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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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一段段的豆皮肉卷,大个的四喜丸子,还有糟鱼,一上午陈妈妈就炸了一大笸箩,下面垫上厚厚的一层煎饼,煎饼吸油,洗了油的煎饼干了以后很脆,吃起来别有一番味道,下午的时候又炸了好些小麻花,足足忙到半下午才堪堪停下。

    傍晚陈天雨去火车站接陈天晴,顺带去趟大伯家,陈安修则搬着东西去村里的各个亲戚家走了走,他们这一支人多,光三服之内必须走的叔叔伯伯就一堆,还有几个他的奶妈妈家,因着明年包地的事情还去几个管事的村干部家走了走,人太多了,几乎哪家都没多停留,放下东西说两句话就得赶去下一家。他去看别人,陈爸爸也在家迎着别人来。

    陈三叔这边,陈建浩催着陈天意也到各家走了一趟,陈天意性子内向,往年缩头缩脑地总不愿意各处走动,他爸爸怎么说都没用,今年可能是工作顺利了,人看着就大方了许多,陈建浩一催就去了,只是大伯陈建明那里谁也不提。之前都是家里这边先过去,那边让把回礼捎回来,年年如此。因为陈建明是老大,陈爸爸和陈三叔倒从没说过什么,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天雨下山之前,陈爸爸让他来邀着天意一起的,不过天雨来这家后,陈建浩没说出个什么来,天雨没多劝就自己走了。

    在绿岛,老一辈的人很多会剪纸的,陈奶奶也不例外,简单点的如福字,喜字,稍微繁复点的喜鹊登梅,富贵花开,孔雀开屏什么的,她都剪地很好,不过她年纪大点后,有几年也没动过剪子了,今年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又戴着老花镜动手剪了不少,陈天雨来的时候虽然只说下山去接晴晴,不过她心里大概也明白,她把剪好的花样分成三份,又喊陈天意过来和他说,“左边这些给你大伯家的,中间这些给你二伯,右边这些,咱家里明天贴上。”

    陈天意不想去,就只装作听不懂。他心里怨奶奶到如今还这么偏心,但快过年了,奶奶又是长辈,他不好发作,面上却已经不大好看。

    “你傻站着做什么,怎么不去啊?”

    陈天意硬声硬气地应了声,“这就去。”但他拿的时候就只拿了中间和右边那份,左边那份他看也不看,直接就出去了。

    陈奶奶看看桌上独独剩下的那份,用手摸了摸,准备起身放进抽屉里。只是她八十多的人了,又坐着没动,费了半下午的神,一起身没站稳,自己从床沿摔到了地上,她想喊人喊不出声,就坐在那里没动,等劲缓过来了,她自己从地上爬起来了。

    陈天雨先去火车站接的陈天晴,之后兄妹俩一道去的大伯家,家里就陈建明,李文彩和睿哲在,陈天晴今天穿了一件咖啡色的呢子大衣,一进门就被睿哲拿着水枪喷了一身水,李文彩赶紧拿毛巾来给她擦,“晴晴,我给你弄弄,睿哲还小,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陈天晴自己接过毛巾,“没事没事,大娘,我自己擦就行,都是清水,不碍事。”

    睿哲喷完天晴还要喷陈天雨,被后者一把将水枪夺下来了,弯腰把人搂在怀里说,“你怎么这么调皮,冬天还玩水枪,不嫌冷?”

    睿哲在他怀里挣扎着,又拿脚踢他,“坏蛋,坏蛋。”

    陈天雨把眼一瞪说,“你才多大,还学会骂人了,再骂人我把你的嘴巴捏住,不让你吃饭了。”

    睿哲吓得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李文彩忙把人过来安慰说,“叔叔和你说着玩呢,没事没事。”

    陈建明听他们来了,也从书房里出来了,陈天晴大小学习好,在北京读大学研究生,现在大家又都以为她在北京的政府部门里工作,相较于其他的孩子,她在陈家的地位就有点超然了,陈建明还是比较喜欢这个侄女的,对天雨也不错,全家都知道天雨脾气不好,没人会上赶着招惹他。

    睿哲记吃不记打,过会乖点,陈天雨剥个橘子又哄他两句,他就自己偎依到天雨边上坐下了,他不大认识陈天晴,就只拿眼睛看她,并不靠近。

    陈天雨剥个橘子瓣喂到睿哲嘴里,同时问,“大哥和天蓝他们呢,都去机场接四叔四婶了?”全家都知道四叔四婶今晚八点的飞机到绿岛,只是大伯家早先说了去接人,其他人也不去抢这风头。

    刘文彩就说,“你大哥和天蓝去了,你大嫂还有事,到朋友家去了。”

