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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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

    许玮婷很早以前就想见见湛墨青,奈何一直未能如愿。而上次有好巧不巧遇见曾晔盈,自此对他没有一点好感。今晚第一次见到湛墨青真身,她正好抓住机会宣泄心中憋着的不满。

    所以她低低地给另外几人使眼色,另外两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姑娘立马心领神会地捂嘴吃吃笑起来。

    钟叙叙本来想阻止来着……

    可是她们没有给她机会……

    大学时代,钟叙叙她们宿舍在系里以豪放闻名。

    怎么个豪放法?

    苏城、凌黎和许玮婷个个都是酒鬼。

    有一年圣诞节,四个人商量好了在一起过节,她们仨对钟叙叙强烈的抗议置之不理,扛了一大袋零食和一箱啤酒到了宿舍,一个晚上居然全部喝光光,半醉之时排着长队拎着酒瓶挨个寝室串门,统一傻笑着喊口头禅:“姑娘们,出来接客了!”

    ……

    半夜,隔壁宿舍熬夜上网的同学好奇地跑进来围观,发现四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挺尸,至此她们四人酒鬼的名声不胫而走,传遍大江南北。

    此时,三个女酒鬼心有灵犀地选择了整蛊湛总的方式——灌酒。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

    何况湛总面对的……是六只手,加上三张嘴。

    但是!我们湛总,有一双铁拳!

    “许小姐,你输了。”湛墨青一脸遗憾地看着许玮婷微笑:“不好意思。”

    “凌小姐,该你喝了。”湛墨青一脸不好意思地看着凌黎微笑:“真遗憾。”

    “苏小姐,”湛墨青举起杯子:“我有点口渴,不如这杯我替你?”

    钟叙叙自从扎金花一战后,知道湛墨青十分腹黑,从此戒了赌。至于玩骰子……猜大家有几个两点几个三点这样的游戏……其实和扎金花原理相似。

    说起神色间的岿然不动,说起游戏间的虚虚实实,许玮婷她们又怎么会是湛墨青的对手?退一万步,说到酒量……她们仨加一起也堪堪抵得上湛墨青的三分之一。

    整个晚上,钟叙叙同学哀怨地坐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湛总不动声色地与三个姑娘斡旋,自己几乎滴酒未沾,她的酒,全都下了湛墨青的肚。

    最后的结果很不让人乐观。三个姑娘喝得晕乎乎,而湛墨青,眼神清明正常无比。

    停车场。

    “叙叙!我亲爱可爱的叙叙哇!”苏城抱着她死活不撒手:“我好久都没有睡过你了,今天给姐姐睡睡好不好?你嫁人了我就再也睡不了你了!”

    湛墨青抖了抖。

    钟叙叙无奈地拍着苏城的背,像哄小孩:“乖,回去再说。”

    这个晚上,钟叙叙和湛墨青把三个醉鬼挨个送回家,这真是件体力活儿!

    任务完成后,钟叙叙累得一头倒在车上:“湛墨青,我美好的最后单身夜就被你毁了!”

    湛墨青正在整理袖口,闻言抬头:“何以见得?”

    “人家本来今晚是要不醉不归的,结果现在连酒是啥滋味都没尝到!”

    “老婆。”他突然凑上来,在她唇上啄上一口:“我藏了不少好酒,咱们回家慢慢喝。”最后三个字他说得很慢,拖得长长的,有种诱哄的感觉,让钟叙叙心底一阵发毛。

    “还有。”湛墨青松开手刹的时候云淡风轻地说:“你早就已经是已婚妇女,何必要费力气去过什么单身之夜?”

    钟叙叙气结。

    湛墨青看着她的样子,在送醉鬼回家的路上折腾得够呛,鼻尖沁出细细密密的小小汗珠,双腮气鼓鼓,十分可爱。

    他不知道为什么,跟她在一起,总觉得自己好像年轻好几岁,回到精力无穷的青春时代,有些明明很幼稚的事情,却让他无比开心。

    车子缓缓发动。

    钟叙叙突然转头说:“湛墨青,我觉得嫁给你真吃亏。”

    湛墨青眉头一皱:“嗯?什么意思?”

