想我们要再加重一点才行!”

    加重一点?不止一点,是很多点!田然嘴舌被他的粗暴弄痛,踢了一脚,再打上一拳,生病期间拳脚无力,踢不疼打不疼,只得扳开他的脑袋,放牙去咬他的脖子,然后,她看见了肖润。

    ——————

    “你看见了?”

    这是废话。

    可是除了用这句废话作开场白,田然实在不晓得还能怎样打破这僵局。从俱乐部出来,到医院复诊,确定没有大碍后,就近找了一家茶艺舍坐下。明明有话要谈,却只闻着茶香闷无声息度过二十分钟,实在需要改变气氛。

    “你很爱他吗?”肖润问。

    “爱?”田然苦笑。

    “不爱吗?”

    “肖润。”田然涩声,因为心中的一份了悟。“对不起。"

    “你总是在和我说对不起。”

    “那是因为我总是对不起你。”在菲力俱乐部医护室门口,田然看到了肖润眼底的伤,那伤使她胸臆抽痛,后悔不跌,她后悔不该去招惹这样一个好男人。

    “我们终究是不同的。你去吻一个女人,必定是心中先有了喜欢,而我……我们真的不同。听过蝎子和青蛙过河的故事吗?蝎子明知一口咬下去,会和青蛙同归于尽,可还是咬了下去,只因为蝎子就是蝎子,本性难除。”明明是只蝎子,却要与青蛙同伍,终有一天,善良的青蛙会被她蜇死。

    “田然,你是善良的……”

    田然摇头,“我曾经把我当初放纵的原因归罪于我爸爸,因为是他的出轨毁了我美满的家。他让我考一线大学,我偏偏考一座三流大学,他让我好好做人,我偏偏偏离正轨。我以为,这个理由可以用得理直气壮。可是,事实并非如此。我会放纵,会有那段荒唐岁月,是因为我的身体里有离经叛道的血液,成功诱惑一个男人时,我的血液会沸腾……”

    “田然,别这样说!”肖润跨过茶桌,抱住了她,不让她用这样刻薄的语言把自己剖析得鲜血淋淋,“我们结婚吧。”

    65

    田然说那番话,不是心血来潮,也非痛定思痛,而是刹那间的了悟。

    端木辄说过她从来就不是良家妇女的材料。她曾不以为然。但当天时、地利、人和具备时,本性暴露,她仍是不甘平庸无趣。勾引端木辄,固然是为了报复章欣,但情形重现,她仍会如此。就如那只蝎子,在下口之前就知咬了青蛙后会后悔,仍然会咬。

    蝎子不能不咬青蛙,却可以选择不与青蛙同路。

    这样的了悟,有点痛,也有点豁然开朗。

    “田然,我们结婚吧。”肖润再说。

    田然笑得摇头,“肖润,别这样,你……”

    “别急着拒绝。”肖润盯着她的眸,“难道你不想有一个真正的、彻底的结束吗?”

    真正的、彻底的结束?田然怔住。

    “你说自己是蝎子,那么,你想与蝎子同伍么?”

    “不想,也不会。”田然说。离开肖润,和回到端木辄身边,中间没有等号。

    “这样的话。”肖润拿手臂环住她,以掌心拍着她的背心,“让我帮你,好不好?”

    他对田然,很喜欢,喜欢到了有了爱的成分,即使想到结婚也觉得自然。但对田然来说,仅是喜欢到爱是不够的,她……

    可是,他总能为自己这份喜欢做一点事情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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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订婚?订婚?订婚?!

    下一趟楼,同事们的道喜声不绝于耳。进办公室,李菁的祝福言犹在耳。进洗手间,尾随来的田二小姐指责她罔顾姐妹情谊,姐姐要订婚的消息竟不是从姐姐嘴里获知……

    她要订婚了?还是已经订婚了?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别人都比她知道的要早?

