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只是当时已惘然（一）

    被秘书带进了会客室，苏缓略略偏头，环顾着四周。一张大桌，米色的绒布沙发，地上铺着珊瑚绿的地毯，白色的窗台边，放了几盆迷你盆栽，优雅而静谧，和主人的风格很是搭配。

    坐在沙发上，苏缓看着和秘书交谈甚欢的韩雪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方艾明明说韩雪瑶现在已经有男友，而那个人并不是叶子蹇，既然如此，她怎么会和叶子蹇的秘书如此熟稔呢？很显然，对叶子蹇的公司，韩雪瑶并不陌生。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疑惑的目光，趁着秘书去泡茶的间隙，韩雪瑶坐在了苏缓的身旁，收起了刚刚露出的灿烂笑容，“没有人规定我和叶子蹇不能成为朋友吧？”一句话解释了她的行为，并不打算继续多言。被看穿的窘迫感，让苏缓顿时感到手足无措，唯有连声道歉：“不好意思，我没有那样想过。”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补充到，“当初我以为你们会在一起，幸福下去。”但韩雪瑶却以沉默应对，等到苏缓几乎认为她不会说话时，却听到“你自以为是的性格还真是从没变，有空关心我，还不如担心今天的采访呢。”这样直接而刻薄的语气，让苏缓尴尬得不知如何应对，幸好这时候秘书出现，才使凝固的氛围得到稍稍缓和。

    等到走进办公室时，苏缓差一点没有认出眼前的人。以前的叶子蹇，当他还只是名普通的大学生时，总喜欢穿着白色的衬衫，简简单单；可现在，却换上了深色的西服，显得精致而尊贵，Gucci那独一无二的logo飞扬跋扈，似乎提醒着别人他的身份。曾经青草般干净的味道现在已被S.T.DUPONT淡香水的味道所取代：前卫辛辣，高尚古典；中味温柔，由茉莉、香梨与玫瑰组成；而永恒的木质香型则勾勒出深沉的男性基调。

    不适应，深深的不适应。

    这样的时刻，苏缓忽然回想起和叶子蹇共度的那些时日，觉得恍若一场梦境，以为彼此泅河而遇，醒来方知，两人不过是静静地站在命运的彼岸，相望却未相见。那个干净纯粹的男孩终究是被洪流般的岁月冲到了时光深处，再也寻不回。

    叶子蹇抬起头，先是向韩雪瑶轻轻颔首示意，再转向苏缓，微微笑着：“好久不见，小缓。”

    曾经的苏缓，一会为了这个声音而心跳较快，然而，几年的时间，横跨在记忆之上，那些年少青春时留下的痕迹，最后还是渐渐地，消失不见。苏缓在内心有一刹那的哀伤，但还是朝着叶子蹇客气而疏远地开口：“叶先生，您好！谢谢您可以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接受我们杂志的采访，我是这一次的负责人苏缓，很荣幸能见到您。”

    从前，这两个字太过沉重，无法面对。

    面对着这样的苏缓，叶子蹇近乎无语失笑：“小缓，对我，你一定要这样严肃吗？我们以前……”话没有说完便被苏缓打断，“叶先生，我今天只是来采访。”叶子蹇听到这样的冷漠话语，轻轻叹了一口气，看来，他并没有得到原谅。

    在叶子蹇的印象中，苏缓一直是固执的。她爱一个人，会爱得义无反顾；她恨一个人，也会恨得彻彻底底。当初他牵着韩雪瑶的手，伤她如此，她也是矜持而骄傲的，虽然苍白的脸上神色凄然，隐约可见眼底的星光，但语气却是那样决然而坚定：“叶子蹇，你确定吗？选择她而放弃我？”“好，那我成全你！”“放心，我会努力忘记你的！”

    那样的苏缓，差一点便让他为自己所做出的决定后悔。

    叶子蹇突然想起《无间道》里的一句话：“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无奈苦笑，料到了开头，却没料到结局，连他也不信自己会如此喜欢上一个人。

    可纵使心中有九曲回肠，面上却无法泄露一分，叶子蹇只能以沉默应对。

    弥漫在办公室中的尴尬氛围，终是被韩雪瑶所打破：“我说，难道这么两两相望下去，采访就能结束了吗？”口气中虽不含责备，依旧是让苏缓羞愧万分，内心暗自吐槽，这么多年的专业素养怎么就毁于一旦呢？

    不甚在意地笑笑，其实韩雪瑶早就知道会变成现在的局面。苏缓对叶子蹇并非全无感情，而叶子蹇，或许……其实，倘若当初不是发生了那样的事，谁敢说他们不是男才女貌的天生一对？只可惜，叶子蹇的对手是顾铭。现在，她的身份已经不是叶子蹇的“女友”，只是普通的朋友，似乎应该暗中推他一把吧？她向来不喜欢欠人情，尤其是苏缓。

    “苏缓，今天我有点急事，想要请假。反正我只需要负责拍照，就让我先做完吧？拜托你回去替我向主编请假。”

    苏缓不可置信地看向说出这话的韩雪瑶，不知她到底是何打算。叶子蹇显然也是一愣，对韩雪瑶的举动感到诧异，但是，他却并没有反对这个提议，而是无比配合着拍照的工作。

    干净简洁的办公室，格调素朴却不失典雅，叶子蹇便静静地坐在这里，透过背后的落地窗，依稀可以看见一栋栋高楼大厦直指天际。没有微笑的叶子蹇看上去严肃却不失风度，一举一动间颇有诱人的味道。

