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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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

    岑崇轩此时双眸紧闭,唇瓣发紫,就连眼眶,都泛出青紫色,他喉咙滚动了一下,看来是及其艰难的吞咽下了那药丸。

    “他到底怎么回事?”迎风见如墨刚才就跟疯了一样,好像岑崇轩差一点就救不回来了,迎风不觉对岑崇轩的身体更加的疑惑。

    如墨忍了忍,本想着离去的,可看到岑崇轩那般虚弱的样子,咬咬牙,愤愤的看向迎风。

    “南迎风!你究竟知不知道三师叔对你的心思?你还要折磨他到什么时候?”如墨咬牙切齿的说着,好像迎风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一般。

    “我告诉你!三师叔如今变成这样,你要负责任的!你可知道,当初你去地宫的时候,三师叔也去找过你,可是却被地宫的守卫暗算,受了伤,他伤还没好呢,见你又走火入魔了,他便去后山采草药想要研制帮你提升功力的药丸,谁知,为了尝药再次中毒。

    前些日子,你不见了,他四处找你,在外面的时候,又遇上一些小帮派的捣乱,还有你在花海梦节上丢下的烂摊子,都是三师叔帮你收拾的!他做了这么多为你!可是你呢!你根本就不相信他,恨不得他死了,是不是?!”

    如墨越说越激动,而迎风却完全是呆住了。这一切的一切都会是岑崇轩做出来的吗?哼!她不信!

    如墨是岑崇轩的人,他的话有几分真假?

    “你不信是吧?那你就拿着这药丸去问问别人,看看这药丸是不是中毒极深的人,用来清除体内毒素,以及控制毒发,维护心脉气息的药丸!!”如墨见迎风神情冷淡,不觉恼怒的将瓶子扔给迎风,转身就要走。

    “如墨!岑崇轩的身体已经到了何种情况了?”迎风对着如墨的背影问道。“最多……一个月。”如墨说完,痛苦的握紧了拳头,三师叔对迎风所做的一切他们都看在眼里了,他在背后付出的,从来不说,三师叔就是这样一个人,凡事都藏在心里,隐在暗处。

    一个月?迎风在此呆愣住,回头看看床上的人,身心一恍惚……

    犹记得,她刚刚穿越而来的时候,遇到云杉他们的刁难,他用一片红叶替她解围,带她离去,在她衣袖中藏了那世间罕见的紫檀叶子,他以为是恩赐的东西,却被她不屑的丢弃。那时,她便看到了自己心中,对岑崇轩的防备。

    而如今……如墨的话?

    看一眼床上依旧昏迷的男子,迎风的心,微微颤动了一下。他跟她一样,心思细腻,凡事都算计好了才会出手,然,童年的步行铸就了他如此性格,哪怕是在保护自己的弟弟上面,他的所作所为在外人看来,也是残忍无情的。

    那么对于自己呢?他是否也在用惯用的残忍来表达自己的心?

    可惜,这颗心,她无法接受。

    “南迎风,就算是给三师叔一个机会……一个月而已,你就不能好好对他吗?让他所做的那些努力能有所收获!我跟在三师叔身边十年了,从未见过他为任何如此奔波过,所以……”

    “如墨!你想被我赶出荡剑门吗?”

    倏忽,一道冷寒的声音响起,刚刚还昏迷不醒的岑崇轩,猛然坐了起来。黑瞳深处涌动着丝丝暗沉的杀气。

    如墨身子一怔,竟是没想到,三师叔这么快便醒了。

    “三师叔,我……”

    “碰!”如墨的话还未说完,一声重创过后,岑崇轩似乎是用尽了全力灌出势大力沉的一掌,将如墨身子打飞了出去。

    如墨身子直直的坠下二楼,半天没爬起来。

    “自己去暴室领罚。”岑崇轩毫无温度的声音响起,他温润的眼底噙满暴戾冷酷,在迎风闪烁的视线中,艰难的走下床。

    “南迎风,你放心,一个月的时间用来解决那件事情,足矣。”岑崇轩冷冷一笑,身子踉跄的走到床边,负手而立,昔日挺拔的身躯消瘦了不少,他孤独的站在那里,任清冷月光在他身上渲染了凉薄无情。

