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216-220(2/2)

腰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关掉床头灯准备走人,床离着卧室的门还有段距离,陈安修又把床头灯打开,章时年回头看他一眼,开门的时候,走廊上不甚明亮的光线泄进来。

    章时年一走,旁边的位置空下来,陈安修一时半会反倒睡不着了,他裹裹被子,把脑袋埋进枕头里,君雅就在海边,所以在这宁静的早上清楚就能听到不远处海浪的声音。一直瞒着肯定不行,贸然说出去也不合适,走一步看一步吧,走上这条路的时候就应该明白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脑子里胡乱想着这些东西,又想着冒冒在家会不会乖乖听话,身体太累,不一会又重新睡着了。

    早饭后章时年有事情要做,陈安修看看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准备去工程部那边溜达会。像酒店这种服务性行业,虽然人员的流动率很大,但君雅的待遇好,肯留在这里的人还是不少的。他看章时年忙就没过去打扰,发条短信,拿了自己的外套出门。

    “陈先生要出去吗?”在院子里遇到这里的个人管家,何君,制服上有铭牌,陈安修昨天就知道这人的名字了。

    “就在酒店里随便走走。”

    “陈先生需要我陪同沿路给您介绍一下吗?”自打章先生入住后,这里进进出出的人挺多的,年纪轻点的,年纪大点的,看着都是一副上层精英的派头,但他感觉章先生对这位的态度格外不同,昨天这位陈先生还在这里留宿了,关系可见真的是很好。

    陈安修客气地拒绝,“不用了,谢谢。我随便走走就行。”对君雅,这人可能还没他熟呢,像他们这种工程部做维修的,不管是客房,厨房,餐厅,哪个地方他们接触不到?他闭着眼睛都能君雅里转一圈。

    何君笑笑也不再坚持,送他出门,他心知殷勤太过,也容易惹人厌恶。

    陈安修刚一出门就从东边墙角转出一个拎着工具箱的人,那人见到陈安修大概怀疑自己看错了,还揉了揉眼睛,直到陈安修喊他,“周远。”

    周远这会醒过来神来了,快步走过来,上下打量着陈安修说,“真是你啊,陈哥,你怎么在这里啊?”

    何君见陈安修和一个酒店维修工这么熟悉,面上就稍稍显出些疑惑。

    陈安修拍拍周远的肩膀,“说来话长,边走边说。”

    周远是维修完了,现在你要回工程部,陈安修和他一道说着出来月塘区。

    “原来章先生在这里啊,怪不得那个何君姿态放地这么低,他们可都是未来的领导,平时他们都是长在头顶上的。”周远是刘波的表弟,刘波又在小饭馆工作,周远节假日的时候也常往山上跑,是见过章时年的,以前陈安修觉得周远大概是工程部唯一知道他和章时年真正关系的人,但周远从来没在他面面前提过这件事,也没表现出任何异样,他有时候就在怀疑这人到底是不是真的知道。他所认识的周远可不是那么沉得住气的人。

    “最近工作怎么样啊?这两天应该不是很忙了吧?”

    “肯定是没国庆节的时候那么忙了,不过酒店里住的人还不少,现在天气还很暖和,还没到真正的淡季,你今天来的正好,钱经理,关哥他们都在。”走到会议室里那里的时候,周远拉住陈安修说,“陈哥,我带你去见见小梁。”

    周远今年也二十二了,交了个小女朋友,是会议室那边的服务生,之前给陈安修说过,不过陈安修还没见过,会议室这边常年人来人往的,他们的到来也没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陈哥,你在这里坐会,我去后面把她叫出来。”以陈安修现在的身份直接进员工的工作区不太合适,对这样的安排也没异议,找了个休息区的沙发坐下来,从报刊架上拿了份报纸。

    有服务生体贴地送了杯水过来,陈安修抬头道声谢,正好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一个人,在这里工作两年,认识的人太多,以至于走到哪里都能见到熟人,有的可能不记得名字了,但是这个一定记得,怎么说也处过一段对象呢,当年离开君雅后就和他分手的刘慧。

    “刚才还以为认错人了。”刘慧主动走过来打招呼。

    陈安修对她也没什么坏印象,两人没走到一起,只能说是不合适,“是很久没到这边走走了,你现在还在会议上吗?”