    陈天雨心道真够忙的,明天年三十了,这还有业务,不过这也和他没关系,他也没必要发表评论。

    李文彩又问了些他们有对象没,什么时候结婚之类的问题,兄妹两个打起精神随着聊了两句,看看时间不早了,就推说家里人等着吃饭,打算走人。

    陈建明和李文彩象征性地留了两句,天雨和天晴坚持了一下,他们就没再留,李文彩又去后面的小客厅里取了早先准备好的,要他们带回去的东西。看分量也知道是只有他们家的。

    兄妹两个拎着东西,一直到走到下面的停车场上车后,陈天雨突然笑一声说,“你看到饭厅的桌上扣着的那些盘子没,我看足有是十几个菜吧?真够丰盛的。”饭厅和客厅就隔着一道玻璃门,玻璃门还没关严实,随便一扫就看到了。

    陈天晴当然也看到了,她读书多,但还没读傻,这其中的人情世故,她当然明白,“大伯一向和四叔家最亲近。”她摸着外套上的水没干,就抽张纸巾压在上面,“睿哲现在三岁了,又不是一岁半岁听不懂,犯了错,大娘怎么一句都不说?”她倒不是和孩子计较,只是觉得大娘这态度有点不太对头。

    “我看睿哲还不如快点上学呢,咱大伯是个甩手掌柜,陈天齐那人又天天说忙,睿哲就咱大娘和刘雪带着,好孩子让他们教坏了。”本来挺不错的一个孩子,现在皮是皮点,但也没坏到哪里去,再这么下去,将来怎么样可就不知道了。

    *

    陈建友年三十早上,吃过早饭就到山上来了,同来的还有陈建明一家,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家里亲戚多了,即便是亲兄弟,也能分出个三六九等了,就像陈建明和陈建浩的事情,陈爸爸不知道从中劝了多少回,陈建明就是不过来,可陈建友一回来,他就立刻跟着过来了。

    在此之前,陈爸爸知道陈建友要回来,知道家里的这点事肯定瞒不过去,就在电话里和他简单地说了一下,所以陈建友一到山上就领着人直接去了陈陈建浩家,又让天蓝过来请陈爸爸过去喝茶。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晋江好像好点了。

    其实过年还是不要吃太多的好,我就是过年吃太多了,结果到现在长上去的肉还没下来,昨天我妈做的煎饺,我还没吃几个,我妈就在边上唠叨, 你看你脸上的肉,从过完年就少点。

    这年头长点肉都备受歧视︿( ̄︶ ̄)︿

    第259章

    在绿岛,一般都是年三十上午贴春联的,所以陈天蓝过来的时候陈天雨带着吨吨和糖果就在贴对联和过门钱,过门钱是刻着福字和招财进宝之类吉祥话的剪纸,贴在门楣和窗台上方的,不过这种剪纸不是用剪刀剪出来的,是用小凿子一叠一叠凿出来的。以前红黄蓝紫颜色很多,最近这几年主要是红色。

    陈天雨负责贴,吨吨和糖球一个端着浆糊盆,一个负责递对联和过门钱,顺带还要帮着看看贴的正不正。

    “三哥,吨吨,糖球也在啊?”陈天蓝见过糖球,知道他是陈安修朋友的孩子,和吨吨玩的不错。

    吨吨和糖球喊她小姑,陈天雨贴完手中的几张过门钱也从板凳上跳下来,“怎么这么一大早就过来了,四叔四婶不是昨晚刚到吗?也没多歇歇?”

    陈天蓝帮着摁了摁春联下方微微翘着的一角笑说,“我爸爸那人习惯了,你想让他睡个懒觉都不行,二伯二婶呢,大伯他们都过来了,在奶奶那边说话,大伯让我过来喊二伯一道过去喝茶呢。”

    陈天雨移开脚边的凳子,让出门口说,“都在家呢,进来说话吧。”

    陈爸爸正在隔间的炉子上炖猪皮,准备做猪皮冻,听陈天蓝这么说,就出来洗把手,拿件外套说,“那我这就过去,天蓝就在这边玩吧,你二姐也回来了。”

    陈天晴也笑说,“正好缺个包饺子的,赶紧的,别走了。”她在揉面,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手上还沾着不少面粉。

    陈天蓝探头往厨房里看了一眼,惊呼道,“好多馅儿,这要包多少啊,不过我刚回来,还没和奶奶说两句话呢,我去看看奶奶,待会就过来。”

    她这话说的在理,陈天晴不再勉强,她昨晚回来,吃过晚饭后,也是去奶奶那边坐了会。

    陈妈妈正在拌饺子馅,听陈天蓝这么说,就出声道,“别听你二姐胡说,饺子下午才包呢,你待会过来玩,让你妈妈他们中午来这边吃饭。”

    陈天蓝答应着,又说,“二娘,你也一起过去吧,我大娘他们都来了。”

    大年三十大家正忙的时候来这么一处,陈妈妈大概也知道是什么事情,但是他们兄弟间的事情,也不用她一个女人去从旁说嘴,她也不想去掺和,就推说,“我倒是想去呢,不过冒冒和糖果还在家里,不能没人看着,那边人多,领着过去净添乱。你们先过去吧,我过会有空就过去。”

    陈天蓝多少知道一些她这二娘的脾气,也不再多劝,道别后,和陈爸爸一道出门去了。路上的时候,她想起没见到陈安修和章时年就问,“我二哥呢,怎么没见到他?”