    很久之前，苏缓就知道，只要给叶子蹇机会，那么他一定可以成功。如今，他果然做到了！

    韩雪瑶的拍照水平不算逊色，拍摄完成也不过只用了半个小时。接着，她果真利落地离开，留下苏缓和叶子蹇两人面面相觑。对于韩雪瑶这种“临阵脱逃”的行为，苏缓很是望天无语，不过，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始采访。

    采访极其地顺利，但这也并不令人意外。苏缓本身的确是位优秀的记者，不然也不会在竞争激烈的杂志社做得稳稳当当。而叶子蹇也一直是相当随和的人，并不会像有些“名人”一样趾高气昂，拒绝回答问题，小到喜欢的颜色、饮食这一类细节，大到未来打算这一类蓝图规划，都细致回答，甚至苏缓提出“不介意满足广大女性读者好奇心的话，您能不能透露一下现在是否还是单身呢？”这样涉及到八卦隐私的问题，他也戏谑地回应：“做了太长时间的孤家寡人，现在我唯有把电脑当做女友，努力发展事业了。”

    这是一次近乎完美的采访，快到最后的时候，苏缓不由得这样想。

    只是没有料想到……

    “叶先生，到目前为止，您有做过什么令你后悔万分的事情吗？”最后一个问题。

    “曾经，不得不选择离开喜欢的人,这是我一生中最后悔的事情。只是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挽回？”叶子蹇紧紧盯着苏缓，眼神中包含太多复杂的感情，不舍、愧疚、期待以及其他，而苏缓选择避开。

    有些东西，呼之欲出，但却固执地不想触碰。

    第12章 只是当时已惘然（二）

    采访结束的时候，叶子蹇拦住欲离去的苏缓，和颜悦色：“小缓，有时间的话，一起吃午餐吧？” “不好意思，中午没有时间。”苏缓想也没想，便选择了拒绝。叶子蹇没有放弃，接着问：“晚上呢，有时间吗？”“晚上我要加班。”不留任何余地。“那……”没来由的心烦，不想给叶子蹇继续不折不饶的机会，苏缓板着脸，说得直截了当：“我最近都要赶稿子，抽不出时间赴约。”

    一把拉住略显急躁的苏缓，叶子蹇无奈让步：“我只是想要和你聊聊天而已，哪怕以大学同学的身份也不可以吗？”对于叶子蹇的步步紧逼，苏缓皱了皱眉，挣扎得不动声色：“我认为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叶先生，我不认为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聊的。”

    苏缓的态度如此僵硬，这让叶子蹇不禁闭了闭眼，几番欲言又止的犹豫后，还是开了口：“小缓，如果你还是在意以前的事情，不肯原谅我的话……”苏缓迅速地否认：“没有的事情！”叶子蹇不在意她的打断，自顾自地说了下去：“那么假设我们是刚刚认识的普通朋友，你也不应该这样子躲着我啊？你没有必要一见到我就竖起全身的防备，不是吗？”“好，就依你所言。”苏缓的神情淡淡的，“既然我们是刚认识的朋友，那么，叶先生，你应该喊我苏小姐。”

    说完，苏缓没有迟疑地离开了叶子蹇的办公室。

    正坐上出租车，便收到了韩雪瑶的短信：“如果采访结束了，有时间的话到公司对面的星巴克来，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谈一下。”

    星巴克总是如此具有情调，木质的椅子像秋千一般被藤蔓悬浮，让人仿佛置身于自然之中。空气中弥漫着咖啡的香浓味道，熟悉的旋律传入耳中，陈奕迅的《好久不见》，此刻听起来很是称景。也许因为还是上午的缘故，星巴克中并没有多少人，而韩雪瑶则安静地坐在角落等待着。

    苏缓走进咖啡店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情形。

    点了一杯焦糖玛奇朵，苏缓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韩雪瑶，问道：“找我来有什么事情？”“采访还顺利吗？”“恩，还好。”见韩雪瑶似乎无意直奔主题，苏缓也不再说话，以沉默来应万变。

    而韩雪瑶这时候却突然轻轻地笑了：“我们俩以前到底为什么会成为朋友呢？明明是如此迥异的两个人，就连喝咖啡也是、”苏缓搅拌着咖啡的手不由得一顿，“恩？为什么会这么说？”韩雪瑶指指自己的杯子，“你看，我喝的是卡布基诺；而你，”再指向苏缓的杯子，“喝的则是焦糖玛奇朵。你知道这两种咖啡分别代表了什么涵义吗？”

    看着摇了摇头的苏缓，韩雪瑶抿了一口咖啡，接着说：“Cappuccino , I love you.卡布基诺的味道甜中带苦，却又始终如一的味道。这就像是永远无法得到回应的暗恋，等待就是甜中带苦，怀着忠实的真心，一直不变心地等待下去。而Caramel Macchiato ，是在香浓热牛奶上加入浓缩咖啡、香草，最后再淋上纯正焦糖而制成的。Macchiato”是意大利文，意思是“烙印”和“印染”，其涵义则是甜蜜的印记。不觉得，这两杯咖啡和我们很相像吗？”

    “卡布基诺，和你相似？你……”