    迎风看着那背影,瞳仁有一瞬的迷蒙。

    她还是不敢相信,如墨说的那些会是岑崇轩能做出来的。

    此时,背对着迎风的岑崇轩瞳仁蓦然闪过一抹犀利的光芒,一丝复杂的情愫沉在眼底,久久不动……

    ……

    二人就是这么沉默着,一直到了天亮,岑崇轩的身子突然就那么直直的从窗口坠了出去……

    他在那里站了太久,虚弱的身体根本就支撑不住。迎风惊呼一声,想要伸手去拉已经来不及了。不一会便见到如墨和如霜抱着跌破了脑袋的岑崇轩急匆匆的冲了删改。

    如墨进屋,狠狠地瞪了迎风一眼,好像是迎风将岑崇轩退下去的一样。迎风也懒得解释了,昨晚一夜没睡,她也快支撑不住了。

    “如霜,金疮药。”如墨面带焦急之色的吩咐着如霜,二人手脚麻利的帮岑崇轩包扎好受伤的额头,在迎风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如墨蹭蹭两步冲到迎风面洽。

    “南迎风!难道善待三师叔就这么难吗?你这个没戏没肺的女人!”如墨对着迎风大声咆哮,此刻他已经顾不得岑崇轩一会就会醒来,他又要受到惩罚,他真的很担心三师叔的安危!他跟如霜他们都是三师叔培养出来的暗卫,都是三师叔从下剑门里面挑选出来的,每个人都因为三师叔慧眼识别而有了跻身上剑门的机会。

    对于他么来说,这些年,亲眼目睹了岑崇轩为荡剑门付出的一切,以及他的能力,他庙默独运。运筹帷幄的气魄,在他们心中,也只有三师叔才配执掌荡剑门。他们的命就是三师叔的,眼见三师叔为了迎风付出这么多,却得不到一丝回报,如墨彻底的急了。

    “如墨,别冲动,一会三师叔醒了该处罚你了,我们还是给南迎风时间,让她自己来决定吧!”如霜从后抱住激动的如墨,强行将他拖出了房间。

    此刻,三师叔最需要的不是他们,而是南迎风。

    如墨一脸不甘的被如霜拖了出去,却又恨恨的丢下一句话,“南迎风!你小心将来为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后悔!!”

    如墨的话响彻耳际,迎风矛盾的看着床上的岑崇轩,如果这一切都是岑崇轩的一个布局的话,那么迎风不得不承认,他成功的令她的心动摇了些许。

    一个月?迎风忽然觉得烦乱,这其中几分真假,几分试探,真是让她头疼。

    岑崇轩这一次昏迷直到中午方才醒来,迎风一直坐在书房门口的太师椅上,安静的想着心事,听到内室有动静,她回头看过去,指尖内室床上,岑崇轩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看到迎风在外面,他指指自己den嗓子,

    “水。”他有些吃力的开口,一个字而已,却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在开口。

    迎风端起桌上自己一口未动的茶水,从容的进屋,将杯子递给他,她这次没有急着逃离他的身边,而是安然的坐在了床边。

    “还有几个时辰就到晚上了,我刚刚已经跟严子墨说了,四个时辰之后我们就会出发去峨眉山,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不必留在晚上,即使我知道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也不会背弃誓言,现在离开的。”迎风的语气不冷不热,听不出任何波澜,岑崇轩微微蹙眉,他现在还不想说。

    他向来都是后发制人,不到最后一刻,他不会说出心底的秘密。

    “我累了……”他淡淡开口,喝完杯中水,便静静的躺下,不再言语。

    迎风气恼的拿起一旁的杯子重重的摔在地上,啪的一声,汉白玉的杯子碎裂成无数片,岑崇轩在这声音之中,仍旧是安然的闭着眼睛。

    “你就如此着急?”他开口,语气平静。

    “我不知着急,只是替你觉得可笑。你以为做了那么多事情,我现在又知道了,我就该感激或者愧疚?如果你真的为了我好,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禁锢我,不让我离开!你明知道我在意十五他们的安危,你这样掣肘于我,只会让我对你更加的怨恨。”