    “他在镇上那边贴对联呢。”

    这叔侄俩到的时候,其他人都在陈建浩家的堂屋里说话,老老少少的坐了一屋子,睿哲抓着一只模型飞机满屋子乱跑,正对着门口这里陈奶奶就在喊,“睿哲啊,你小心点,慢点跑,别磕着。”催着李文彩跟着,又让其他人把屋里的凳子都搬开。她旁边坐的是四儿媳妇薛冰。薛冰旁边是刘雪,其他的男人都围坐在靠东边的沙发那里。屋里唯独不见李文文和柴秋霞。

    陈爸爸一进门,陈建友先起身招呼他,“二哥,就等你了,快过来坐。”陈建浩和天齐天意两个小辈也赶紧起身让座。就陈建明没动,就抬了抬头。

    薛冰他们也都打了招呼,问了些二嫂和孩子怎么没过来,很久没见吨吨和冒冒之类的话,之后见他们兄弟有话要说,女眷们就搀着陈奶奶到她屋里说话去了,天齐说要出去抽根烟,拉着天意也出来了,屋里就剩下陈家的四个兄弟。

    其他人都出去后,方才勉强维持的热闹场面也荡然无存,陈建浩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陈建明坐在那里稳如泰山地喝他的茶水,话主要是陈爸爸和陈建友说的。

    开始谁都没导入正题,陈建友本来的意思呢,是想先说说话,调节调节气氛,大家心情好了,话就好出口了,但半天说下来,就他和二哥一唱一和的,另外两个有矛盾的人反倒不搭话,这就让原先的计划很难继续下去。

    陈建友去看陈爸爸,陈爸爸知道效果不大,但还是又劝了两句,陈建明仍旧一声不吭,也不知道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陈建浩见此,疼的一下起身,神色激动地说,“二哥,你什么都别说了,我心里比谁都明白,咱们兄弟几个中,就我最没本事,要钱没钱,要权没权,怨不得别人看不上我。”老大当官,老四在部队里也混得好,就二哥稍微差点吧,但早些年包工程攒下了钱,家里现在还开着那么大一个建材店,也是不缺钱的,就他最没出息,给儿子买个房,他还要出去低头哈腰地跟人借,“可是我再没本事,我也没到别人门上讨饭吃,有些人也不用担心我死乞白赖地扒着不放,我这点脸面还是要的,以后就这么着吧,谁也不用碍谁的眼。有人不稀罕我这穷兄弟,我也不敢去高攀。”

    陈建浩说到后来,一个大男人眼睛都红了,陈爸爸就坐在他边上,就起身去拉他,“老三,你这是干什么,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好好说,我知道心里委屈,但今天都大年三十了,让人听到笑话。”陈建友也过来劝。

    但陈建浩的情绪一时也稳定不下来,他不顾两兄弟的劝解,还是要甩手走人,“不过我还有最后一句话要讲,人这一辈子,还没死之前,谁也不敢说以后就没个难处,没个沟沟坎坎的,今天自己不积德,以后遭难了也甭求别人帮忙。”

    陈爸爸想制止,但又不能直接去捂他的嘴巴,结果陈建浩这话一出,陈建明的脸当场就变了,他一拍桌子说,“你胡说八道什么?”

    李文彩也不知道是早就在门外站着了,还是恰巧,此时手里拎着个暖瓶就推门进来了,她一进门把暖壶往地上一掼,可能用力过度,装满热水的暖壶砰地一声爆开了,她自己大概也没想到,吓得惊叫一声就往旁边躲。

    这屋里的动静太大,引得薛冰他们也过来了,李文彩又惊又吓,想想刚刚听到的那番话更气,也顾不得长辈小辈的一屋,就高声说,“陈建浩,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天齐爸爸再怎么做的不对,也是你大哥吧,有你这么当弟弟的,大年三十的,空口白牙的就咒人,什么不积德,什么叫以后遭难,就因为没借给你钱,就值得你这样咒骂人,你当时不提前说就过来借钱,还不许你大哥大嫂手头紧吗?难道要我们这老两口出去借钱再借给你吗?就是要出去借钱也不得有个时间吗?你当时甩脸就走人。没让你拿到钱,我们也过意不去,事后我来赔不是,你不见,我让雪来,你把东西砸了。你还要让大哥大嫂怎么办?让我们这一把年纪了到门上跪着求你吗?这样你好看,还是我们好看?本来我们啥也不想说了,可老四难得回家一趟,在家劝你大哥说,这么多年的亲兄弟要和气,我们这才过来想和你好好说说,可你就这态度,心里还巴不得我们出事,就为了这么点钱,真是兄弟都不是兄弟,都反目成仇人了。”她一边说一边抹眼泪。

    薛冰就扶着坐下说,“大嫂,你先别激动,三哥肯定不是那个意思。”

    李文彩就抓着薛冰的手说,“你和老四天天在外面是不知道,别人都当你大哥在政府里工作过,就以为攒下了万贯家财,其实钱哪有那么好赚,谁家过日子没个难处呢,只是你大哥是家里的老大,有些个难处不好往外说,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谁知道到头来反倒是落下一身不是呢。”

    柴秋霞还穿着围裙,刚刚应该是在厨房里忙活了,她性子弱,只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哗哗的往下掉,却不知道找什么话反驳。

    陈建浩一脚踢翻了凳子,也不和他们讲道理了,指着门口说,“滚,陈建明你全家都滚,这是我家,我不用你来,你家,我以后也不登门。我只当没你这个哥哥,你也不用当我是弟弟。”

    陈建明脸色铁青,一甩袖子,这就要往外走,正遇到刘雪搀扶着陈奶奶过来,陈奶奶攥住他的袖子问,“老大,你这是做什么去?”