    她幽幽地说:“你我两人一共单独约会过五次,一起吃过十三顿饭,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大概一星期不到,就连结婚以后你都从没有陪我在家好好看看电视谈谈天,甚至连续七天让我一人独守空房,估计世界上没有比我更糟糕的新娘。”

    湛墨青的内心很久没有这样震动过了。

    他以为自己的记性算得上顶尖,但是没有想到他的小妻子比他记得更清楚。他一直觉得,和她顺理成章地走到一起,了解、动情、结合,都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她也始终不远不近地等他靠近,然而他一直忽略掉了一点,无论多么短暂的相处,无论多么平铺直叙的恋爱过程,都刻在她心底,犹如珍宝。而他,终究没有她细心,终究有愧。

    他突地一个刹车,重重地抱住她:“叙叙。”呼吸深长。

    钟叙叙稍微愣了愣,然后细细的手臂缠上他的肩,把脸埋在他的胸口,低低地说:“没关系。”

    她是知道他的内疚,其实她并不怪他,相反心疼的成分更多一些。

    这个晚上,湛墨青如言开了一瓶珍藏多年的红酒。

    由于时间太晚,湛墨青干脆就在小区门口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买了一堆吃的,其中有薯片果冻果脯饼干糖果,总之囊括了钟叙叙同学爱吃的一切小食,甚至还有他这辈子从没正眼瞧过更没尝过的关东煮,在这样艰苦朴素的条件下,二人进行了一场浪漫的……烛光红酒零食宴……

    小半瓶红酒下肚,钟叙叙已经面红耳赤,她斜斜靠在沙发上,醉眼朦胧地看向湛墨青:“湛墨青,我头晕。”

    湛墨青其实很清醒。但是看着眼前的佳人,脸上红扑扑的如同朝霞映雪,小嘴里呼出淡淡的酒香,长长的头发柔柔地垂在靠背上,皓齿星眸,撩人心怀,他仿佛也醉了。

    “叙叙。”他伸手从后面抱住她,她就软软靠在他怀里,朝他微微一笑,恰似柳摇花笑润初妍,他情不自禁地就深深吻了下去。

    这个晚上,湛墨青是前所未有的温柔,细细撩拨,很迁就她的反应。钟叙叙在半醉半醒间,突然很煞风景地在脑海里闪过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她想,这么好的湛墨青,曾晔盈当年怎么就舍得放手?

    婚期一天天逼近。

    三天以后,外公外婆从老家风尘仆仆赶过来观礼。

    钟叙叙小时候跟着外婆外公住了好几年,童年的记忆几乎都和慈祥的老人家分不开,孩提时代跟在外婆屁股后面在甜甜荷叶中挖莲藕,在随风摇摆的芦苇荡中摸鱼捉虾的情景时时回荡在梦中。

    已经多年没有见到最爱的外公外婆,钟叙叙早早就守在机场。偏偏遇上航空管制,又加上雪花飞舞,飞机起飞晚点,又在城市上空反复回旋,迟迟不肯降落。

    尽管到达厅开了暖气,但是呼啸的风夹着雪从大大的门厅卷入,站久了还是十分冷。钟叙叙把头埋在大衣高高的领子里,缩成一团。

    湛墨青拉拉她的手,冰凉冰凉的,就把她的手揣进自己大衣口袋:“来,捂捂手。”

    钟叙叙伸手在他温热的掌心蹭了蹭:“原来老公还可以当暖宝宝来用,真好!”