    迎风说完,不解恨的又踢到了床边的椅子,压抑了一夜的怒火在此刻彻底的爆发。她怎么会不知道眼下时间紧迫的道理,她想去见十五和驴子,可岑崇轩这里又摆明了有重要的秘密等她知道,若她错过了,贸然前去,心中没底的他们,恐怕都会遭遇不测。

    她现在真是矛盾的想要杀人,记忆中,她不曾有过这般急躁的时候。

    “你放心吧,该告诉你的时候,我自然会说,我说了,我现在很累。”岑崇轩闭目养神,可唇角却是弯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也许,他是第一个见南迎风如此抓狂神情的人吧。有谁曾见过,这个一贯冷静从容的少女,竟是会掀凳子?只他见到了!

    床上的岑崇轩又是沉睡了一个时辰,迎风忍住急躁的心情,冷着一张脸坐在门口的太师椅上,冷冷的看着阳光慢慢西移。

    内室,再次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应是岑崇轩出来了,迎风不理他,脸色更加的yīn冷了。

    “什么人?”突然,岑崇轩怒喝一声,声音之中裹着冰霜。

    迎风坐在椅子上的身体一怔,刚要起身,却突然发现,不知何时,她竟是不能动弹了?这……怎么回事?她刚刚还起身喝了一杯水的?怎么现在就不能动了?

    难道,那杯水?不可能啊,水是她亲自倒上的,不会有问题的!迎风在此试探着想要起身,却发觉身子愈发的酸软无力,使不上一丝力气。

    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能扭头看一眼走出来的岑崇轩。

    “我……不能……"迎风艰难的开口,竟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岑崇轩神情yīn冷如霜,他身子挡在迎风面前,冲着门口那里抛出了手中的三根银针。

    “既然来了这么久,为何不现身?”岑崇轩冷嘲的开口,一只手绕道背后握住了迎风的手腕,好像随时要带她走一般。

    屋外却是没有任何动静,安静异常。

    “是谁来了?”迎风艰难的开口,小手被岑崇轩紧紧握着,她很想借着他的力量起身,却发现自己依旧无法动弹。

    “别说话。”岑崇轩叮嘱迎风,神情凝重。

    他刚刚发射的那三枚银针好像没有作用,根本没伤到外面的人!迎风不觉诧异,究竟是谁在外面,且能够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她身上下毒,竟是还能躲过岑崇轩的银针?

    迎风思考之时,身子一轻,岑崇轩抱着迎风几个起落来到内室。在他们身后,一股yīn寒的疾风冷然刮过面颊,一抹银白耀眼的划过,继而重重的扎在床头上。

    岑崇轩抱着迎风再次移动到床下,躲避那紧跟而来射进来的飞刀。

    “我们去密道!”眼见那飞刀愈发的密集,岑崇轩抱紧了迎风咬牙开口。

    身形一闪,他将迎风率先甩到床上,当他再次扑到床上的时候,一把疾驰而来的飞刀已是到了岑崇轩眼前,几乎是想也没想的,岑崇轩用手握住了飞刀。

    迎风几乎能听到刺溜一声,是飞刀扎入皮肉的声音,她身子一麻,但见岑崇轩指缝里面已经渗出鲜血,那鲜血起先是红色的,再往后,便是於黑的颜色。而此刻的情况也是容不得他们多想,那食指一样长短的飞刀再次如流星一般,射进屋内,眼看二人避无可避,岑崇轩揽过迎风腰身,脚下猛然用力,蹬开了床尾的木板,轰隆一声,倒塌下来的床顶迅速挡住了飞刀,但还是有一把飞刀从镂空的花纹之中射了进来,直冲迎风面部。

    岑崇轩一只手受了伤,另一只手揽着迎风腰身,实在是无法抵御,不得已,只得身子一侧,用后背接下了那一刀。

    “岑崇轩!你……”迎风神情一滞,那飞刀已经没入岑崇轩后背,瞬间带出一道血雾。

    “别说话,跟着我。”岑崇轩咬牙忍住痛,拖着迎风手腕,身体重重的撞击到墙壁上,墙体裂开一道口子,紧跟着,整张床轰隆一下坍塌,地面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大洞,将迎风和岑崇轩,连同这张大床一起带到了地下。