    “娘,你也听听老三说的什么话。我这做大哥的都主动上门了,他还这么不依不饶的。”

    陈奶奶一看屋里的情形,哭的哭,抹眼泪的抹眼泪,她虽然没听个全,但也明白个大概了,她一口气堵在心口上,眼前就有点发黑,身子晃了晃,刘雪赶忙扶住她,喊了声,“奶奶。”

    陈建明本来要走的,这下也不敢走了,扶住她另外半边身子,“娘,你这是怎么了?”

    陈奶奶即使在难受,也一把甩开他,“我不用你管,你现在有本事了,长脾气了,有老娘,老娘你不养,我住院你都不知道来看看,侄子要结婚,兄弟问你借个钱,跟要你命一样,你心里还有谁?你兄弟姊妹多,但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打小,委屈过你没有,什么不是先就着你,家里做新衣服都是比着你来,你穿旧了,才轮到你这些弟弟们,你在外面上学,要吃粮食,家里从牙缝里省下来好的也先供着你,建友小先不说,那会建平和建浩都是半大小子了,白天吃不饱,晚上饿的起来光喝凉水,就这样,他们说过你没有,可你怎么做的,你结婚后生怕他们拖累你,一年到头也不回家两次,你现在嫌弃他们没本事了,你怎么不说家里的钱都给你用了,没钱供他们上学呢,他们也要和你一样出去上了学,现在能比你差多少?你还是家里的老大呢,你一点人心都没有,你没人心,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陈建明也是六十多的人,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老娘骂地抬不起头来。

    李文彩可不吃她这套,“娘,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这都是哪年的老黄历了……”

    “你给我闭上嘴,就没你坏不了的事,这些年我看你们的儿孙也都大了,不愿意说你们,你们还真当我老糊涂了,你再多一句嘴,你试试我敢不敢扇你?我就不信陈建明再不是东西,敢让他媳妇反过来打他老娘。”

    就算陈建明敢,这里还有其他三个呢,李文彩知道这老太太年轻时候也是个得理不让人的,她不敢硬顶,嘴上嘟囔两句,也不再说话。

    陈奶奶骂完李文彩又去骂陈建明,“你今天要走只管走,我也不拦你,建浩不是你弟弟,我也不是你老娘,以后陈家村你也不用回来了,你就是回来了,你那些叔伯们也容不下你这个看不上自己弟弟,又不管老娘的东西。我就是死了,也不用你回来送殡,到了那边,我亲自去和你爹说,看看咱老陈家养了个什么东西。”

    老娘历来疼他,陈建明还没这么骂过,一句一个东西的,当场就老脸通红,“娘,你怎么说我都行,这都要过年了,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什么死不死的。”

    陈奶奶完全不领情,“我都八十多的人了,早一天晚一天的,我还忌讳这些,与其被你们活活气死,还不如早早入土了事,到时候你们愿意怎么闹怎么闹,我眼不见清净。”她边说边咳嗽,陈爸爸和陈建友想送她去卫生室看看,她也不去,只说死了干净,又撵着陈建明赶紧走。

    这一闹,陈建明怎么还敢走,大年三十把老娘气病了,他以后就真的不用回来了,在老家亲戚连着亲戚的,这过年,大家坐下来一说,他还不被人背后戳断脊梁骨,他连连保证说不走了,今天一定把话说清楚。就这样,陈奶奶也不去卫生室,她让薛冰和刘雪扶着她回屋歇着,和谁也不说话,只睿哲到他跟前的时候,她没赶人。

    其余的人陆续离开,堂屋里又只剩下陈家兄弟四个,那是亲娘,刚才气成那样,谁心里也不好受,陈建友先说的话,“这些年我在外面,咱娘就属我管得最少,这些年让三个哥哥受累了,特别是三哥,咱娘一直就跟着你住,平时也是靠你和三嫂照顾着。”

    陈建浩这会也没那么气了,一直以来,他憋屈的就不只是老大家不借钱,还有老娘的偏心,今天老娘能当着全家的面说出这番话,哪怕就这么一回,他的心病也去掉一半,“老四,你说这些干什么,那是咱娘,又不是外人,她愿意跟我住,我就好好伺候着。”

    陈爸爸拍了拍陈建浩的肩膀,兄弟四个中确实这个最不容易,他给陈建明好找台阶下,“大哥,中午去我那里吃饭吧,下午还要去上坟祭祖,不值得来回再跑一趟。”