    湛墨青在她手心使劲挠了一下:“钟叙叙小姐,我还有更多的功能等待你发掘。”

    她咯咯笑个不停。

    足足等了接近俩小时,飞机才姗姗降落。

    流光容易把人抛,这话真对。

    人一老,就显得沧桑。钟叙叙一看见头发花白的外公外婆从机场里缓缓走出,泪水立马就潸潸而下。

    她哭倒不要紧,但是湛墨青却慌了:“怎么了叙叙?啊怎么了?”他忙不迭地伸手帮她擦去掉下来的金豆豆。动作轻柔,呵护感十足。

    这一幕羡煞旁人。

    钟叙叙外公外婆刚下飞机,就看见外孙女被一个仪表不凡的男人圈在怀里小心地哄,高兴坏了。

    “外公外婆!”钟叙叙用力挥手,小跑着迎上去,一把抱住外婆,脸上还挂着两颗晶莹的泪珠。

    “囡囡!”外婆看到心肝宝贝小孙女,早就忘了钟叙叙即将嫁为人妇,还是像小时候那么称呼她,爱护地掐掐她的脸蛋,颇为欣慰地说:“我们的囡囡长成大姑娘了!”

    湛墨青主动上前拎过老人家手里的行李。

    “哪里长大了?你看这么多人,还哇哇哭,跟小时候一样不知道害羞。”外公和湛老爷子一样,曾经是军人,如今仍然身板硬朗,声音浑厚。

    钟叙叙难得撒一次娇,扑上去晃着外公的手臂:“外公,我永远是你的宝贝囡囡嘛~”

    ……

    祖孙三人其乐融融,把可怜的湛总晾在一旁。

    一直到走出机场大厅,钟叙叙才惊觉应该跟外公外婆介绍她未来的老公。

    “外公外婆,这就是湛墨青。”

    她回头一看湛墨青的模样,笑呆了。

    湛总本来穿着一件灰色的大衣,他身材高挺,而且气质又好,本来看上去很有范儿……可是如今……

    湛总背后一个大大帆布袋,胸前斜挎着一个印着“为人民服务”五个大字和雷锋叔叔头像的小包,手中还拿着两个大大的购物袋,里面是各种各样的土特产。

    钟叙叙看到湛总的模样,立马想到了民工。

    穿着范思哲大衣的民工……

    她蹦到湛墨青旁边:“哎呀湛总您左手一只**右手一只鸭,真是辛苦了,来我给你擦擦汗好不好啊?”

    湛墨青淡定地笑:“不用了。”

    两位老人看到湛墨青任劳任怨的样子,对他的好感又增添了几分,钟叙叙的外婆心疼地埋怨老伴:“你怎么什么东西都扔给人家小伙子啊?”

    外公呵呵大笑:“我孙女婿儿,帮我背背包怎么了?”

    不过湛总的民工当得并不久,因为湛老爷子派来接老战友的车早就已经守候在机场外,湛总身上的大包小包被穿着军装的士兵恭恭敬敬地除下放到车厢中。

    汽车朝着军区大院内的湛宅飞驰而去。

    第二十九章

    湛老爷子已经带领后辈子孙站在门口等待着自己老战友的到来,浩浩荡荡的队伍十分壮观。

    寒风凛冽,细细的雨夹雪打在人的脸上,不免有些疼痛。湛老爷子穿着厚厚的军大衣,翘首以盼。也许是老爷子的表情过于严肃,大家都屏息凝神,就连小圆球也乖乖地靠在自己父亲的怀里专心地舔着棒棒糖不做声。

    军绿色的小车终于驶进了大家的视线,随后缓缓停住。

    众人都睁大了眼睛。

    扑通!从车上跳下来一个人。众人的眼睛睁得又圆上几分。可惜这个蹦跶下来的人是钟叙叙,大家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再走下一人,还是熟悉的身影,是湛墨青。这下连小圆球都默默叹了一口气。

    终于,一双小脚颤颤巍巍地从车上迈下,然后钟叙叙的外婆慢慢地出现,后面紧跟着脊背挺得直直的外公,湛家人等待已久的贵宾终于到了。

    “小五子!”湛老爷子一见到故人,激动得声音都抖了起来:“小五子!”