    “啊!”迎风惊呼一声,握住了岑崇轩的手腕。

    “别怕!”岑崇轩抓紧了迎风,一只手撑着床面,那只握着迎风的手猛然一带,将她整个人甩在自己身上,几乎是同时,床底接触地面,再次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迎风身子摔在岑崇轩身上,而岑崇轩却是发出一声沉闷的痛吟。

    “你……现在能动了,起来吧……”

    岑崇轩气息微弱的开口,他手臂几乎撑不住迎风的身体。

    四周有微弱的光亮传来,迎风一滞,从岑崇轩身上爬起来,借着亮光观察四周的环境。

    “这里是地下?”她疑惑的看着岑崇轩。

    岑崇轩点点头,想要起身,身子却沉重的摔在床面上,那张大床已经四分五裂了,只有床上的被子还完好无损,此时,在昏暗的光亮下,迎风突然发现那月白色的被面上竟是盛开了一朵朵妖异的红梅,就像是……

    “过来,帮我拔出来……”突然,岑崇轩朝迎风伸出手,他艰难的做起来,迎风方才发觉,他后背刚刚躺过的地方,已经覆满了殷红的鲜血。

    “你……”迎风猛然记起,他们身体下坠之前,有一把飞刀正朝她飞来,而岑崇轩身子一侧,竟是为她……

    难道他……

    迎风快速绕道岑崇轩身后,惊见他后背插着一把飞刀,因为刚刚落地的时候,她是趴在他身上的,那把飞刀本是扎入身体一半,此时,却是连刀柄都刺入后背一寸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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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一章 最后一招

    yīn冷潮湿的地下,岑崇轩气息微弱的看着迎风,那把匕首的刀柄已经没入后背一般,险些一直没有停下的往外喷涌着。迎风站在他身后,久久不动。纵使经历了太多生死波折,可眼前这般直面鲜血的场景,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帮我,拔出来。”岑崇轩用尽了全身力气开口,那苍白的面容暗淡无光,如一张白纸一样,毫无生息。

    迎风的手未经思索的落在他的后背,指尖刚刚触碰到他的后背,便倏忽收了回来。

    “你流了这么多血,现在拔出来,你会死的!”纵使不懂医理,但是这么简单的道理迎风还是知道的。

    岑崇轩摆摆手,却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没……”

    “什么没事?你现在告诉我出口在哪里?我去找人来救你!”迎风说着绕到岑崇轩身前,想要离开。

    岑崇轩无奈的摆摆手,“已经晚了……”

    “什么?!那刚才的匕首是谁射进来的?这荡剑门内还有谁有这个本事?乐嘉言他们都在,一般人是不敢轻易造次的!”迎风沉声开口,刚才那惊险一幕确实来得匪夷所思。

    “咳咳……”岑崇轩剧烈的咳嗽了几声,牵动了背上的伤口。

    “我自己来。”他不在求迎风,自己背过手去,想要拔出后背的匕首。那匕首的位置是在肩头往下一点,迎风不知道伤到了他的内脏没有,只是那血,一直没停止过。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迎风蹲在岑崇轩面前,试探的问道。

    “死不了。”岑崇轩摇着头,面上却带着一分冷嘲。他突然握住了迎风的手,唇边绽放一抹悠然的笑意,他的唇瓣在颤抖,眼眸也是强睁着,好像支撑不了多久的时间一般。

    “你……想说什么?”迎风并没有抽出自己的手,岑崇轩还有话没说完,她不想因为自己过激的动作,让他出事。

    岑崇轩看了眼迎风,眼底隐着不易察觉的凌厉,他保持着那个温柔优雅的笑意,另一只手轻轻地抬起,落在迎风面颊上。倏忽,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浸湿了面颊,迎风心思一动,猛然拿开岑崇轩的手,那手掌中间,赫然有两道深深地血口子,每一道都是将手掌断开,血肉模糊。

    “这手?”迎风大骇,再次想起,最初,有一把匕首到了她的跟前,是岑崇轩用手接住的,当时,她见岑崇轩很快的就甩掉了匕首,也没多想,现在看来,当时那伤口已经是深入骨头了。

    这个岑崇轩,竟是这么能挨!