    刘慧笑道,“不在这里了,现在中餐厅那里做领班,今天是来会议这边借点东西的,你……”她的目光落到陈安修的左手无名指上,后面的话也没再说,两个人简单交谈几句,她就走人了。

    周远领着他口中的小梁过来给陈安修看,他们找了个监控的死角,打算说两句话,小梁是个看起来就年纪不大的女孩子,脸圆圆的,身材微胖,笑起来蛮可爱的,她跟着周远喊陈哥,性格开朗话也多。

    周远知道他们不熟,话大多就是他说的,想起刚才擦肩而过的人,周远就问,“刚刚过去的那人是刘慧吧?”工程部的很多人是知道陈哥和刘慧有那么一段的。

    “是啊,碰巧遇到,就说了两句话。”

    “她好像还没结婚。”

    小梁和刘慧曾经是同事,对她的情况更了解一些,就说,“好多人给刘姐介绍过,有个差点就成了,婚期就定在今年春天的,结果好像是她家要的东西太多,都快领结婚证了,散了,听说她家境不太好,家里还两个弟弟妹妹在上学。她那个对象也是吃工资的,谁有那么多钱往她家贴补。”

    刘慧的家境具体怎么样陈安修也不太清楚,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短,也没聊过什么太私人的话题,不过刘慧现在和他已然没什么关系,陈安修对此兴趣也不大,三个人也就说了四五分钟的话,因为怕被巡视质检的人看见,他们就很快散了。

    午饭是陈安修混在工程部的人中去职工餐厅吃的,其中有人认出他了,但也没声张的,连人事部最爱找事的质检经理都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好久没吃大锅饭了,味道还不错,我吃了三个大包子还有两份菜。”陈安修反身跨坐在椅子上,说今天经历的事情眉飞色舞的。

    “看起来是挺不错的。”章时年敲东西的同时看他一眼,从半下午回来就精神奕奕的。

    “明天有人过生日,我们说好一起去吃火锅。”

    “听起来还很忙?”

    陈安修狗腿地挨过去,帮章时年敲敲肩膀说,“还可以,比不上您忙,您最辛苦。今天晚上咱们不叫餐了,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今天见到刘慧,恍然间心里就有很多感触,他不禁在想,如果三年前没有遇到章时年,他现在大概是什么样子的?应该也结婚了,毕竟都三十了,像其他男人一样肩负起家庭的负担,照顾日渐年迈的父母,弟妹,老婆和孩子,现在子女少了,也许他还要同时照顾女方的家庭,吨吨和新妈妈的关系也是个问题,结婚后女方肯定会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但如果他再有个孩子,吨吨心里肯定会更不自在,那个孩子和冒冒还不一样,冒冒是吨吨的亲弟弟,所以即使在最开始的时候,吨吨不欢迎他,最终也会接纳,但那个孩子就不一样了,他只会让吨吨觉得自己在家里是多余的。

    工作方面呢,他没有学历,想找一份赚钱的工作并不是件容易事,可能还是要回家开农家乐,可那个时候的农家乐和现在的心境又不一样了。他现在开农家乐虽然也想赚钱,但没那么大的心理负担,因为他知道还有章时年在身后,即使哪天赚不到钱了,他还可以退到章时年那里。那个时候的话,没有任何退路,即使再疲惫也只能选择往前走,很多人的一生就是这么过来的。

    “怎么不说话了?”

    陈安修笑笑说,“我在想你说清蒸鱼用什么鱼,黄花怎么样?很多淡水鱼清蒸有土腥味。这个季节的黄花也好吃。”

    “都行。”

    “再清炒个白菜丝,汤的话排骨藕汤吧?我们就两个人,三个菜也差不多了,我自己再做个油辣椒吃。”

    “行,待会打电话让人把需要的东西送过来,在外面玩了大半天,现在要回房休息一下吗?”

    “玩又不累,我在这里陪你工作。”

    难得他这么乖,章时年怎么可能拒绝,从旁边摸本书丢给他,“那你在边上看会书。”

    陈安修接过来一看,皱眉道,“这是英文的,你这里就没中文的?”英语他不是看不懂,但也只能看个大概,很多时候,文中要表达的意思,他都是连猜带估量,工作的时候也就罢了,谁没事消遣的时候给自己找罪受。

    “这本书里面没什么太偏的词汇,你试着看看,看完之后,有不懂的可以问我。”安修还年轻,时间不能就这么荒废了,总是要学点东西,也要为将来做准备,他可以给安修很多东西,但有些,他无法给,比如学识,比如阅历,比如眼界。这些都需要他自己去努力才能得到,他在其中只能充当一个引导者的角色。