    陈建明喝口茶,又咳嗽两声说,“行啊,也有些日子没去你那里坐坐了,中午的时候咱们兄弟四个好好喝一盅。”他这就是服个软了。

    陈建浩没应声,陈爸爸就说,“老三也去吧,让你二嫂多炒几个菜。”

    陈建友又跟着劝了几句,陈建浩就答应下来。

    陈爸爸心里松口气,但心里也明白这疙瘩容易结,也不容易解,可现在也不能强求太多,这就要过年了,面上能过得去就不错了。

    *

    楼南和叶景谦今天医院里还有点事,家里的小保姆也放假了,他们二十九晚上的时候又在农家乐住了一晚,上午十点多收拾了家里的东西就来接糖果和糖球。

    糖果刚吃点了自家草莓酱拌的山药泥,嘴上还没擦干净,楼南抱着他走的时候,他有点不愿意,但还是趴在爸爸肩上,朝着冒冒挥挥小手,“弟弟啊。”

    冒冒颠颠地在后面跟着跑了两步,陈安修把他抱起来,送人到门外,“你们这次去什么时候回来?”

    “还不一定,到时候应该阿谦和糖球先回来,我陪着糖果在那里住段时间,如果糖果能适应那边生活的话,我们准备把糖果留在那边。”这是他和阿谦商量的结果,心里虽然有千万个舍不得,但总不能让糖果一直这样下去。

    糖果和冒冒都太小了,大人说话,他们懵懵懂懂的,不知道即将面临的是什么,还自顾相互握着小爪子,你推我,我推你的玩闹。

    送走楼南一家,陈安修心里莫名有些沉重,他现在年纪大了点,又做了父亲,更能体会到那种心情,但凡是有其他的办法,哪个做父母的会舍得将年幼的孩子送离自己身边。

    章时年拢拢他肩膀,又去牵吨吨的手,“回吧,外面起风了。”

    陈安修点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删删减减了好几遍

    第260章

    陈建浩家发生的事情,陈安修他们虽然没去,但陈天蓝过来后,他们也知道了个大概,事情能解决,大家都高兴,但这事经不得细琢磨,琢磨透了就很没意思,亲兄弟闹成这样,勉强和好,又能怎样。

    离着中午还有点时间,陈爸爸打过电话后,陈妈妈就在家里准备起了中午的菜色,好在要过年了,家里的各种肉菜鱼都不缺,临时准备起来也容易,陈天晴也是个好帮手。

    陈安修和陈天雨就陪着陈天蓝在堂屋里说话,不到十一点的时候,陈安修有个堂哥叫陈天岭的过来,问他们要不要一起到临近的黄香镇买花,今天是黄香镇的年集,他岳丈家又是那里的,认识熟人,可以到人家花棚里自己选。

    家里陈爸爸养着不少花,堂屋里正开花的就有两盆杜鹃,一盆君子兰,章时年送他的小苍兰,花也没开败,除此之外,桌上还有两盆水仙,叶子碧绿舒展,纯白色的花蕾含苞待放。不过即使这样,陈安修也答应着说一道去,他本能地不想参加中午的那顿酒席,尽管和他没有一点关系。

    陈天雨可能和他想到一块了,表示也要去买花,并问陈天蓝要不要一起,陈天蓝觉得有趣也答应下来。

    家里来客人,孩子们躲出去,实在有点不像样子,但今天年三十了,陈妈妈也不想让他们添堵,就应承着让他们早点去早点回来,下午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陈安修喊了吨吨冒冒还有章时年一起,陈天岭开的是自家带棚子的小货车,前后两排座,但后座上放这些被子样的东西,陈天雨跟他上了车,陈天蓝略略犹豫,就上了陈安修的车,陪着吨吨冒冒坐在后面,她很喜欢吨吨,见到白胖胖的冒冒,也忍不住抱着亲两下。冒冒这两天刚学会叫嘟嘟(姑姑),所以当陈天蓝逗他喊姑姑的时候,他就仰着头大声叫嘟嘟。喜地陈天蓝不行,一个劲赞冒冒真是个听话的乖宝宝。

    不过陈安修有点怀疑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以前她和章时年不熟悉,又男女有别,不亲近是正常,但现在天蓝总是在不经意间回避什么一样,尽管她已经做得很好了,但相处时间长了,还是能在小细节中还是能捕捉到些许不同的。

    其实他猜的也没错,陈天蓝自己也知道,她在面对章时年的时候心态还是没有放平,她以为自己已经调整的很好了,但一想到章时年的身份和背景,她实在无法像之前一样单纯把他当做二哥的伴侣来看待,本来以为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人,突然就这么出现在自己周边的生活中,以至于整个人都有种踩不到地面的虚幻感。不过她也在慢慢适应,也许在哪天真的就能恢复成平常心。她想她还需要点时间。

    秋里离着黄香镇不远,下山之后沿着滨海大道直走就到了,前后也就半个多小时的车程,陈天岭的岳丈家就在离着滨海大道不足一公里的村子里,村子和公路之间的空地上,矗立着数不清的花棚。