    她推开总经理办公室的门,欲请教一下另一位当事人,李菁语气凉凉地,“总经理不是打了电话来说今天不进办公室?怎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ok,她回到位子上,捧着脑袋,从头到尾,想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昨天,肖润送她回国际公寓,如往常一般与外公在书房有近两个小时的长谈,离开时,只听他敲了敲卧室的门要走了,她迷迷糊糊中应了一声,然后,一天就算结束。今天上班,上午进田氏大楼时一切尚在正常,在上午十点到其它部门收取书面预算时,情况已有变,直至中午到餐厅用餐,熟悉和不熟悉的同事涌来道贺……她肯定,这件事和外公脱不了干系。

    “外公,你在哪里?”手机刚刚接通一秒,她当口就问,反正与这位老顽童讲礼节也只落他不以为然。

    “你是哪位?”

    “外公!”这个电话号码全世界知道的人屈指可数,这位外公是在装什么?“我想请教一下有关您的孙女订婚事宜……”

    “这个……不好意思,现在是上班时间,请好好工作,不然没有饭吃。至于我的孙女订婚一事,八卦嘛,你可以另找时间来探讨,再见。”

    田然盯着被挂断的手机,听着那叫的很嚣张的盲音,万分确定:自己被外公很华丽的算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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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搏慎挂断电话,乐孜孜笑呵呵,好不喜乐。

    但坐在办公桌后面正签核一堆单据的人就很难脸色好看了。

    端木辄挥签中的大笔突然一停,按了电话免提叫来秘书,“行政部这份预算你是事先审过吗?一个内勤部门每个月哪里就需要花这么多钱?你不看不审直接丢到我桌上,我要你干嘛?当花瓶摆着吗?”

    秘书被这通劈头盖脸的暴叱砸的晕头转向,泪含在眼里要掉不掉,煞是可怜。

    但她的上司偏偏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情,“把这份预算打回行政部重做,告诉他们,如果本周二十点以前交不上来,就算自动放弃下月预算,快去!”

    可是,今天是周一,明天就是周二……秘书虽然心有疑问,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捋虎须,溜之方为大吉。

    司博慎吸一口甜滋滋的奶茶,笑眸了眼,“年轻人,火气很旺盛哦。”

    “请问,您到底想干嘛?您所说然然订婚的事是真是假?”

    “人生大事能开玩笑的喔?肖润昨天晚上正式向我提亲,那年轻人人品好,诚意又够,配的上然然,最关键的是然然也很喜欢他,订婚有什么不对?如果不是婚礼需要好好规划,干脆直接结婚更省事。”

    “然然也答应了?”

    “当然答应了。她不答应我还能摁着她的脑袋瓜让她答应啊?既然是然然结婚,当然要然然喜欢,然然高兴才行。真是,当我老头子是什么人?封建家长吗?”

    端木辄俊脸黑了半边,扯起话筒,啪啪摁键声在显示摁键人的心情极度不爽,“……然,我是端木……”

    司博慎雪白的眉毛掀了掀,试目以待。

    “你要订婚?我问的很认真……你到底在做什么?因为我用旁人气你,你也用旁人来气我?我很认真的在和你讲话,你不要用这副口气!你确定肖润真是你想要的吗……你……你……随便你!”

    啪,话筒的掷落声分贝惊人,吓得司老先生眉毛胡子一颤。不过,也不及此时端木大少的目光骇人。

    “然然说了什么?”无视年轻人的坏脾气,司博慎问。

    “她居然说,就算肖润不是她想要的,我也不是。我不是谁还会是?她……”忽然意识到了眼前还有一位罪魁祸首在,端木辄挤出一个力求善良的微笑,“外公,您不觉得您需要负点责任吗?别忘了,我是为了配合您的计划……”

    “嗤,我老头子能有什么责任?所有计划归根究底还不是你这小子惹出来的祸,我老头子要走了,孙女要订婚,老头子好忙好忙,好忙啊!”

    话说间,司博慎已经开始撤离。欺着端木辄不敢奈他何,大摇大摆地全身而退——果然是多插手年轻人的事会让人心态愉快,焕发青春,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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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外公挂断电话,又挂断了端木辄的电话,田然开始讨厌手机,甩手把它扔进抽屉,准备这一天就让它自生自灭。但十分钟后,铃声又响了。她不管不听,它却响性坚强。响了停,停后再响。最后,是李菁不堪其扰,“你可以按拒接,也可以把它设成静音,只是不要让它成为噪音,ok?”