    “愿意听我讲一个不怎么长的故事吗？”韩雪瑶淡淡地打断苏缓，似是陷入了回忆之中，目光变得深邃而飘渺。

    “我出生在农村，家境并不好。这一点，我从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包括你。我想，你这样的人，向来都是想得到什么便立刻会有人双手献上，应该无法理解贫穷这两个字吧？那是无可奈何的极致。小的时候，我亲眼见到父母因为几千块钱而向别人弯下腰鞠躬。明明他们辛苦了一整年，可是却由于老板的贪婪而拿不到一分钱。几千块钱，或许在你们这些豪门的眼中并不算什么，但是对我家而言却是代表了接下来一年的所有希望。从那时候起，我就决定，将来，不管怎样，我都不想再为贫穷而困扰了。”说到这里的韩雪瑶自嘲地笑了，盯着对面的苏缓，“在大学的时候，你一定奇怪过吧，为什么我总是不见人影，因为那时候我一个人兼职三份工作。每天忙得晕头转向，甚至来不及吃饭，可这样才能赚够我的生活费。”

    “为什么不说出来呢？我们都会帮你啊！”苏缓难免感到不小的诧异，每次见到韩雪瑶，她都是显得那么优雅，苏缓无法想象原来精致的背后是这样的惨痛的真相。

    “帮？你要怎么帮，给我钱吗？我的自尊不允许我接受他人的同情。所以，我才会那样地爱上叶子蹇。其实，在你向我介绍叶子蹇之前我便见过他。那一次打工到将近十点，我还没有吃饭，便简单地到超市买了泡面，可等到结账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将钱包带出来。收银员认定我是故意找茬的，而不肯放我走，虽然那时候已经很晚了，可超市之中还是有很多人，那些看向我的目光，是鄙夷而不屑的，令我无地自容。叶子蹇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在我面前的。他将我的便当扔进他的购物篮中，搂着我，责备地说：‘你怎么又乱跑，一晃神就找不到了。你忘记钱包放在我这里啦？’就这样一句话把我从深渊中解救出来。可是，还没有等我道谢，他便离开了，当时我甚至连他叫什么也不知道。是你，是你将他再次带到我的生活之中。你说想把喜欢的人介绍给我，让我帮你鉴定，可是，还需要鉴定吗？在看到他的第一秒，我就明白，我会无可救药地爱上他。你告诉我他的名字，他喜欢的颜色，他喜欢的书，他喜欢的食物，一切的一切。我知道，那时候他是喜欢你的，所以我选择远远地望着，只要他快乐我便也满足了。可是，我没想到，有一天他会找到我，跟我说他喜欢我。”韩雪瑶停住，看着苏缓，而苏缓却是面色平静，波澜不惊：“这样不是很好吗？”

    “对啊，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可是，这些只是叶子蹇自编自导的一场戏而已。他说的喜欢，只是希望你离开他，而我，不过是让你彻底死心的一颗棋子而已。”韩雪瑶笑了，可笑容却脆弱得不堪一击，仿佛只要轻轻触碰便会碎裂。“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叶子蹇会选择欺骗你，但是我可以确定的是，他喜欢的人从来没有改变过。那些日子，我陪在他的身边，看着他为你颓废，为你心痛，我就醒悟了，这辈子他也不会将目光投放在我的身上，因为他是那样喜欢着你，苏缓！我也许能够成为他的好朋友，可没有办法成为他喜欢的人，既然如此，我不如退一步海阔天空。”

    说出这样的话，不是没有犹疑，不是没有痛苦，但是，如果能让你幸福，那么，何尝不可呢？叶子蹇，你不敢说的，我来替你说，你该怎样感谢我？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苏缓觉得不可置信，如果事实如此，未免太过荒诞。

    “因为我希望他不要像我一样，永远只能远远地看着自己爱的人。”韩雪瑶的语气坚定。

    “可是，怎么办？我爱的人已经不是叶子蹇了。”

    第13章 我知道，我爱你（一）

    究竟为什么会爱上顾铭？其实到现在，苏缓都觉得这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当苏缓还是七八岁的小女孩时，对顾铭的感觉可谓是又爱又恨。虽然那时候顾铭叶之过是个十一二岁的男孩，但在苏缓眼中，他却是“心机”深重。

    顾铭从来没有干过弄脏苏缓裙子、扯痛苏缓的辫子或者抢走苏缓爱吃的甜点这一类的事情，相反，他会保护苏缓不受其他调皮的男生的捉弄。虽然那时候都处于孩童的年龄，可是，自小就耳濡目睹了太多复杂的事情，他们已经懂得“权力”二字的分量。顾铭家的权力是最大的，所以不能惹他，这已经成为大院里孩子们的共识。而苏缓向来是在顾铭的势力范围之内，别说惹哭苏缓了，就连小小的戏弄也是不允许的。

    曾经有一次，是在过年的时候。苏缓的压岁钱被一群小男生抢走，还被他们推倒在地，哭得好不凄凉。而顾铭在这个时候出现，将苏缓护在身后。“看来你们玩得还挺开心的嘛，怎么样，是不是从我家缓缓身上得到了娱乐？”顾铭一边问，一边扳着手指，发出“咯咯”的骨节声，也许是因为过年时心情太过激动，那些男孩竟然忘了父母的叮嘱，鼓起勇气想要反抗，而顾铭自然是毫不留情，迅速擒住他们后，便将拳头往他们身上送。