    这马上就是中午了,陈天岭虽说不在意,但陈安修他们也不好到门上叨扰,就提议到集市上解决,不比其他时间年集的繁忙热闹,年三十的年集到中午,人已经不是很多了,毕竟小摊贩也要赶着回家过年的。但很多东西还是有的,这几日在家里肉吃多了,出来谁也不愿意碰荤腥,就在年集边上找了个还没关门的小店点了几碗手擀面还有些素菜,小店门面不大,但收拾地倒也干净。他们是今年的最后一桌客人,店主大方地送了一海碗自家刚出锅的鱼丸。这快过年了,大家的心情都不错,见面说话,不认识的人都带着两份亲热。

    花棚是个高温湿热的地方,陈天雨担心进进出出的温度差,冒冒身体吃不消,况且还有章时年,就提议陈安修一家去逛集市,他和陈天岭,天蓝去花棚。

    陈安修本就没有非买花不可的想法,出门就是为散心,于是答应下来,和其他人在集市口分开。

    今天的天气并不算很好,有风还有点yīn天,不过午后这会还是很暖和的,路边还有当街剃头修面的,大多是些老年人和孩子,头发上湿漉漉的,看起来一点不觉得冷。家里的年货准备的很多,陈安修他们也没有特别想买什么,就到卖吃食的地方逛了逛,插在稻草把子上红通通的糖葫芦,有红糖的,还有裹着芝麻的,搭在铁架上叫卖的蜂蜜大麻花,一根就有三四十厘米,拧花的地方抹着一层红豆馅儿,因着太长,装袋子的时候还要中间弯一下,还有拿麦芽糖浇的方形米花糖,大米,小米,玉米的都有。刚出锅的五香猪肚,酱好的大块牛肉,绿岛乡间大集上才有的老风味脂渣烩火烧,油炸糕,一锅锅热腾腾的黍米糕和白米糕,成盆端出来的辣鸭头和鸭脖子,烤地瓜的泥炉子还在呼呼烧着,水果摊子边上竖着成捆的甘蔗。

    冒冒刚吃过午饭,不过看人家的嘴巴动,他就要,吨吨从米花糖上抠下一块给他,他就吧嗒吧嗒吃上很久。

    再往前走,就是各种海鲜区,陈安修他们还没继续,返身回来路过花鸟市场的时候,吨吨想买金鱼,陈安修嫌家里没地方摆就不答应,但拗不过章时年是个宠孩子的,就说过去看看。陈安修是打定主意看了也不准买的,可到了那里,一个没看着,冒冒一脚就把人家一个小水盆给踢翻了,章时年动作快,冒冒没湿着,人家盆子里的金鱼可是洒了一地,摊主就急忙过来抓,一来就给人添了这麻烦,陈安修只看不买的话也说不出来了,由着那父子俩挑了十几条,最后还买个比金鱼贵几十倍的鱼缸。

    陈安修抱着鱼缸越想越憋气,只想把冒冒拎过来揍一顿屁股,但吨吨挺高兴的,回去的路上抱着冒冒,还亲了他好几次,把冒冒高兴的,嘴巴都没闭上过,一直就那么咧着嘴哈哈笑,从他们身边经过的都忍不住多打量这对小兄弟两眼。

    章时年手里也大包小包的,见他那郁闷的样子就笑说,“也不值几个钱,就当给孩子养着玩。”

    “人家就专找你们这种一看就不懂行情的下手。”集市上卖的这种金鱼,贵倒是不贵,只是养不了多久,白瞎一个鱼缸。吨吨小不懂事,章时年一看就是那种不缺钱的,这俩人搭配在一起,想让人家手下留情都不好意思,要没冒冒那臭脚丫子,他肯定得拦着,但现在,只能认命搬回去了。

    他们在集市上买东西花了些时间,陈天雨那边的花已经买好了,贵重的费钱,他们也会养,买的就是些一般的品种,金桔,幸福树,杜鹃,仙客来,迎春来,滴水观音等等,可能买的多了,人家还送了一大束富贵竹。

    陈安修打开后面的篷布看了一眼,光金桔就五六盆,“好家伙,怎么这么多?”

    “还有些是给咱大舅二舅的,刚才海双打电话过来,我说在这里买花,他让给捎着点,年初一过来玩的时候自己再拉回去。”

    陈安修知道今天林家岛上格外忙,除了别人家惯常准备的东西外,今天岛上的人还要祭海,比不得三月份的那次盛大,但过年这次也挺隆重的。这一通忙活下来,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回去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们也不敢在这里多耽搁。

    *

    这行人往回赶的时候,家里这边的酒席也已经散了,陈建友说是不放心陈奶奶你,又和陈建明他们回了陈建浩那边,陈天晴帮着妈妈收拾了桌上剩下的东西,陈爸爸这人酒量不错,可他一旦喝醉了就有个毛病,絮叨,他见陈天晴身上穿着件灰色毛衫,就唠叨她说这颜色不新,又说给钱让她去买件好的,一会又问陈妈妈他的花剪子哪里去了,他要去修修院子里的那棵葡萄树,过会又说吨吨和冒冒怎么还不回来。反正是进进出出的一刻都不得停。