    此时,岑崇轩不看迎风,另一只手在背后继续游移着,想要拔出那匕首。

    “岑崇轩!你别胡闹了!现在拔出来,你必死无疑!”迎风摁住他的手,却被他一把推开。

    “我已经封住了三大穴道,不会有事的,况且,我还要带着你安全的走出去,你忘了吗?”岑崇轩握紧了迎风的手,那受伤的手掌传递给她坚定却诡异的感觉。

    迎风眼眸微微颤抖一下,这会是岑崇轩能说的话吗?

    她的心现在竟是有些混乱了……

    “你要是想帮我,就立刻给我拔出来,不想的话,就到一边去!”岑崇轩突然推开了迎风,眼底有让迎风迷蒙的绝殇和成全。

    迎风神情一滞,起身走到岑崇轩身后,看着那把没入身体的匕首。

    “你确定自己封住了穴道?”迎风冷然开口。

    岑崇轩眸中闪过一抹精光,继而垂下眸子,轻轻点点头。

    “那好,我要拔了,你忍住。”迎风的声音愈发的低沉,那听似冷淡的语气之中,有一分让岑崇轩心中悸动的紧张。

    这一步一步,他就知道,南迎风的心终将会改变的。

    迎风此刻确实是紧张的,她将手放在岑崇轩后背上,感受到他瘦削身躯传来的颤抖,再看一眼他强忍着疼痛,咬着唇瓣的神情,迎风的心,就被什么狠狠地扎了一下一般。

    深呼吸一口,她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快!否则,对岑崇轩,对她自己都是一个折磨。葇夷落在那只剩下一般的刀柄上,紧紧捏住,她在心中暗自数了三下,紧跟着,牙一咬,眼睛一闭,只听得哧的一声,血雾弥散飞溅,那刀柄因为惯性被迎风甩到了身后的墙上,岑崇轩后背一个血洞透着狰狞恐怖,岑崇轩此时艰难的抬手,在胸前点了几下,继而身子一侧,重重的跌倒在一边。

    后背,鲜血仍在喷涌着。

    “岑崇轩!你骗我!你刚刚根本就没有封住穴道,是不是?”迎风蹲在他身前质问,却不敢摇晃他的身体,此刻,他虚弱的就像一片飘零的落叶,生命随时都会结束。

    迎风的眼底闪过一抹血痕,她不知道,岑崇轩会不会因为她刚才的举动而死在这里!

    “傻丫头,你……你见哪个人在拔刀之前就封住穴道了,那样……那样会气血逆流的,只能是在拔刀的一瞬……点,点穴才管用。”地上的岑崇轩幽然睁开眼睛,嗔怪的开口,那声音透着沙哑低沉,语气竟是带着一丝宠溺的调侃。

    迎风怔怔蹲在那里,愈发的看不懂岑崇轩了。她摇着头,恨恨的瞪着他,如果可以,她真的是再也不想见到这个诡计多端的男人了!不过她现在只关心一点,那就是岑崇轩的死活。

    “你现在有没有事了?我不想对着一具尸体在这里!”迎风冷淡的开口,可岑崇轩却能听出她话语之中的紧张。

    岑崇轩没说话,只是不断地向撑起身子坐起来,好几次都失败了。

    迎风敛了眸光,扶他起来,却觉得他的身子很重,似乎是全身的力气都压在了她的身上。脚下不小心踩在床体的残骸上,她娇小的身子重重的摔在岑崇轩身上。

    “咳咳……”岑崇轩吃痛的咳嗽着,可一双手臂却是紧紧地抱着迎风。

    “别动,让我休息一会,我后背还在流血,若你现在反抗……我可能真的就见阎王了。”岑崇轩气息微弱的开口,就这么抱着迎风,让她趴在他的身上,感受着他虚弱的心跳。

    迎风心中七上八下,容颜愈发的清冽,她微眯着眸子观察着四周的环境,这里似乎是一间密室,无门无窗,又是地下,可如果真的是密封的话,时间长了他们就会憋死的,可如今,她竟是没有憋气的感觉,这里应该会有出口的。