    而这件事情则是以那些男孩的父母压着他们亲自到顾铭和苏缓家中赔罪而告终。

    但是，这并不能说明顾铭对苏缓极其友善，相反，这只能证明顾铭欺负苏缓时从来不屑做那种普通男孩喜欢干的无聊小事。

    顾铭对苏缓的打压向来是在精神层次的。

    在“压岁钱”事件过后，所有大人都戏谑地说：“顾铭真是容不得小缓受一点委屈啊！”可是，他们谁也不知道，在打跑那群男孩后，苏缓被诱拐着用所有的压岁钱帮顾铭买了一套限量版的变形金刚（某狐狸：顾童鞋，其实你小时候和其他男生一样都喜欢变形金刚啊^~^ 顾铭：还不是你猥琐的设定！ 某狐狸奸笑着爬走~~）。因为顾铭说：“缓缓，如果不是我帮你抢回压岁钱，你那么笨，肯定会被他们抢掉。而且，你看，我为了你还受伤了，所以你必须补偿我。”苏缓当时看着顾铭俊秀的脸被打成青紫，一个没忍心，就在冲动之下将压岁钱全部交给了顾铭处理。

    后来的后来，等到苏缓懂事后，指责顾铭以不正当手段骗取她的压岁钱，顾铭只是轻轻地瞥了她一眼，笑道：“谁叫你那么傻，不骗你骗谁啊？”

    这只是顾铭罪行之一，他的恶行要真是细细数来还真是罄竹难书。

    因为不喜欢吃胡萝卜而骗苏缓说，只要吃了胡萝卜，就可以变成她最喜欢的可爱又毛茸茸的兔子，这样顾铭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将饭中的胡萝卜全部给她；看见她摔跤，顾铭会温柔地拿着药，狠狠地按上伤口，明明看见她疼得龇牙咧嘴，还打击得不留余地：“你的小脑是用来做摆设的吗？”

    虽然苏缓有时会为了顾铭的毒舌而愤怒得无以复加，但是顾铭对她从不吝啬，比如全套芭比娃娃、限量版泰迪熊，只要是她看上了，过不了几天看到顾铭带着它们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比起被那群“凶恶”的小男生欺负，她宁愿选择呆在顾铭的身边。（小男生哭诉：我们到底那里凶恶啦？这么多人还被顾铭打成伤残！ 苏缓：那是因为你们弱爆了~小男生们：小缓，你会后悔的！不要被顾铭的外表欺骗啊= =!）

    当然，苏缓也不是毫无反抗的。不知道为什么，顾铭特别反感苏缓喊他哥哥，每次只要听到苏缓说这两个字，顾铭总是不吭一声，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苏缓在发现这一点后，善加利用，每次被顾铭的毒舌打击到无法翻身时，就甜腻腻地喊一声“顾铭哥哥”，能使顾铭的战斗力顿时下降80%。久而久之，顾铭见到苏缓也就不再毒舌了，这让苏缓得意了很长时间。

    时间渐远，苏缓本以为她在顾铭身后混吃混喝会一直地持续下去，没想过安稳的日子会被突然打断。顾铭有了女朋友，这让苏缓吃了一惊。

    坐在顾铭身边的女子，小巧玲珑，清汤挂面的素容装扮反而突出了她面容的精致，浑身散发着安静的气息，平和得就好像一首温和的钢琴曲，让人顿生好感。就连苏缓也不得不承认她是美丽的。其实根本就不需要质疑，因为顾铭选择的，一向就是最好的，他是如此挑剔，能得到的他的认可，实属不易。

    苏缓多少是有些难过的，原本“属于”自己的顾铭，现在却被抢走了，那时候，她虽说抱着这样简单的想法，但还是真心的希望顾铭能变得幸福一点。可她从来没想过，顾铭的女友会找上她。苏缓以前从来没有意识到顾铭的存在并非理所应当的。自从有记忆开始，顾铭就陪在她的身边，虽然有时候让人恨得咬牙切齿，但是会照顾她，宠着她。于是，当有一个人对她说：“你能不能离顾铭远一点？明明我才是他的女友，可你却总是霸占着他的时间！”原本气质娴静的女子愤怒起来变得面容狠厉，苏缓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她充当了“电灯泡”这一角色。

    自然而然地开始躲着顾铭，等到有一天苏缓突然发现顾铭身边换了一个人时，她才知道他已经和原来的那个女子分手。可就这样，苏缓不敢再随意地腻着顾铭了。

    后来，顾铭出国留学——

    萌之花分割线——

    等到顾铭学成归来，他才发现，苏缓已经有了喜欢的人，那个人，叫叶子蹇。

    说实话，顾铭从来不认为苏缓会和叶子蹇在一起，他们之间身份悬殊，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果不其然，这一天并没有让他等得太久。

    顾铭接到苏缓的电话时，面前还摊着带回家中处理的文件。“顾铭，过来陪我喝酒吧，一个人好寂寞。”电话那一头的苏缓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平静，但音节间的颤抖却泄露了她的不安。顾铭心中一惊，一边嘱咐苏缓等着他，一边匆匆换下家居服，只套上一件衬衫，便匆匆赶到酒吧。