    第219章

    因为章时年的坚持,陈安修只能捧着书滚到一边去了,一开始静不下心来,一遇到不认识的单词,他就看不进去。他抬头看看章时年想问问,但那人此刻正忙着,显然没空搭理他,他只有抓抓头发,低下头继续硬啃。时间长了,也就能看出那么点意思了,就是一个个的小故事,确实就如章时年说的,没有太多偏僻的词汇,故事也不长,大概两三页纸就一个。

    章时年做事的时候一般精神都比较集中,但有人这身边,免不得就分会神去看他,刚开始还是端正坐着的,下一刻就变成翘着腿的,现在再看都成歪靠在沙发背上了,过会不知道会不会直接趴下。

    中间唐娜进来过一次,很自然地就见到了陈安修手中的书,那天她见先生在费神列书单的时候,还以为这些略微浅显的英文读物是给吨吨准备的,原来是给这位的。

    遇到不认识的单词他就猜,猜不到的他就跳过去。就这样,真让他半下午的时间就看完了五个小故事,直到何君过来询问晚餐的事情。

    陈安修这才丢下书,伸个懒腰从沙发上起身,“今天不用了,我们自己做。”

    何君又问,“那需要准备什么材料吗?”

    陈安修把需要的东西报给他,何君记好了,出去打电话让人送过来。

    “那我也出去了,待会吃饭的时候喊你。”

    “恩,对了,你今天往家里打电话了吗?”

    陈安修扶着门框,止住往外走的脚步说,“中午打过了,怎么了?”

    “没事,我听说冒冒昨晚又闹了?”

    陈安修笑了一下,“他就是调皮捣蛋,听爸爸说昨晚上衣服都给他脱了,又要闹着回家。”估计是以为他在家里吧,“好在还有吨吨,吨吨哄了哄就睡着了。”当时下山的时候是想着多玩几天的,现在才离开两天,还真有那么点惦记家里那两个了,难道是因为年纪大了,父爱也开始泛滥了,明明当初有吨吨的时候,他去当兵头都没回过。现在想想都不知道当年自己为什么会那么潇洒。“今天应该会好点吧,中午听着玩地很高兴。你待会再打个电话回去问问吧。”

    “行,我待会就打。”

    陈安修挥挥手出去。

    现在是下午的五点半,章时年先打的陈妈妈的手机,好一会都没人接,他又打了建材店里的电话,接电话的是小乔,听到是章时年,就说,“二叔回家拿东西了,二婶带着冒冒去镇子口接吨吨放学了。手机?好像没带,我刚刚听到在里屋响了。”

    绿岛的十月虽然天气还算暖和,但还有半个多月就立冬,对北方来说,正经是秋末了,所以五点过后,太阳就下去了,山上的风此时也更凉了一些。

    “冒冒,咱回家吃饭吧,待会哥哥就回来了。”陈妈妈给冒冒压压脑袋上的帽子。

    冒冒怀里抱着个小飞机,端端正正地坐在小板凳上,伸着脖子往山下看。他很喜欢吨吨,每天吨吨去上学,他只要看到就跟在后面去送送,下午还会拎着自己的小板凳坐在门口接接。昨天因为冒冒见不到爸爸在家里闹,陈妈妈哄着来这里玩,顺便接吨吨,谁知道让冒冒记住了,今天非要来这里等不行。

    陈妈妈怕待会起风冻着他,就想把他抱回去,冒冒在她怀里哼哼,肉肉的小身子扭来扭去地不走。

    陈妈妈知道这样强抱走,回去也一定哭闹,正为难着,就见林淑方从她家的小超市里出来,招呼说,“大姐,屋里坐吧,屋里暖和。”

    说实话陈妈妈还是不怎么待见她,嘴上没个把门的,就没这人坏不了的事,但事情过去这么久,壮壮和章时年现在这么好,她心里也没那么多气了。

    林淑方见她没一口回绝,就知道有门,再接再励地说,“大姐,大人不要紧,别冻着孩子。”

    陈妈妈一想到冒冒就没那么多坚持了,刚想答应,就见冒冒飞机也不要了,朝后伸着爪爪,嘴里发着啊啊啊的音,眼睛小灯泡一样亮,她跟着回头,就看到载着吨吨的出租车过来了,她心想也就怪了,同样是出租车,她能认出来是因为认识车牌,但冒冒是怎么认出来的,山上的出租车虽然不算多,但每天还是能见到那么几辆的,可冒冒就能认出载着吨吨的那辆。