    觉察到身上的人儿安静了下来,岑崇轩知道她是在动心思,大手轻柔的挑起她的一缕发丝,感受他手心炙热的鲜血包裹了那青丝,那般感觉,是融入了身体的交汇。

    他向来是个不肯认输的人,这一次,也不会。

    南迎风的心,他势在必得。

    “迎风,你放心吧,哪怕我死了,也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岑崇轩低沉的声音响起,后背和手掌都传来阵阵剧痛,却能让他因为这痛意时刻保持清醒。

    这地下的确是有出口,只是若就此出去了,南迎风的心房始终不会为他敞开,他的计划进行到了这一步,是最关键的时刻。

    轻柔抚摸她发丝的手掌,蓦然变得僵冷,对于他来说,在他人生之中,走过的每一步无不精心算计,他,早已习惯了这般做人……

    休息了一刻钟,岑崇轩脸色稍微平复了一些,虽然还是苍白的可怕,但至少说话不那么费力了。

    “你扶我到那边,那里有道门,我们可以出去。”岑崇轩指着正前方的地方。迎风心中一动,疑惑的看着岑崇轩一眼,总觉得他的神情有些奇怪。

    扶着他慢慢的走过去,那里是一堵墙壁,借着昏暗的夜明珠光芒,迎风在墙壁上摸索了一下,并没有收获。

    身后传来岑崇轩凉薄淡漠的声音,“南迎风,我现在所说的每句话,你都听清楚了!”

    倏忽,迎风回头,诧异的盯着他看。他的眼神灼烧着决绝的坚毅,好像是在跟她诀别一般。迎风疑惑的看着他,眼中,仍旧是对他的不信任。

    岑崇轩并不在意,他来到迎风身前,静静地看着她。光yīn可以在无声无息中流淌过逝,但他岑崇轩想要得到的东西,必定会来的轰轰烈烈,不会输给她身边任何一个男子。

    “一会,我将石门抬起来,你立刻过去,先别管我,我有办法,听到了吗?”岑崇轩细细的叮嘱迎风,抬手亲昵的想要触摸她的面颊,那白皙面颊上有他手心落在上面的鲜血,血液未干,透着妖异的红。与她清冽纯净的眸子起了剧烈的冲突,纯净对抗妖娆,她却是有能力将两种感觉融汇在一起……

    这便是她,否则,他的心思,也不会认定了她!也不会认定了……绝不放手!哪怕不是爱,只是占有,也要!

    岑崇轩慢慢后退一步,凝视迎风的眼神让她有一丝心慌。

    “迎风,你心中的位子,好像从来……都没有我……”

    “没有就没有,从前没有,记住了,以后也不要有……”他微笑着看她,容颜绽放刹那迷醉微醺,在她疑惑的视线中,走到墙边,猛然抬起了那一堵石墙。

    他的后背是殷红的鲜血,那瘦削身子透着萧冷寂寞,倔强的让人不忍再看。

    眼看那石墙抬起了半人高的距离,岑崇轩回头凝视迎风,“傻丫头,快过去。”他笑着说着,眼底灼烧着迎风看不懂的潮湿。

    她朝他走过去,擦身而过……

    不知为何,似乎是看到了他眼底的泪光,闪烁着,如星辰璀璨。她没有回头看他,与他之间,始终是敌,不是友。

    当她弯腰穿过那石门的时候,似乎是看到了岑崇轩眼底一抹满足且解脱的笑意。

    迎风怔在那里,有一瞬的恍惚,她好像错过了岑崇轩眼中的眸中情愫。

    那石墙在此刻慢慢下滑,迎风在这突然而来的变故中惊呼一声,处于本能的扶住了不断下滑的石墙。

    “岑崇轩!你还不过来?”她喊着,声音沙哑。带着惊慌的急切。

    岑崇轩满意的笑着,够了……这便够了……

    “你过去就可以了……我的伤,根本没有生还的机会了……你不懂的,那一刀已经扎入我心脏,早在你拔出匕首的时候……”

    “岑崇轩!你胡说八道什么?!你给我过来!”迎风趴在地上,那石墙实在是太重了,她的力量根本起不到作用,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岑崇轩身子一点点的蹲在地上,那石墙越来越低.