    当他找到苏缓时，她正躲在角落中，面无表情，将Margarita当成果汁狂饮。Margarita在刚刚入口的时候可以感受到一种烈酒的火辣，但这种热力迅速便就被青柠的温柔冲淡了，而后味则有股淡淡的橙味。这种感觉就好像是简·杜雷萨和玛格丽特的爱情一样，热烈却有一种淡淡的哀愁。

    顾铭知道，他的缓缓现在一定很伤心。一瞬间的心疼。

    苏缓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的人，他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安静地坐着，陪她一起借酒消愁。加了冰块的纯Tequila，辛烈至极。顾铭一只手撑着额头，另一只手的修长手指轻触冰块，缓慢地旋转，酒面的冰块叮当作响。顾铭从杯中看见自己支离破碎的倒影，摇摇晃晃，不知名的伤感犹如蔓草横生，于是端起酒杯狠饮一口。好，缓缓，如果你伤心，那么我陪你，比你更伤心。

    顾铭的沉默反倒是让苏缓觉得无措。她本以为顾铭见到她之后会询问，会责备，可是却没料到他的一言不发。“顾铭，你都不问我为什么吗？”苏缓弱弱地开口。“你为什么不开心对我而言并不重要。”顾铭放下手中的酒杯，漆黑的眸子深深地看住苏缓，“重要的是，你可以依靠我。”

    也许是靠得太近的缘故，苏缓几乎能够看得见顾铭浓密的眉毛根根分明，看得见他长长的睫毛投下密密的影，随着目光轻轻颤动，偶尔一眨眼，就好像要看进人心里去。有一刹那，她不自觉地将呼吸放缓，就好像是误入了一个结界，虽进退不得，却莫名心安。

    见苏缓那副呆呆的模样，顾铭淡淡地叹气，将苏缓拥入怀中，“缓缓，你要记得，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的身边。好了，现在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叶子蹇牵着韩雪瑶的手来到她面前的时候，苏缓没有哭；叶子蹇说他爱的人是韩雪瑶的时候，苏缓没有哭；叶子蹇在她面前转身离开是时候，苏缓没有哭……可此时，苏缓缩在顾铭的怀中，感受着他黑色丝质衬衫的触感，细腻中带着一丝暖意，听着他在耳边温温柔柔呢喃的安慰，她却突然泪如泉涌。“顾铭，怎么办，叶子蹇说他不喜欢我，他和韩雪瑶在一起了，他怎么可以这样！”不是不难过，不是不委屈，只是她找不到可以依靠的肩膀。

    原来还是会痛得撕心裂肺；原来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坚强果敢；原来那段爱恋，还是在她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这是多么的可悲啊！

    顾铭一边轻柔地梳理着苏缓的长发，一边放缓声音：“缓缓，叶子蹇放弃你，是他的损失，他不过就是仗着你喜欢他而已。这种人，咱们不要！要不要我找几个人给他点教训？”明明是威胁的话语，可他居然能够说得如此波澜不惊，苏缓连忙从他的怀抱中挣扎出来，“顾铭，你不要总是欺负别人，让人感觉我们是仗势欺人！”

    原本因为苏缓还为叶子蹇说话而皱起眉头，可瞬间又被苏缓“别人”和“我们”这样的说辞所取悦，顾铭的嘴角在苏缓不在意的角度微微翘起。

    或许只是因为这一小小的愉悦，让顾铭没有阻止苏缓灌醉自己的企图。然后……

    顾铭体会到了什么叫后悔万分！

    第14章 我知道，我爱你（二）

    苏缓的酒量本并不差，更何况，她向来是有自知之明的，苏母从小便跟她讲，在他人家面前醉酒不但会毁了自身形象，也是对他人的不礼貌。所以，苏缓一般觉得自己差不多微醉的时候，便会大打酒桌太极，笑着推脱：“不行，我不能再喝了。”

    因此，顾铭并没有阻止苏缓喝酒，不仅仅是心情好，还因为他知道苏缓有底线。但是，很显然，这一次他估计错误了。苏缓这一次确实是伤心了，于是放任了自己一回，一杯杯烈酒下肚，总是苏缓酒量再大，也禁不起这样子折腾。等到顾铭发现苏缓不对劲时，她已经脸颊通红，失去清醒了，只懂得呆呆地抬着头向他傻笑，那灿烂而夸张的笑容让顾铭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向来以精确的第六感而自豪的顾铭，第一次由衷希望他不要那么料事如神。

    喝醉了的苏缓赖在酒吧不肯走，顾铭被她的挣扎弄得哭笑不得，索性一把搂过她的腰，抱着就往车那边走。现在这种情况肯定是不能把苏缓往学校送了，顾铭唯有驱车回家。

    一路上，苏缓显得异常兴奋，先开始自顾自地数着：“一只绵羊，两只绵羊……”数到一百再重新来过。这样反复三遍之后，估计是觉得烦了，就在车中手舞足蹈。顾铭不放心，怕她磕着碰着，便一手握着方向盘慢慢开，一手压着苏缓不让她动弹。而苏缓显然是被压得很不舒服，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顾铭被拽得生疼，想要抽离却又不敢。

    而这时候，苏缓居然开始挠着他的手心。苏缓的手并不是骨节分明的那种，而是肉肉的，指腹很是光滑。把玩了一会儿顾铭的手，苏缓又像是腻一般，扔开了，嘟囔着：“你的肉垫怎么不是软绵绵的？”顾铭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原本就被苏缓挠得抓心抓肺的，还被她嫌弃！