    车子一停下,吨吨打开后车门,背着书包下来,和司机道别后,朝着冒冒跑过来。

    冒冒早就在那里张着小爪子等着了,落到哥哥的怀里,又嘟着嘴亲,又拿着自己的大胖脸蹭别人,那个亲热的样子就别说了。

    吨吨不堪这热情的蹂躏,加上冒冒在他怀里扭来扭去的,要抱紧实在费劲,他拍拍冒冒露在外面的小屁股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老实点,咱们回家。”

    林淑方在边上说了句,“这兄弟俩真亲。”

    “兄弟不就是这样吗?”陈妈妈拎了地上冒冒的专属小板凳,又说,“你回屋吧,我们走了。”

    林淑方见陈妈妈终于肯搭理她,高兴坏了,见人已经走出两步,她连忙在后面喊,“大姐有空来家里玩啊。”回家看到文茵和文峰都没以前那么心烦了,只嘟囔了句,“我这辈子真是没享福的命,好不容易带大个侄女,供成大学生,一点好没捞着不说,还要给他们蒋家带孩子。我看着就那么像个老妈子吗?”之后就认命地去做饭了。

    吨吨抱着冒冒回来的路上,冒冒还是回头看,好像在找什么。

    “爸爸他们过两天就回来了。”吨吨凑过去咬咬冒冒的耳朵。

    冒冒跟着说了句,“爸爸。”这是他现在唯一发音清楚的词。

    “冒冒叫哥哥,哥哥……”

    “啊啊……”

    “哎呀,你怎么这么笨。”

    回到家后,陈妈妈听小乔说章时年来过电话,于是又回了个,“挺好的,吨吨也放学回来了,这会正陪着吨吨在屋里写作业呢。”

    陈安修把鱼蒸上,把汤炖上,进来就看到章时年正挂断电话,脸上的笑容显而易见,“听了什么好事?”

    “听说冒冒在陪着吨吨写作业。”

    “陪着写作业?我看捣乱还差不多。”

    事实上就和陈安修预料地差不多,冒冒硬是赖在吨吨怀里不下来,谁抱都不走,还没到吃饭时间,吨吨只好怀里揣个胖子写作业,冒冒的两只胖抓抓摁在哥哥的作业本上,短短的小指头一点一点的,“啊……啊……”

    吨吨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胡乱答应着,“恩,恩。”左手搂着鼓鼓的圆肚子,下巴抵在冒冒肩上,写完一行,把那两只充当镇纸的爪爪往往下拉拉。

    陈妈妈在院子择菜,准备待会做晚饭,看看屋里那兄弟俩,就和正在对着账本点数的陈爸爸说,“冒冒这两天好像特别喜欢挨着吨吨。”

    “大概是因为壮壮不在家吧。”

    *

    相对来说,陈安修的日子就舒服多了,和章时年在一起,不用顾忌别人,每天可以睡到自然醒,有时候多赖会床章时年也由着他。上午章时年去了公司,不过中午之前就赶回来了,两个人一起吃了午饭,午饭后两人还沿着海边的栈道走了走,在路边买了两盆蓝石莲。

    周远他们的早班四点下班,吃饭见面的时间就定在五点,陈安修下午睡过一小觉后就在章时年的监督下继续看昨天的书,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换件衣服出门了。

    养生火锅是君雅中餐厅每年在秋冬季节都会推出的活动,价格算是实惠的,很多平时不轻易踏足五星级酒店的人都会借机来体验一把,这里的火锅调地也确实好。每次酒店有活动,销售部都会对老客户赠送一部分优惠券,一来是答谢,二来是宣传,不记名,转让也方便,但优惠券是禁止员工使用的。

    这次周远他们不知道到哪里弄了些,面额都比较小,四五张加起来才三百多,周远他们把优惠券塞给陈安修,“陈哥,到时候你就说是你的,千万不要说是我们的,被抓住就惨了。”

    “好,好,我都记住了。”从见面开始,他已经被嘱咐三遍了。

    工程部的这些人虽然天天在君雅工作,但由于各方面的原因,很少有机会正儿八经地在这里当回客人,一行人进去之前,对着大玻璃窗扯扯袖子,抻抻衣摆。他们这番动作,让不少人都注意到了这个不起眼的角落。其中就个女人就轻声嗤笑说,“那群人怎么跟猴子一样,真好笑,没钱还想来这里。”