    最后陈妈妈受不了他了,就把他拖到里屋反锁上门让他好好睡一觉,他又扯着嗓子喊想喝水。

    陈妈妈给他端着水进去,“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把自己喝成这样?酒就那么好?”她看今天的桌上就没人比他喝的更起劲的,和这个人干一杯,和那个人干一杯。

    陈爸爸没头没脑地说了句,“壮壮妈,以后咱谁也不指望,谁也不指望。”

    陈妈妈鼻子心里叹口气,她早该想到的,这人性子再好,心胸再大,家里发生这些事,作为兄弟,他面上肯定要劝和,但心里不是怎么会没感触的,陈建明今天敢这么对待陈建浩,哪天真轮到他们了,不会比陈建浩受到的待遇更好,“咱不指望他们,咱还有望望和壮壮呢。”

    陈爸爸又嘀咕两句,陈妈妈也没听清,过会他就睡过去了。

    *

    陈安修他们回来后听说爸爸喝醉了,也没进去打扰,洗洗手就和陈妈妈还有天晴一道包饺子,三点多的时候把陈爸爸喊起来去祠堂祭祖,乡下的祭祖很简单,各家端点菜和饺子过来,对着老祖宗的名字磕个头,再放一挂鞭就完事了。因着陈家一村和二村一个祠堂,两个大村子合在一起祭祖,人数众多,鞭炮齐响,场面看着还是很大的。也有些小门小姓的,没有祠堂,就在自己家里祭。

    祭祖回来接着就是上坟,现在还保留坟头的都是近几辈过世的长辈,就拿陈安修家来说,最远的也不过就是他的太爷爷,上坟除了祭祖的那些东西外,还要烧纸钱,多多的烧,让那些亲人在另外一个世界也要过个好年。祭祖和过年这次上坟都是男人的事情,家里只有姑娘的人家还要提早托人代祭一下。

    家里的男人都出去后,陈妈妈和陈天晴就开始准备年夜饭了,往年只要陈建友回来,家里人就聚在陈奶奶那边一起吃年夜饭的,今年没人提,就各过各的,陈爸爸提早就和江三爷爷说一起过来吃,这在往年也是有的,江三爷爷也没推却,半下午的时候就过来了,他想帮着陈妈妈做菜的,陈妈妈没让,喊着吨吨陪着他去屋里说话了。

    到五点多,天摸黑的时候,各家出去上坟的男人们就回来了,常年出门在外的人这天也都回来了,大家见面相互打个招呼,一路说笑着,原本略显冷清的冬日街道上顷刻间热闹起来,村子里不少人家已经开始放礼花,砰砰砰地在半空中炸开,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火药,焚香和饭菜的味道。

    陈安修抬头,有个红色牡丹花样的礼花头顶上方四散开,“过年了。”

    陈天齐就站在他边上,将他这句话听得清清楚楚,就拍拍他的肩膀笑说,“日子过糊涂了,今天是年三十,当然是过年了。”

    “是啊,年三十了。”要说家里这两年变化最大的,陈安修觉得就是陈天齐了,陈天齐这人怎么说的,大伯家里条件好,他又是长子长孙,奶奶疼他,全家人都偏宠他,他自己上学也算是努力的,过多的优越感让他膨胀地跟个气球一样,就差踩着两个轮子飞着走了,结婚后赵小涵也迁就他,他脾气就没学会收敛,这两年被刘雪折腾的,气球眼见的就瘪进去不少,人落到地上后,人看着也稳重了点。

    有时候陈安修就想,遇到刘雪也许就是陈天齐成长所付出的的代价,只是这代价有多重,现在谁也不知道,刘雪看着就不是个平静过日子的。她那样的人有好处,有坏处,好处是脑子活跃,赚钱的可能性大大增加,坏处是掉下来的时候比别人跌得更惨。

    走到胡同口临分手的时候,陈建明邀着陈建友去他家吃年夜饭,陈建友说想在家里陪陪老太太,晚上再去那边。陈建明就没再多说,带着他家里的人下山去了。

    *

    陈妈妈做热菜,下饺子,陈爸爸回家就开始做凉菜,七点多春节联欢晚会还没开始的时候,他们家的年夜饭已经上桌了,浇汁的大黄花,清蒸鲳鱼和四喜丸子,红烧的肘子,油焖的大虾,山蘑菇炖的土**,还有清炖的小半锅子扇贝,青菜就是些芹菜蒜薹之类的,清爽的凉菜也有,白菜心拌凉的海蜇皮,芹菜段拌的八带,辣椒油调的松花蛋,海米黄瓜,花生米凉的猪皮冻,陈爸爸做的卤味和腊肉腊肠也各切了一大盘子,蘸蒜泥吃。

    除此之外,年夜饭最不能少的还有饺子,这一顿陈妈妈包的是牛肉馅的,她下饺子的时候,兄妹三个就负责端盘子上菜,厨房里热气腾腾的,三爷爷和陈爸爸已经上桌了,冒冒也像模像样的贴着陈爸爸坐在正席上,张着嘴已经开吃了,章时年都坐的是偏一点的位置。

    陈安修端盘子进来,一看到他坐的位置就喊他,“冒冒,你给我滚下来。”

    陈爸爸边给冒冒挑鱼刺边瞪他,“咱家全加起来就没你规矩大,他这么小懂什么,坐哪里不行?”