    将车停在了路边，顾铭伸手捏住苏缓的下巴，手指戳着她的额头，磨牙霍霍正准备开骂，不料苏缓突然半睁开眼睛，眉角一弯，妩媚中夹杂着几分委屈，看得顾铭不禁一愣，然后……

    “喵~喵~”

    这下子顾铭完完全全愣住了。“扑哧~”一个没忍住，还是笑了出来，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人可以在醉酒之后化身为小猫。一手撑着下巴，一手轻轻抚过苏缓的脸，顾铭在夜色中笑得开怀，“缓缓，你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就这样，苏缓“喵喵”地叫着直到顾铭回到家中，抱着她，将她放在躺在了软绵绵的床上。显然，苏缓对此很是满意，蹭了两下不再叫唤。正当顾铭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苏缓再次扯开了嗓子：“我要喝水，水！”顾铭沉痛地闭上双眼，任命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经历了反反复复的折腾之后，顾铭终于哄得苏缓肯安分地躺下，这时候早已是深夜。揉着自己的太阳穴，顾铭欲转身去客房时，发现自己的衬衫被苏缓紧拽着。他蹲下身，慢慢地将衣角从苏缓手中抽出，却听到苏缓的喃喃自语：“顾铭，你……一定不能，随随便便抛弃我！”

    顾铭突然觉得心中湿润润的。

    宿醉。

    简直是头痛欲裂，苏缓揉着自己的脑袋，半眯着眼懒懒地爬去卫生间。

    镜子里，苏缓看到自己的脸像个发了酿的白面馒头，无比凄凉。她将脸埋入洗手池中浸凉水，抬起头时任性地“哇哇”叫着，发泄心中郁结。

    这时候，卧室门突然被打开，一个人影冲了进来。

    “怎么了？”顾铭拉着卫生间的门，担忧地看着她问。

    “顾……铭？”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苏缓楞住：“你！你怎么在这里！”顾铭无奈地摊摊手：“缓缓，你看清楚，这里是我家。”苏缓扭着僵硬的脖子，视线快速扫过卧室，然后，她指着他的手指禁不住地颤抖，用了比刚才大了十倍的音量尖叫起来：“顾铭，我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顾铭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开口：“是谁昨天把我喊过去，拉着我陪她喝酒，还醉得一塌糊涂？”苏缓的脸“轰”的一下变得通红，昨天的片段在脑海中倒带回放，停在了那一声“喵喵”上。

    简直是羞愤欲死！“我不管，反正快点送我回学校！我下午还有课。”苏缓掩面吼出一句，权当是做最后的挣扎。

    顾铭扭头就走，苏缓跟在他身后，看见他拿起电话，在接通的一瞬间，他将电话放入了她的手中。接着，听到苏父在电话另一头洪亮的声音：“苏缓，你居然去酒吧买醉！”苏缓狠狠地瞪了一眼顾铭，除了他，还有谁知道这件事？居然可耻地告诉了她的父亲！在苏父的观念里，女孩子不应该做出像“酗酒”一类事，而苏缓也是这样被教育着的。这是她第一次跑到酒吧里喝得烂醉如泥，没想到，就被顾铭告发了……

    苏缓一边小心翼翼地承认错误，一边听着父亲的“谆谆教导”，直到最后，“我已经跟顾铭说过了，你去退掉学校的宿舍，从今天起住到他那儿，让他替我看着你！”“什么？我……”不等苏缓抗议，苏父利落地挂断了电话。苏缓不可置信地盯着电话，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

    “就回学校把东西收拾一下吧，正好我今天有时间。”顾铭的话在耳边响起时，苏缓才意识这一事实。扑到顾铭身上就是一顿“毒打”，“都怪你，谁叫你打小报告的，现在可怎么办啊？”顾铭也没将她的小打小闹放在眼里，“如果不是你昨天醉成那样，我犯得着担心得打电话给你父亲吗？我怎么料到他会让你搬到我这里！”顾铭的语气一本正经，让苏缓冷静了下来，她知道父亲的决定向来是不容他人置喙的，估计顾铭也是无可奈何。

    惨叫一声，苏缓倒在沙发上，欲哭无泪；而顾铭，偷偷地笑了。

    就算再怎么不愿，苏缓最后还是被迫搬到了顾铭的家中。

    顾铭的公寓位于豪华地段，窗外景色颇佳，而室内亦是装修精良，黑白为主色调的欧洲风格，虽然一桌一椅皆是良品，但总让人觉得缺乏温度，冰冰冷冷，简洁素净得就像是一间办公室。苏缓忍不住瞥了一眼身边的人，在内心小小吐槽：果然是“屋如其人”啊！

    既然从今天起就要住在这里，她可不想自己的居住环境显得这么没人情味。于是，买了些花花草草，用来装饰。这儿摆一盆仙人掌，那儿放一株兰花，倒也是增色不少。因为已经是大四，课程几乎都已经结束，而实习也并不是特别严格，所以，苏缓有很长时间都是呆在家中，侍弄着这些植物，将它们照顾得生机勃勃。苏缓闲下来时总喜欢自己DIY一些作品，比如靠垫，玩偶之类的。在客厅的角落，虽是可以发现布缝的鱼、老鼠或是兔子，煞是可爱。