    “连长!”钟叙叙外公趔趄着上前,两个华发苍颜的老人将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

    钟叙叙小时候老听外公哼一首歌《战友之歌》,歌曲里面有歌词是这样的:“战友战友亲如兄弟,革命把我们召唤在一起……”

    那时她还小,不理解为什么外公哼着哼着就会满眼泪花,现在她懂了。

    战友。

    这两个字眼是多么神圣。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他们曾经一起在那战火纷飞的年代同生死,共患难;他们曾经一起在那艰苦卓绝的岁月里为了心中的那盏明灯而苦苦奋斗;他们曾经一起在枪林弹雨中闯荡,面临强敌仍旧雄赳气昂……这才是令人尊敬的军人,历经岁月砥砺仍然铁骨铮铮的军人!

    而超越了友情,甚至超越亲情,尽管时间荏苒,仍然历久弥新铭心刻骨的那一种情,才配称作战友情!

    在场的众人看到两位老人热泪盈眶的模样,心中不免感慨万千。就连小圆球也睁大眼睛愣愣地盯着,口水嘀嗒嘀嗒滴到了自己老爸的手上。

    分别多年,战友重聚,当然令人动容。

    湛老爷子为迎接老战友到来做了很多工作,甚至还准备好了当年他们在乡下一起抽过的大旱烟袋,看来是铁了心要和老战友共忆旧时光。

    一进屋,两位老军人就坐到一起聊开了,而湛母等女眷自然是陪伴在钟叙叙的外婆身边。

    这样欢快的时刻,怎么可以少了小圆球呢?

    小圆球今天穿了一身老虎套装,上衣帽子上有两只大大的虎耳,屁股后面还翘着一条花花的小尾巴,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他从任琛怀里挣扎出来,一路小跑到钟叙叙外婆身边,按照幼儿园老师的要求,很有礼貌地鞠了个九十度的躬,嫩声嫩气地问好:“奶奶你好!我是圆圆!”

    此话一出,让钟叙叙深深感到,小圆球急需培养辈分意识。

    外婆倒是没放在心上,她笑呵呵地摸摸小圆球的圆脑袋:“你叫圆圆啊,真可爱。”然后一把将他捞上自己的膝盖。

    倒是湛母细心地纠正:“圆圆,该叫老祖母。”

    小圆球咬着手指表示疑惑:“为什么?”

    “老祖母是你二舅妈的外婆,你当然不能叫奶奶。”湛歆韵帮儿子解惑。

    小圆球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辈分什么的,确实是很复杂的一件事。所以湛歆韵多问了一句:“懂了么?”

    小圆球偏着头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了:“因为美女姐姐和二舅在放孔明灯的时候玩亲亲,所以我要叫美女姐姐做二舅妈,又因为奶奶是二舅妈的外婆,所以我要叫老祖母,是不是?”

    真难为小圆球了,这一通绕口令居然说得极其顺溜,只是把在场的人统统绕昏了。

    钟叙叙眼睁睁地看着外婆满是皱纹的老脸——红了。

    她的小玻璃心,也紧跟着哗啦一声,破了。

    幸好小圆球立即缠着老祖母问东问西,把诡异的气氛打破了。

    但是钟叙叙知道,在场的各位估计憋笑憋得很辛苦。

    外公外婆宿在湛宅,钟叙叙和湛墨青自然留下来陪同。

    晚上钟叙叙本来想跟外婆一间房住,让湛老爷子和外公联床夜话,但是外公坚决反对,即便是湛老爷子多次做思想工作也没能说服他。

    对此钟叙叙感到十分不解。

    然而当钟叙叙进房间跟外公外婆道晚安的时候,她立刻就明白外公坚持的原因所在。

    她刚推开门,就看见外公在费力地一点一点除下腿上的义肢,看样子应该是很痛,外公黝黑的脸涨得通红,汗水顺着苍白的鬓角一滴一滴往下淌,外婆则佝偻着身子蹲在一旁帮忙。

    她想起非常喜欢的电影《阿甘正传》。

    剧里那个风华正茂意气飞扬的中尉,在战争中失去双腿的时候,绝望地呐喊,宁愿死去,而一个人又要有多么大的勇气,才能直面残疾后的惨淡人生?切身之痛,只有当事人才能体会。

    但是外公做到了,他依旧活的豁达和乐观。

    可是再豁达乐观,也不会愿意撕开伤口给别人看,除了自己至亲至爱的妻子。

    这才叫真正的相濡以沫,白头到老。

    她鼻子酸酸地,轻轻掩上门退了出去。

    湛墨青刚换好睡衣,见她低着头进来:“外公外婆睡了?”