    “他小也不能这么坐啊。”和爷爷太爷爷坐在一个席面上。

    江三爷爷也撵他,“你去忙你的,咱这门一关,外面的谁知道咱们在家怎么吃饭。”

    所有人都帮着大冒冒说话,陈安修寡不敌众,只得败退下来。

    八点多春节晚会开始,陈家的年夜饭也开席了,开席的时候陈天雨也带着跑到院子里放了两墩大礼花,这会正是大家都在吃年夜饭的时候,村子里各处是鞭炮和礼花爆开的声响。今年过年家里的人特别齐全,满满当当的围坐了一桌,陈爸爸此时的心情已经好转,还和大家喝了两杯白的,陈妈妈和天晴都意思了下,只有吨吨自己喝果汁,至于冒冒,连果汁都没得喝,只能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瞪眼干着急。

    饺子里陈妈妈特意放了两颗红枣,一个让天晴吃到了,另一个在吨吨的碗里,不过陈安修有注意到章时年往吨吨的碗里夹过一个饺子。

    年夜饭大家吃的不着急,边吃边说笑,吃完的时候都九点多了,陈妈妈把桌子收了,一家人又开始包年三十夜里的饺子,这顿饺子是全素馅儿的,以前是十二点过后放完鞭炮吃,现在普通都改到年初一早上吃了。素馅陈妈妈调的是白菜,油炸豆腐和粉丝,人多就是这点好处,看着大半盆子的馅儿,有人擀皮,有人包,不到一个小时就全部搞定。

    章时年不会这些,就负责带冒冒,冒冒困了,也不管外面鞭炮连天,顾自在爸爸怀里呼呼的睡着了。包完饺子一家人就开始守岁了,陈妈妈又把各种的水果,干果和糖都摆了出来,大家边吃边聊天。

    江三爷爷年纪大了,有点撑不住,十点多点,陈安修就送他回去歇着了,电视上,十二点的钟声刚一敲响,陈家村四下里一片鞭炮的声响。放完鞭炮其他人各自去休息,章时年和陈安修都不想开车,就准备走着回农家乐。

    出来村子,热闹就渐渐地抛到了身后,镇上的街道空荡荡的,这次是真的一个人没有了,今天晚上确实冷,陈安修呼口白气说,“我想起以前上小学的寒假作业,我们班上有人写,除夕晚上的白雪和天上的月亮交相辉映,月圆人团圆。”

    章时年握住他的手和他并肩而行,“真不是你写的?”

    陈安修没甩开,嘴上反驳说,“我怎么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不过他那时候真觉得写作文的人还挺有水平的。

    “即使走了以后,还是可以回来过年的。”

    “恩,我知道。”但愿到那时候,他和望望的兄弟情分不会出现太多变故,不过想到望望现在的女朋友徐彤彤,他皱皱眉,很快将那些不适的情绪抛到脑后。

    “怎么了?”章时年注意到他短暂的情绪变化。

    “也没什么,等我确定了,再和你说。你说陆叔这会睡了没有?昨天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还在忙,说今年不能去美国陪爸爸过年。”

    “陆家人都在北京呢。”

    “那我明天早上再给他打,待会先给爸爸打个,他那边现在还是白天。”

    *

    大年初一,村子里各家是不敢睡懒觉的,早上五点起来再放过一次鞭炮,有时候还不等吃完饺子,拜年的就上门来了。陈安修他们住在农家乐里,虽然没有被堵被窝的困扰,但五点过一点还是早早就起来了,回家先给陈爸爸陈妈妈拜年,他们还算年轻,并不受儿孙的头,不过冒冒和吨吨还是每个人得了一个红包,冒冒和别人不同的是,他是在睡梦中接到的红包,他自始至终就没醒过来。

    之后一家人打算先去陈奶奶家,早上不到天亮正是最冷的时候,陈爸爸知道章时年的病刚好,就没让他出门,让他在家里照看睡觉的冒冒,他则领着其他人过去了,陈建浩家的门已经开了,陈建明和陈建友住在市区,还没赶过来,他们两家就先给陈奶奶磕了头,儿子没红包,孙子孙女不管结婚没结婚的都有。

    等其他两家赶到,各自磕完头后,家里的男人由陈建明领着,女人们由李文彩领着去给族里的老长辈磕头,男人除了族里的还要去给村里的老长辈磕头,不过到别人家大都是虚的,不等人跪下,早就有人拦着了,说是磕头就是年上的礼节。

    作者有话要说:大米家里网络出了问题,我是帮代发存稿箱的,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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