    顾铭这时候公司已经是如日中天，有时会忙到很晚。而回到家中，看到那些添置的小玩意，都忍不住会心一笑。

    虽然生活得很是惬意，但毕竟顾铭太忙碌，苏缓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在家，偶尔会觉得寂寞。而这一天，刚刚打开家门，便有一个黑影扑到她的脚下，苏缓一个惊吓，连忙低下头去查看。

    一只很小白色的萨摩耶，咬着她的裤脚，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她，可怜兮兮的。苏缓一下子便喜欢上这个小家伙，抱起它，这才发现，顾铭坐在沙发上，擎着笑望向她。平时顾铭绝不会这么早回家，苏缓很是诧异：“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顾铭避而不答，指指她手上的小狗，“喜欢吗？”苏缓才明白过来，“这是你买的？”“回来的路上看到，就带回来了。”仿佛是为了证明他的话一样，小狗“呜呜”地哼唧了两声，又躲到了苏缓的怀中。“恩。”苏缓眯起眼睛，笑得开怀。

    顾铭一打开卧室，便看到苏缓趴在地上逗弄着小狗的情形。

    这么小的狗，无论是爪子还是牙齿都还没有长齐，苏缓一会儿握着小狗粉嫩嫩的肉垫，一会儿扯扯它的耳朵，玩得不亦乐乎。

    “替它取个名字吧？”顾铭拎起在苏缓身上蹭来蹭去的小狗，笑着说道。“你说呢？要不就叫小白？”苏缓象征性地咨询到。没想到的是，顾铭居然应允了，“恩，不错，容易记忆。”就这样，一锤定音，从此，这只小狗就叫小白。（小白幽怨地看向顾铭：“苏缓懒就算了，可你怎么能也这样涅？伦家不要叫小白！” 顾铭将小白抱起，笑得不动声色：“你居然在身上蹭来蹭去！恩？” 小白无奈：“哪有人跟一只小狗吃醋的啊？”）

    顾铭向来知道苏缓的所有喜好，所以，顾铭会不时到甜品店买一块提拉米苏带回去“喂食”。可自从养了小白后，顾铭开始尝试买两块提拉米苏回家。苏缓不解的询问，顾铭的回答居然是：“我想知道小白会不会也喜欢提拉米苏。”苏缓简直是无力，看怪物一般看着顾铭：“小狗怎么可能吃提拉米苏？”可是顾铭却做认真思考状：“那你为什么喜欢提拉米苏？”

    苏缓被一口水生生呛到：“顾-铭-！”

    而顾铭则在一旁笑得人畜无害。

    第15章 我知道，我爱你（三）

    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苏缓迷上了那种“恐怖暴力”的游戏，比如说CS、疯狂爱丽丝、生化危机这一类的，她无一遗落。但是，偏偏她的小脑协调能力不算上佳，每每到“game over”的时候，她的人物都是“惨死”。

    记得当时在宿舍苏缓恶狠狠地盯着电脑屏幕，完全的不理解：“不是都说熟能生巧嘛！为什么我玩了这么多遍还是无法通关？”颜夭看到苏缓电脑中所下载的游戏，甚是无语，“你是从火星潜入，打算侵略地球么？”苏缓冷汗滴下：“为什么你会这么说？”“那有女生以被爆头为乐趣的？如果不是想要占领地球，我无法解释你这种行为！”颜夭义正言辞地看向苏缓。好吧，苏缓承认，颜夭看向她的眼神带着鄙夷。

    一般女生玩游戏，大多会选择像仙剑、轩辕剑这些系列。跌宕感人的情节，帅气美丽的人设，偶尔带着朦胧的爱情，虽然还是要打怪升级，但较为简单温柔。可是苏缓却不喜欢。她说：“这些游戏，想要玩通关，都会花上几天的时间，太耗费脑细胞。”颜夭被苏缓奇异的思维噎得无话可说。

    最后，苏缓终于找到一款适合她的游戏，既易于上手，又可以速战速决，那就是——大富翁。

    这个游戏，苏缓尝试了各种人物，玩得不亦乐乎。由先开始的惨败于电脑到后来全胜通关，苏缓很是感到自豪，对于颜夭“明明原来那么重口味，你是怎么做到瞬间转变的？”那种打击人的评价，苏缓选择了忽视。

    初秋的阳光褪去了夏日的毒热，温暖而又柔和，房子的采光绝佳，打开落地窗，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既可以直接感受到阳光的气息，又可以微风拂面，实在让人觉得惬意无比。苏缓偶或生出“人生如此，夫复何求”的感慨。

    周末，有些无所事事，苏缓看向那液晶大屏幕的电视，计上心头。打开电视，连上电脑，干脆坐着玩起了游戏。

    去厨房倒水的顾铭，经过客厅，看到坐在电视机前的女人，她侧对着他，微微凌乱的发丝贴在脸颊边，不施粉黛的脸看上去白皙光滑。她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视屏幕，为了小小的输赢而一惊一喜，完完全全是旁若无人的感觉。而小白懒懒地趴在她的身旁，安安静静。

    单纯美好得令人心动的画面，想要紧紧抓在手上。

    过了一会儿，苏缓小小地欢呼起来，喜上眉梢的样子，估计一局终了，而她显然是赢了。顾铭饶有兴趣地看向屏幕，恩，大富翁，果然是异于常人的爱好。

    苏缓正陶醉于胜利的喜悦之中，看着末尾的动画，颇有成就感，完全没有察觉到已经被人注视了很久。想再试一局的时候，身侧突然有人坐下：“好玩吗？我来跟你玩一局，怎么样？”苏缓惊悚地发现顾铭脸上是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

