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七世04(1/2)

    第四世真传弟子(公元1242~1402年)

    出生后的第一感觉是头疼,疼到不能吃,不能喝,不能想起任何事,大约过了四、五天,疼痛才停止,接下来是一片空白……我是谁?她慌了。孟婆把我骗了吗?不对,我还记得孟婆,记得阴间的事,如果真的喝了孟婆汤,这些也会被遗忘的。有自我意识,却没有前世的记忆,那活着的意义何在?这种空虚的感觉比头疼还难受,折磨得她寝食无味。

    新生儿不眠不休令全家人心急如焚。各种驱魔的吉祥物和护身符堆在她身边。最后母亲从项上解下了一把银制的小剑,放在她的小手里。这个特殊的小饰物令她平静下来,它的形状太熟悉了,似乎在哪里见过……乌钢剑,它好像乌钢剑……罩在层层薄纱下的往事慢慢被揭开,那个佩戴乌钢剑的人,他的容貌清晰起来……郑彦!

    后来,红绢知道那个剑形饰物是今世母亲的父亲,她的外祖父为女儿打制的,他家世代习武,红绢的母亲更是与长风镖局的继承人指腹为婚,剑,无疑是他们的立身之本。但有一件事红绢一直搞不明白,银剑为什么打制成乌钢剑的形状?她家里并没有这样一把剑。也许冥冥中亦有安排吧。

    红绢在镖局长到十四岁,学会了十八般兵器和数十套拳法、腿法。远近武学世家争相与之结亲,就在父母和亲友们为她的婚事忙得焦头烂额之际,她故技重施,悄然离家出走。

    仗着有武艺在身,她独自进了深山,过起了猎户一样的生活。此时已是南宋末期,兵荒马乱,很多平民无以为生,有些身强力壮,懂点儿功夫的年轻人便落草为寇,劫道的事情时有发生。长风镖局的生意因此十分火爆。

    红绢出走五年后,镖局接到有史以来金额最大的一笔生意,为南宋都城有名的祥丰珠宝行保镖,所保之物是一块价值四十万两的蓝宝石,据说是外国人从西方带来的。为了确保这趟镖的安全,长风镖局派出了三十六个身怀绝技的镖师,他们分别扮妆成书生、商人、脚夫等各行各业的人出发,密切保护着持镖人焦亮。此人是红绢的大师兄,也是镖局最精明强干的镖师。

    焦亮一行人初春时节起程,往临安进发……

    夏末,红绢在她居住的山下见到他们时,他们大多已是支离破碎的死尸。

    她是被强烈的血腥气和遮天蔽日的猫头鹰和乌鸦群,吸引到这里来的。显然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殊死搏斗,她想起昨天傍晚听到的厮杀声,当时大家以为又是乱军混战,都躲了起来。现在看来,这些人不是乱军。一具尸体腰上悬挂的木牌引起她的注意,是长风镖局的腰牌。长风镖局的镖被劫了!这令她非常难过,虽然她一直视今生的父母为陌路人,但骨肉之情仍然使她不愿看到他们受到伤害。为什么昨晚我不出来看一看呢?他们也许就不会死了。慢着,他们在这里面吗?顾不得血污弄脏衣服和双手,她在尸体堆中疯狂的寻找起来……

    在寻找的过程中,她发现除了镖局的人,还有很多生面孔,是强盗吗?一般强盗劫镖后都会仔细打扫现场,把所有可以辨识其来历的东西带走,尤其是己方的尸体。现在他们弃尸而逃,难道不怕官府追查?接着她发现这些人的衣着都不一样,似乎是好几个山头的人。强盗也会合伙劫镖?这种事很少发生。

    天色不早了,她还在一具一具的翻看尸体,寻找幸存者。部分山民壮着胆子替她挑着灯笼。昏黄摇曳的灯光下,此情此景令人毛骨悚然。

    “红绢,回去吧,不会有活人的,即使有,明天找也一样。”山民们催促着她。

    “我不走,你们不帮忙,干脆走开好了。”红绢打定主意,不确认今世父母是否在其中,她绝不离开。

    风,突然吹灭了蜡烛。

    红绢怒道:“混账,把灯弄灭我也不会走的。”

    “我们没有弄灭灯。”两三个山民争着解释,忙不迭地找打火石,点灯。刚点亮,又灭了,再点着,还是如此……反复七、八次,点火山民的手开始发抖,现场一片静寂,没有人敢出声,连红绢也觉得不对头了。

    “把火石和灯笼扔过来给我。”红绢叫道。

    没人回应她。片刻,听到惊惶失措的喊叫声,“鬼呀——!”山民们指她身后,她回头看去,一个黑影趴在第一具尸首上,正啃食尸体的头部……凄凉的月光下,可以隐约看到红色的长舌正在舔食红白相间的脑浆。恶心的感觉涌上咽喉,红绢急忙抽出长靴中的刃首,喝道:“什么东西如此放肆?”