    “岑崇轩!”迎风喊着,趴在地上才勉强能看到他的容颜。

    那绝美不可方物的容颜,此时透着沧冷萧寒的白,他眼眸微微弯起,是满足解脱的笑容,薄薄的唇瓣扬起一抹弧度,他低头看着迎风,眼底的光芒愈发的清晰……

    “傻丫头,我一早就知道,你心中根本无我,所以,我也没什么好争抢的了!只要你活着出去,就够了!”他的声音透着满足,却刺痛迎风的心。

    “你想让我因为你的死而内疚终生吗?不可能!不可能!”迎风喊着,心底潮湿一片,心脏也跟着缩成一团,说不出是痛,还是紧张。

    “我告诉你,蓝初一的父亲是大漠苍狼的传人,他不是人,是狼!能在大漠戈壁生存下来的苍狼,天下无敌!你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会带着狼群血洗东璃国,血洗荡剑门!他会将这里夷为平地!你们若想抱住性命,保住荡剑门,唯一的办法就是去峨眉山,寻找七剑,七剑合璧,方能打败苍狼!”

    岑崇轩字字珠玑,将他知道的所有秘密都告诉了迎风,够了……这就够了……

    “现在,你走!回去乐嘉言怀里,告诉他这一切,蓝初一之所以会让驴子他们去峨眉山,只因为他从那本书上参透了玄机,可苍狼也知道书中玄机,他必定会在峨眉山设下埋伏,将他们一网打尽……所以,快去!”

    岑崇轩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迎风几乎要看不到他了……

    “什么?驴子他们会有危险?蓝初一是大漠苍狼的传人?那他……”迎风完全被惊呆了,坐在地上久久不动。

    “蓝初一也是狼!只是因为,苍狼族经过千年争夺与嗜杀,已经逐渐化为人形,但是他们骨子里流的始终是狼血!有狼的血液的蓝初一,就是个恶魔!他不是普通人!”

    岑崇轩此刻手腕猛的移送,轰隆一声,那石墙轰然坠下,将他跟迎风阻隔在了两个世界。

    迎风背后,已经能看到光亮了,而岑崇轩,却身处无尽潮湿yīn冷的地洞……他再也没有力气抬起那石墙了。

    “岑崇轩!蓝初一他……你出来把话说清楚!说清楚啊!!”迎风拍着石墙,却是得不到一点回应,她踉跄着起身,一双小手在石墙上不断地捶着,拍着。

    “咳咳……走吧……你走吧……”石墙的另一边传来岑崇轩气息微弱的声音,迎风急切的喊着他,生怕他就此睡了过去。

    “岑崇轩!岑崇轩!你回答我!回答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告诉我!我不相信蓝初一……他会……”迎风无力的拍着石墙,难道到了最后,蓝初一真的要与他们站在对立的位置上吗?

    不!

    不可以!

    “南迎风,能在死之前守着你,我真的很开心,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的话,我都要这么说。我努力了很多,终究是不能在你心中占有一席位置的……”

    岑崇轩的声音透着凉薄萧冷,他趴在石墙上,凄然笑着,背后的伤早已麻木,看着自己受伤的手掌,眼角,终是落下一滴久别的眼泪。

    当他知道自己成为孤儿的那一刻,他便再也没有哭过。他习惯了算计……这能怪他吗?他的心,一直都是潮湿的,yīn冷无情……

    而南迎风呢,是否因为此番所作所为而动容……虽然,有些晚了……

    “岑崇轩!你出来!你想办法出来!出来啊!”迎风继续拍着石墙,那葱白葇夷已经被石墙划破,鲜血留在斑驳的墙壁上,刺目殷红。

    岑崇轩自嘲的笑着,轻轻摇着头,这滴眼泪的滋味,竟是这般熟悉,原来,他心中早就应该流泪了,他一直忍着,如今,所有的泪水化成了一滴,瞬间击穿心扉……

    “迎风,为了救你死去,我还有什么遗憾呢!”他说完,身子一点一点远离石墙,听不到她的声音,感受不到她的呼吸,他便可以安静的休息了。

    石墙另一边,迎风似乎是感觉到了岑崇轩正在后退,她怔怔的站在那里,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呼吸,在这一刻也变得稀薄。

    岑崇轩……你究竟想怎样?让我终愧疚……记着你的大恩大德吗?这便是你吗?即使死了,也要在我心中占有至关重要的位置?