    她点点头:“嗯,睡了。”

    湛墨青听出她声音里的异样:“怎么了?我们钟小姐的情绪不对啊。”

    湛墨青的声音很温和,她突然觉得,如果她与他能在一起慢慢变老,等到了鹤发童颜的时候仍然能十指相握互相依偎,那真是一件令人向往的事。

    “湛墨青。”她轻轻唤他。

    “怎么了?”湛墨青微笑着回应。

    “没什么,就是想叫叫你。”心里真正有一个人的时候,叫着他的名,他答应,也觉得幸福。因为这至少表明,他在你身边,不是么?

    湛墨青睡觉的时候喜欢从后面抱住她,呼吸就扫在她的脖子附近,十分真实可感。

    “湛墨青,睡着了吗?”她背对着他低声问。

    “没有。”

    “我们聊聊天好不好?”

    “好。”

    她翻过身,鼻子触到他的鼻尖,正对着他的眼睛。不由得伸手摸摸他的俊脸:“真不敢相信,你居然变成了我老公。”

    湛墨青微微一笑,握住她的手:“摸摸看是不是真的。”

    “湛墨青。”她今晚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叫他的名字。

    “嗯?”

    “你喜欢我吗?”她小声地问,声音凉凉细细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

    “喜欢。”他稳稳地回答,没有一丝迟疑。

    她搂住他,钻进他温暖的怀里,湛墨青顺势把她抱住。

    听着他均匀的心跳声,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阵阵暖意,钟叙叙终于明白,为什么人人需要另一半,这个孤独而又枯燥的世界,如果没有另一个人与你携手共度,那将是多么可悲。

    唯愿时光停留,此刻永恒。

    但是她始终想问又不敢问,你爱我吗。

    毕竟喜欢是一件更容易也更有把握的事情,爱,太难以捉摸。她始终没有勇气问他这个难以捉摸的问题。

    连接几日,湛老爷子陪同老战友夫妇在城中四处游览,兴致勃勃地抓了部队上的摄影好手文书陪同,四处留下剪影。

    钟叙叙这几天忙着结婚前的演习,还要准备婚礼上煽情的表白,忙得够呛,唯一的乐趣就是每晚伴在老人家身旁看照片。

    这日,她撒娇靠着外婆,一边翻照片,一边碎碎抱怨:“唉,今天我累死了。外婆,当初你跟外公结婚的时候,会不会也这么累?”

    外婆慈祥地拍拍她的背:“我们那时候结婚都很简单,不过就是在屋外院子里摆上一圈酒桌,请亲戚朋友吃一顿,哪里像你们现在这么多仪式。”

    她哀叹:“我也想像那样简单!”

    “傻瓜!”外婆点点她的脑袋,语气悠远:“我跟你外公是包办婚姻,哪里比得上你们现在,都是自由恋爱。结婚前互相都不认识,又要避嫌,我当年只敢在他上门提亲的时候,偷偷从门缝里面瞧一眼。”

    钟叙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外婆,她和湛墨青最初,也和包办婚姻差不多,只不过她拥有嫁或不嫁的选择权而已。

    她干脆打趣道:“是不是你看外公一眼就发现他英俊潇洒气度不凡,于是就芳心暗许?”

    外婆摇摇头:“第一次见他匆忙得不得了,心里又紧张,其实完全没看清。和你外公结婚没多久,他就参军了,打了好几年仗才回家,变了模样,又受了伤,我差点都认不出来。”

    停了一停,外婆又接着说:“唉,幸好这辈子还是这么风风雨雨过来了。”

    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