    黑影闻声起身,此物高约一丈,人身狗面,巨齿獠牙,手为利爪,浑身长满半尺长的黑色鬃毛。它对红绢说了一句话,“滚开。”声音沙哑如车轮辗过沙子一般难听,红绢除了听杀母火狐狸唐百华说过话以外,再没听过其它妖怪说过人话,此时乍听来只觉寒毛直竖。山民们则发一声喊,哄然散去。暮色中,只剩下红绢一人与妖怪对峙。

    “你为什么不走?”妖怪用长舌舔着嘴巴和爪子上沾染的鲜血和脑浆,邪邪地盯着红绢。

    “我不走,应该你走。”红绢握刃首的手在颤抖,会讲人话的妖怪一定很强,她不会法术,败局已定,但她不能一走了之,弃今世父母于不顾,哪怕他们已经死了,也不能让这只龌龊的妖怪任意污辱糟蹋他们的尸体。

    “不自量力的人类,不走就做我的食物吧。”

    “呜呜呜”哭声,红绢和妖怪寻声望去,死人堆里几个刚刚苏醒的生还者正奋力坐起来,见此情景,无力逃跑,只有哀哭。

    妖怪皱皱狗脸,嘶哑的声音道:“死就死吧,哭哭涕涕,讨厌。”长爪破空向一人抓去,爪未到,带起的爪风已将那人拦腰截断。

    红绢顾不上吃惊,趁妖怪分神之际,掷出刃首,妖怪慌忙闪躲,飞向咽喉的刃首只刺到肩头。妖怪发怒了,大吼一声,扑向红绢。

    红绢手中无兵器,不敢力敌,左躲右闪,十分狼狈。

    忽听一人高叫:“师妹,接刀。”一柄大刀随后飞来。

    红绢接刀,刚才的声音好熟悉,无暇细想,迎上妖怪的利爪,两兵两击,撞出点点火花,怪物的爪子如钢钩一般,坚硬沉重,震得红绢双臂发麻。再击,虎口出血。三击,大刀折为两断。红绢就地打滚,躲开第四击。此刻,她的胳臂已经失去知觉,除了闪展腾挪外,再无还手之力。妖怪踏着死尸和生者的身体扑杀她,血肉横飞,惨叫连连,仿佛饿鬼界重现。红绢自思今次万难生还,没想到今世将死得如此之惨,见了阎王不知他会说出什么话来。

    正当她以为必死之际,四周豁然大亮,一团白光笼罩住他们,光线的强度超过了阳光。红绢的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这种光线。而那妖怪还在茫然四顾,似乎已经瞎了。抬头看,一个白头发白胡子白衣服的老道站立空中,手中的拂尘指向妖怪,他旁边一个英俊的青年道士侍立着。

    “何方神圣驾临?现出原身来,不要故弄玄虚。”妖怪吼叫道,虽然语气强悍,但是红绢听出它的声音中隐藏着极度的恐惧。

    “妖孽,你屠毒生灵,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老道挥一挥拂尘,一道紫气射出,穿过妖怪胸膛,在极难听的嚎叫中,妖怪扑地而灭。

    红绢第一次见识到法术的威力,不由浑身震颤,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梦颖,看看有没有能救的人。”老道说。

    年轻的道士走到红绢跟前,“姑娘,你受伤了吗?”

    红绢看着他,白净的面庞,俊秀的容貌,白底色镶蓝边的道袍,有一种超凡脱俗的清新感觉。梦颖见她不说话,径自捋起她的袖子,取出一个白瓷瓶,倒出一些红色药膏涂在她的皮肤上。红绢惊得瞪大双眼,脸颊立时红了,想撤回手臂,却因没有知觉动不了分毫。片刻,涂过药的地方传来冰凉的感觉,知觉恢复,她慌忙收回双臂。梦颖笑了笑,虽然是不输郑彦的很美的笑容,却与人一种坏坏的感觉。

    生者陆续得到救治,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