    你早就知道那一刀让你活不下去了,却一直撑着不肯说出来,就是为了让我现在更加的内疚吗?

    “岑崇轩……我知道你有办法出来的,你出来!出来!”迎风用尽了力气喊着,然,石墙那一边再也没有任何回应了。

    她身子无力的靠在墙边,在她心中,不也曾经希望岑崇轩能够离她远远地,甚至是得到应有的下场吗?可是在听了他的故事以后,她方才知道,他曾经遭受的痛苦是什么,他为了给岑金轩机会离开下剑门,将救南天杨的机会让给岑金轩,他用自己的方式帮助弟弟强大起来,一个能够在宫中生存下来的人,便足以在任何地方立足,不是吗?

    他一直都在算计,为了别人,也为了自己……

    可是,他……不该死的……

    迎风将面颊贴在石墙上,那一边,什么动静都没有了……冥冥中,她似乎能感觉到岑崇轩的心跳正一点一点的停下来,他的唇边带着温润的笑意,安然的睡去……

    “岑崇轩……你赢了……我心中记下了你……但是你为何一定要用这种方法?真的是死,我才能记住你吗?”迎风无力的说着,眼眸阖上,疲惫的靠在石墙上。

    她不能相信,岑崇轩真的死了……可是,他刚刚确实放弃了这最后一丝逃生的机会。

    她终是明白了他眼底的决绝和离别。

    在掉下地洞之时,若他不是为了保护她不受伤害,让她趴在他的身上,那匕首也就不会二次伤害他,那时,他便知道自己已经不行了……

    岑崇轩……你到死也是在算计吗?

    迎风趴在那里,心脏在此刻,停止了跳动一般。

    不论岑崇轩曾经做过什么,他真正意义上并没有过分的伤害她,虽然他的算计让人不耻,有时候也的确伤害到了别人,但现在面对他的死去……迎风心中,早已没了承受的力量。

    他的死,因她而起……

    迎风趴在那里很久很久,回想着岑崇轩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神情,全都深深的刺入心中,痛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觉得自己小小的身子似乎被人抱了起来,是她熟悉的感觉,她微微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乐嘉言紧张焦灼的神情。

    “迎风,我终于找到你了,你怎么会在这里?”乐嘉言明显的松了口气,在见到她脸上和手上的血迹时,那刚刚放松了的神情再次紧绷。

    “迎风,你受伤了?”他神色一冷,继而疼惜的看着她。

    “岑崇轩,在隔壁……石墙……”迎风虚弱的喊着,抬手指指一旁的石墙。

    蓦地,当她扭头看时,那一旁的石墙竟然不存在了,她环顾四周,自己竟是在一片树林内,这……

    “石墙?你是说魄阁刚刚被炸掉的那堵石墙吗?”乐嘉言奇怪的看着迎风,将她更紧的拥在怀中。

    “炸掉?那……有没有人?”迎风眼眸猛然睁大,愣愣的盯着乐嘉言。

    “岑崇轩在里面,已经……死了。”乐嘉言轻然开口,尽管他是跟岑崇轩对立的,但是这么多年的师兄弟情意下来,在听到这个消息,他的心情还是无法平静的。

    迎风只觉得眼前一片昏暗,虚弱的身子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

    与此同时,荡剑门后山,一辆马车正朝北方疾驰而去,帘子掀开,一道身影凑了过去。

    岑崇轩幽然睁开眼眸,从车窗看着身后的荡剑门,唇边的笑意依旧透着温润柔和,眼底流淌着深邃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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