    田然拿出手机,发现来者并非端木辄。“哪位?”

    “田小姐,我是欧阳百合,今天下班后您可过来一下吗?”

    下班后在下雨。

    田然打电话要取消约会,欧阳百合却以哀求的口吻:“就是因为知道今天会下雨,我才请田小姐过来,您只有亲眼看过以后才知道情形有多严重。拜托,好不好?”

    欧阳百合是季粲的前妻,当初也曾在蕊蕊身上小用手段,她谈不到喜欢,可是,整个欧阳家里,好像也只有她的情感最丰富,对每个兄长是由衷的心疼不舍。且事关欧阳念,她应该去看一眼。

    但没想料到,这一眼看过后,目瞪口呆。

    外面滂沱不雨,欧阳家里的人团聚客厅,全员到齐,包括她少有见面的欧阳家长欧阳逸飞及大少欧阳思。

    一声夏末秋初的闷雷响过后,楼梯上有人咚咚踱步下楼,穿着雨衣提着行李的欧阳念出现,环视了厅内诸人一眼后,说:“我说过,我可以不要这个家的任何东西,我只要情情。你们不要拦着我,我是一定要走的,有人拦我,我就会把这瓶融化了三百片安眠药的药水喝下去,如果你们不在乎我的死活,就尽管过来。”

    “他在……”干什么?田然的疑问被欧阳百合食指压唇的无声嘘止给拦住。可是,欧阳念到底在干什么?眼神、表情、动作都……不对,非但不是过去每次见面的死寂沉寥,反而透着火热,诡异的火热……

    “这个行李包里除了几件换洗衣服外就是我用自己工资买的手提电话,院子里的车我也不会开走,我不会拿这个家的一砖一瓦。希望你们以后能放我一马,我和情情会感激不尽。如果不放,我也只好想办法抵抗,情情叫了出租车在门口等我,我走了!”

    他拉开门,雷声轰鸣着从每个人心头辗过,惊白了室里诸人的脸,而开门者坦然无惧,迈出腿去……守候在门侧暗影里的护士跳出,手中针筒刺进欧阳念腰间,并将其内液体推进其体内,紧接,两个壮身大汉接住了他软下的身体,抬上楼去。

    “……怎么回事?”田然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问。

    “心理学上,这叫强迫症。第一次,我们还不知道的时候,他走了出去,找不到等在门外的出租车,在大雨里走了一个小时,直到晕倒被附近的人发现……两个月了,只要有雷雨的晚上,他就会这样,同样的行动,同样的表情,一字不差的话,他都会做一遍,把他和向情要出走的那晚上的事重新做一遍……”——

    心理强迫症。

    社会心理因素是强迫症重要的诱发因素,诸如由于工作、生活环境的变迁,责任加重,处境困难,担心意外,家庭失和或丧失亲人,受到突然惊吓等等。有些正常人偶尔有强迫观念但不持续,但可在社会因素影响下被强化而持续存在,从而形成强迫症。弗洛伊德认为强迫症是病理的强迫性人格的进一步发展,是由于防御机制不能处理强迫性人格而形成的焦虑;巴甫洛夫则以大脑皮层孤立的病理惰性兴奋@来解释本症的生理机制

    从欧阳家回来的翌日,田然就买了灶本心理学书籍,再在网上进行了N条搜索,来了解心理强迫症的有关种种。但她明白,资料翻查得再多,了解得再详尽,不如只指一个事实:欧阳念爱向情,以生命在爱,以灵魂在爱。最大的可能是,他不能接受向情永远离开,于是在潜意识里形成一个人格来暗示自己向情仍然在世,还需要他去寻找,去会合。

    至死不渝。她突然想到这个成语。想不到这喧嚣的红尘万丈里,真的有至死不渝的爱情。

    “向情,你说你不能为了一场恋爱把性命赔上,那么你现在是否遇见欧阳念了呢?可是,如果我是你”如果她是向情,知道有一个男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