    她也没敢说地太大声,可偏偏陈安修耳朵好用,就听到了,而且这声音还颇为熟悉,他一转头就看到刘雪和两个女伴过去了,不过刘雪只顾着说话没看到他。

    陈天齐工作不错,刘雪也是个能赚钱的,她来这里吃饭,陈安修也不觉得多惊奇,只是一看到这个女人,原本已经不怎么疼的那块淤青又有点疼了。酒店这么大,希望别碰在一起了,要不然吃饭都犯堵多难受。

    可很多时候,天就是不从人愿,事情就是这么巧,刘雪他们也是来吃火锅的,两桌虽然不挨着,但也就相距两米的样子,想看不到都难。

    事实上刘雪打陈安修一进门就看到了,那么一大群男人同时进来,还是挺显眼的,可是她把头一扭,继续和同伴聊天,一点打招呼的意思都没有。

    陈安修一看他这样,当然不可能主动往上凑,也装作没看见一样,在服务生的引领下若无其事地过去了,众人落座,每人一份菜单,来的都是些青壮年的小伙子,当然对那些鲜花火锅,中药火锅之类的没兴趣,就点麻辣锅底,东西也以肉为主,刘慧就在这里当领班,还赠送了几盘便宜点的青菜。

    真到了饭桌上,陈安修发现其实他的心态比想象中好多了,刘雪就坐在一眼就看到的地方,但他该吃吃,该喝喝,一点没受到影响,吃到中间,钱哲和关平他们几个刚下班的小领导也赶了过来,大家又点了一次菜,桌上的气氛也更加热闹了。陈安修很清楚自己的酒量,也没敢硬拼,耍个滑头,打个马虎眼就过去了。

    陈安修出门的时候忘了带手机,一大帮男人推杯换盏的也不知道吃了多长时间,桌上的人已经趴下两个了,陈安修算是清醒的,所以他听到了旁边的争吵声,“为什么不能用,这不是你们酒店发的优惠券吗?我们来吃饭了,你们又不认账了,这不是坑人吗?”

    “对不起,女士,事情是这样的,因为您这些优惠券已经过期不能使用了。”

    “哪里有规定使用日期?我怎么没看到?”

    服务生拿着账单,态度还算是恭敬的,“是在优惠券的右下角,女士。”

    刘雪低头看看,可能也看到了,但想让她道歉基本是不可能的,况且是对着一个服务生,她从包里又抓出几张,递给服务生说,“你看看这些都过期了吗?”

    陈安修看看厚度,少说的话也有四五百,如果数额大的话,过千都有可能,再看看桌上那一盘盘没怎么动开的肉和各种菌类,他心下有些了然。

    服务生把那些优惠券接过来,没有走开,当着他们的面挨张核对,大概过了有十来分钟,开口说,“不好意思,女士,您的这些优惠券全部过期了。”

    刘雪的面上就有点不好看,又问了一次,“你看清楚了吗?真的都过期了?我们收到没几天啊。”

    “是的,女士,是在这个月八号过期的。”

    “那也没几天了,这么多钱就不能用了?”

    关平就坐在陈安修的右手边,此时举着酒杯,噗地就笑出来了,低声和桌上的人说,“这个女人是来搞笑的吗?”过期就是过期,和过期几天有什么关系,过期半天也是过期、

    刘雪这么出丑,陈安修自然也没觉得多么欣喜,如果放在往常,毕竟是陈天齐的老婆,他肯定不能坐视不理的,但前两天刚被她坑过钱,刚才又对自己扭头不理,他是要有多宽广的胸怀才会主动贴上去。搞不好刘雪还以为他趁机巴结她呢。

    “真是不好意思,女士。”

    刘雪又说了什么,声音很低,这次连陈安修也听没到,只听服务员说,“按照我们酒店的规定,如果不是我们的质量问题,这是不可以的,女士。”再配合刘雪刚才指着桌上菜色的动作,不难猜出她想干什么。估计是刚才仗着有优惠券点的太多,顺带走的时候打个包,现在知道优惠券失效,要用自己的钱付那些帐,肉疼了。

    果然下一刻就听刘雪压着声音说,“可是这些菜,我们都没动过,一筷子都没动。”

    这里持久的拉锯让领班注意到了,领班过来,问题还是没有解决,刘雪似乎很坚持,最后这里的人都没办法,好像惊动了上面,陈安修看到刘越过来了,刘越现在是餐饮部的总监助理,他以前也在大堂工作过,对处理客户关系应该也算是擅长的。

    刘越上来先做了自我介绍,又说,“这位女士,我们可以去会客室谈一谈吗?这里说话不太方便。”

    “我觉得没什么不方便的,我只问这些没动过的菜可以退吗?在别的地方买东西,只要不影响二次销售都是可以退的,你们酒店为什么不可以?还五星级酒店的服务呢,就这么为客人服务的吗?”