    “你想要玩这个？”这个可是被颜夭视为幼稚的游戏啊，不管怎么想，也不适合你好不好！苏缓在内心哀嚎着。“恩，你教我。”顾铭居然说得一本正经。“你以前没有玩过？”这个年代居然有人连大富翁都没有玩过！苏缓不敢相信。

    “太忙了，没有时间玩游戏。”

    唔，这倒是不假，顾铭一向是大忙人，自然是不像她一样，空闲时间一把抓。突然，好像是想到了什么，苏缓笑得诡异无比，“你说要和我比一局那我们来打个赌，好不好？”

    “说来听听。”顾铭看向苏缓，显然是赞成这个提议。

    “一局定输赢，输的人答应赢的人一个要求。”这绝对是个不平等条约，苏缓已经对这个游戏熟门熟路，而顾铭只是一个新手，但他并没有拒绝。

    苏缓选择了金贝贝这个角色，而顾铭则选择了John Joe。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当苏缓还在内心里暗暗盘算要让顾铭答应她什么要求的时候，她蓦地发现，顾铭已经攻城略地，大部分街道都处于他的掌控范围，而她，自然不可避免地破产了。

    “你骗人！这绝对不可能是你第一次玩大富翁。”苏缓愤怒地职责顾铭。而他，则是微扬起嘴角：“我没有骗你，这个游戏靠得是运气和头脑。 缓缓，你觉得这两样哪一样你可以强过我？”那抹笑，是得意的笑容。说什么顾铭沉稳冷漠，是商业传奇之类的，在我看来明明就像小孩子一样，苏缓在内心诽谤，输得不甘不愿。

    “就算你心底不服气也没用，缓缓，说好了，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仿佛是看透的她的心思，顾铭“提醒”道。

    突然觉得背后一股寒气，苏缓硬着头皮，“说吧，要我干什么？”

    “恩……最近外卖吃得有些腻了，在王阿姨回来之前，你负责解决我的三餐问题吧！”顾铭托着下巴，语出惊人。因为保姆王阿姨有事请假回乡下，所以他和苏缓已经连续吃了一个星期的外卖。

    “什么！顾铭，你开玩笑吧，我从来不会煮饭呀！”“过几天，我买几本食谱给你，你去学。”很可惜，顾铭的语气一点也不像开玩笑。

    顾铭毫不意外地看着苏缓就如一只炸毛的兔子，直跺脚地向他抗议。于是，他笑得，心满意足。

    再这样下去，自己绝对会成为一个贤妻良母，苏缓狠狠地在内心自我唾弃。

    在她输了游戏之后的第二天，顾铭居然真的买了一本食谱。自此之后，苏缓开始每天窝在厨房之中，研究博大精深的中华美食。在苏缓浪费了一冰箱的食材后，她终于可以煮出像模像样的东西。但是，顾铭那家伙……

    “缓缓，我讨厌吃胡萝卜，以后不要放。”

    “缓缓，你蒸仓鱼的时候没有把握好时间，鱼肉都不鲜嫩了。”

    “缓缓，你做鱼香肉丝的时候盐放多了，太咸了。”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难伺候的人！苏缓想着就不由得握住了拳头。

    就像现在，顾铭简单地穿着一袭Burberry英伦风格衬衫，姿态闲适地靠在厨房的门口，“耐心”地再次提着意见：“缓缓，你做的咕噜肉酱汁太酸了，吃起来呛喉。”苏缓非常想大吼一声：“烦死啦，有本事你自己去做！”抬起头，发现顾铭怔怔地看着她，苏缓才意识到，她真的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然而，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顾铭不但没有责备她，反而是将手腕处的袖口翻至手肘，拿起食谱，再快速扫了一眼眼前可利用的食材。“行，你先出去，我来给你做个示范。”完全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你……你会做饭？”完全是不信任的语气。顾铭瞥了苏缓一眼，语气不容置疑：“你以为我是谁？”苏缓想起之前玩大富翁时的情景，再看看眼前的顾铭，的确，他几乎是强大得无所不能，于是，便放心地离开了厨房，在客厅里看着电视打发时间。

    “咚！”突然之间厨房里传出声响。

    “怎么啦？”“没什么。”苏缓听到顾铭平稳沉静的声音，也不疑有他，再次将视线转移到电视上。

    “哗！”、“啪！”但是，接二连三的声音终于让苏缓觉察到不对劲，匆忙赶到厨房，却看到料理台上、地上，是一片狼藉：一个**蛋以极其凄惨的模样碎裂在地上，而平底锅躺在它的附近；西红柿显然是由于拿捏的力度过大而汁液四流；茄子被切了一部分，凌乱地分布在碗的周围；那块牛肉，很显然还没有被处理，原封不动地孤零零地躺着。

    至于顾铭，则是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一只手，很是纠结的样子。苏缓才发现，他的手隐约有血滴冒出，很显然，是被刀划伤了。

    “噗嗤……”苏缓一个没忍住，嘴角的笑容被顾铭发现。

    “咳咳……”顾铭把食谱扔给苏缓，“做饭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你负责好了。”说完，便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