    陈安修简直要为刘雪的口才叫好了,这里歪的理都能找得出来,他一看事情越闹越大,一直不搭理也不行,就想过去看看,他刚一起身,就听周远说,“陈哥,章先生来了。”

    陈安修这会也顾不上刘雪了,快步迎向走过来的章时年,“你怎么来了?”

    “你手机落在书房里了,林先生的电话。”

    陈安修把手机接过来,翻翻通话记录,“哦,哦。”

    他们此时站的位置已经离着刘雪那边的桌子很近,刘越也看到了章时年,他正在处理客户问题,不好过来,就微微躬身,恭敬地喊了一声,“章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地雷,手榴弹和火箭炮,谢谢大橘子和ag的炸弹,都看到了,谢谢。

    这下可以吓唬吓唬刘雪了吧?

    第220章

    刘雪刚才光顾着争论,根本没注意到章时年的到来,此时突然看刘越这动作,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竟然是章时年和陈安修站在那里,她咬咬嘴唇,脸涨的通红,顿时觉得面子有点挂不住,一直以来,她对二叔家都不太放在眼里,甚至可以说看不大上,虽然不会像对三叔家那么明显,但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所以当着那家人,尤其是和她一向不对盘的陈安修的面下不来台,这让她根本无法接受。

    但她心里也抱着一丝侥幸,或许陈安修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毕竟两桌不挨着,她说话声也小,如果陈安修真知道,就凭两人现在的关系,他早就过来冷嘲热讽了。

    不过章时年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个自称什么总监助理的人对他那么尊敬?要说她真对章时年的身份一点怀疑都没有也不可能,她不是那么没眼力劲的人,章时年还把陈天意和李文文送到了那么好的单位,可是他们家的人那么不给自己脸面,买点东西都要推三阻四的,难道她要还要笑脸相迎不可?那得看看季家什么分量,如果真有四叔家那本事,她就是弯弯腰能如何,可现在的情况是季家估摸着也没什么太大的本事。

    不过眼前的情况不由人,刘雪的脑子转得快,现在顾不得章时年是什么身份,但他和眼前这个总监助理相识是一定的,或许能借借章时年的力,让接下来的事情好处理些。

    想到这里,刘雪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过身来,笑容重新挂上,任谁都看出她这是要和章时年说话。

    但近在咫尺的章时年就像没看到她一样,一丝眼光都没施舍,只对刘越轻微地点了下头算是回应,他这行为无疑当众甩了刘雪一记耳光。

    刘雪毕竟年纪还轻点,自尊心不是一点都没有,她的脸轰地一下当场就红了,牙齿止不住地颤抖,嘴唇都快咬出血来了,她站了一会抓起手边的包就要往外走,服务生客气地拦住她说,“女士,这是您的账单。”

    刘雪气得又返回来,重重地拉开椅子坐下去,胳膊扫到桌面上满满当当放置的盘子,当场就有两三个盘子落在地面上,火锅厅这里的地面上没铺地毯,盘在摔在大理石地面上,动静就有点大,其他正在吃饭的人纷纷投以谴责的目光,这让刘雪更是怒火中烧。

    刘越也看出了问题,但他肯定不敢问章时年,就悄悄给陈安修递送个疑问的眼神,后者不是很明显的摇摇头,刘越也不再继续问。

    刘雪同来的两个女伴和她并不熟悉,只是在做直销生意的时候刚认识的,说是以后可以互相帮忙,今天是刘雪主动说是请客,点的这些菜很大一部分又是刘雪说好要打包回家的,她们是看出刘雪这里有问题了,但也不会傻地主动付钱,这一桌可不便宜,谁知道钱出去了,还能不能要回来,她们两个提出要走,刘雪一看这情况,也顾不上伤心了,赶紧拖住她们两个。

    做他们那种直销生意的,脾气太好的也赚不来钱,所以这两个女人也不是善茬,三个人当场就要厮打起来,互相骂骂咧咧的,一改方才吃饭时姐姐妹妹好的架势。

    陈安修再不待见刘雪,怎么也不好看着他在自己面前被人打了,他上前一步想阻止,章时年拖住他的手臂,笑道,“怎么,不去给我介绍一下你的朋友们?”

    “可是……”

    章时年轻声说,“会有人过来处理的。”刘越如果真的连这点应对都没有,在君雅做到总监助理就是他的上限了。

    工程部那桌上的人也都注意到章时年了,毕竟这样一个人还挺难让人忽略的,大家知道周远和陈安修的关系好,刚才又见周远出过声,这时就有人低声问他,“这人是谁啊?”

    “陈哥的一个朋友。”正如陈安修怀疑的,周远还确实不知道这两人的真正关系,刘波曾经是告诉过他,但这种事情刘波对外人说起总有点别扭,表达就拐拐弯弯的,偏周远就是个直肠子,从来就没往这方面去怀疑,结果就是双方都以为明白了彼此,其实两人的脑电波从来就没同步过。

    “看起来好像挺有钱的。”这是关平的结论,他们这些人在酒店里工作时间长了,形形j□j的人见得多了,眼力劲还是有点的,不敢说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人家多少身家,但有钱没钱他们心里还是有个概念的。

    周远把一盘子牛肉片倒进去,招呼大家快吃的同时,又说,“可不是有钱吗?住在月塘区那边,嫂子应该认识,她就负责清理章先生现在住的那房子。”

    桌上众人小小吸口气,在座的大部分人一年的工资都不够去月塘区住一晚上的,这就是差距。

    “陈哥怎么认识这么有钱的人的?”

    周远捞点牛肉片上来,蘸酱料吃一口,砸吧砸吧嘴继续,“我记得章先生三年前住的也是那个房子。”大概是特别喜欢那个房子吧,两次来都同一个,“当时韩总监给陈哥找个工作,去给人当了两个月的助理,你们还有印象吧?就是这位章先生,估计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

    今天坐在这里吃饭的都是陈安修的老同事,他们对此当然还有印象,当年陈安修回来后不久,出了夏菲那事,他就被迫辞职了。

    关平一拍桌子说,“说到这个,我也有印象,应该就是这位章先生,当年走的时候给我们家那口子不少小费,可把她高兴坏了,有段时间你们嫂子没事就在家跟我唠叨,那个章先生多么大方,人说话很和善,生活习惯也好,住过的房子从来不跟暴发户一样,弄成个猪窝,人走后,花上一两天都不能恢复原样。你们是不知道夸的一个天上有地下无的。”要不是对自己老婆足够信任,光听那些话,真以为她打算向外发展了,不过一想起那段往事,还真点头大,哪个男人能忍受自己老婆把别的男人夸出个花来。

    大家对他的遭遇报以同情的哄笑声。

    关平曾经一度还愤愤不平,总以为自己老婆夸大其实,但现在看着和陈安修一道走过来的男人,他心里无望地叹口气,输给这样一个男人,好像也没什么委屈的。隐隐的,还有种,能被拿来和这样一个男人比较也很光荣的怪异感。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自虐的心理了。

    刚才虽然有小声地讨论过这个人,羡慕,嫉妒的都有,但真等人过来了,大家就拘谨起来了,没办法,好像就不是同一国的人,人即使再平和,再放低身架,可有些气场是没法改变的。

    周远算是见章时年次数比较多的,但即使这样,他也没法对着章时年平静自然地说话。

    陈安修给彼此做过介绍后,见章时年没有走的打算,就在自己旁边添了张椅子,关平识趣地往边上靠靠,桌上的人该吃吃,该喝喝,但桌上的气氛真的就比刚才平静很多了。

    今天吃的是麻辣的锅底,因为章时年身体上的原因,陈安修在这略显干燥的季节里也不敢让他吃辛辣刺激性的食物,但又不能让大家陪着换锅底,就单独要了一大碗清水,把锅子里捞出来的菜和肉用清水涮过,才放到章时年面前的盘子里,“你少吃一点。”他照顾章时年习惯了,这事做地太顺手,根本就觉察到有什么异常。

    桌上的其他人都是粗糙的大老爷们,虽然心不够细,但这不妨碍他们觉得陈安修这行为有点怪,这行为是不是有点太……亲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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