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191-195(1/2)

    第191章

    章时年给大家介绍那个女孩子叫李妙雅,从香港来的,其余的也没多说什么,陈安修大概猜到这人就是卫林在电话里讲的李家二小姐。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下午,所以晚上理所当然地住了下来。

    如果不带偏颇的观点,陈安修得承认,这个女孩子给人的印象并不差,李妙雅大概二十六七岁的样子,清爽短发,身形苗条,双拼色简单时尚款的及膝短裙,普通话说地不错,微微带着一点绵软的港台口音,她陪在季家二老身边的时间比较多,不过对其他人也都是客气有礼的。

    对于李妙雅的到来,陈爸陈妈倒没有说什么,可能对章时年信任的原因,只陈天雨暗下撇撇嘴,心道章时年突然领个女人回来,什么意思?你身边桃花多,我大哥拿出去也比你差不到哪里去。

    不过陈天雨只是这么想,并没有立刻冲过去问,他现在年纪稍大点,不像以前那么冲动了,事情还没搞清楚,况且章时年怎么也长他这么些,该有的尊重他还是有的。他侧头去打量正低头给人称量猪肉的大哥,看着好像并无异样,大哥都不生气,或许真是他多想了?

    “三斤二两,算三斤吧,孙叔看看秤。”陈安修把装在方便袋里的肉往电子称上一放。

    旁边站着的男人边往外掏钱边说,“街坊邻居的,住这么近,我还不相信你,不用看了。”

    这次抓到的野猪两大一小,大的那两只头都有三四百斤,小的那头只有一百来斤,他们七个人在山上的时候就商量过了,两头大的宰杀了卖肉,那头小的自己留着分分,负责屠宰的人是村里找来的,陈安修提供的地点,就在小饭馆后院的一块空地上。镇上闻讯赶来的人很多,农家乐里的客人听到有纯正的野猪肉卖,也都来凑热闹。

    当时周围各村组织上山打野猪,陈安修他们这只是第一批,陆续的后面还会有人去,当时说好的就是谁去野猪归谁,现在外面野猪肉的市场价都卖到每斤上百元了,陈安修他们也没想着真的靠这个赚多少钱,就是大家一起热闹热闹,尝尝鲜,但免费肯定是不行的,好歹他们也是在深山里灰头土脸地待了三天,好几次还差点被猪拱了,而且人多肉少,免费给谁都得罪人,还不如爽快地拿出来明码标价,五十元一斤。

    这个价格不算低,但凭心说也不算高了,很多人都是识货的,外面的行情也约莫知道点,所以这个价格一出来,人不但没被吓走,反而是越聚越多了。

    傍晚的时候下起了雨,不过还没等雨下大,肉就卖完了,除了垃圾桶里的猪毛和地上还没冲洗干净的一点血水,两头大野猪连块骨头渣子都没剩下,那头小野猪他们几个也分了,陈家兄弟两个得了好大一块肉,足有十几斤,此外还有五六斤排骨,猪内脏是按照猎狗分的,班头也得了一份。陈安修打算洗洗,改天炖了给它吃。

    “大哥,你回去先洗个澡吧,剩下的这点我来收拾。”昨晚就在溪水里泡了泡,今天从早上忙到现在,连个脸还没洗呢。

    陈安修擦了一把头发上沾到的雨珠,“不差这点时间,都脏了一天了,这里不弄干净,招蚊虫。”

    “那咱们快点,别待会雨下大了。”

    陈安修答应着,两人一个拿水管,一个拿扫把,等他们收拾完,又是大半个小时,陈安修赶着陈天雨先回去好好洗洗,他自己又钻回小饭馆,洗把手脸,先用各种大料把野猪肉腌制起来,野猪肉都有一股腥味,不过他们自己分的这头是小野猪,肉很鲜嫩,味道也不重,稍微腌一下就可以,剩下的肉和排骨暂时不吃,就放在冰箱里。做完这一切,他冒雨跑回家洗澡换衣服。

    家里没人,但屋里有章时年回来过的痕迹,橱子里衣服挂放回去了,桌上也有他的一些随身物品,陈安修在浴缸里泡了会,中间差点睡着,没办法,这几天都在山上都没能好好睡一觉,换过衣服后,他去季家二老那里走了一趟,“主要是去看儿子。”他这么和自己说。

    他进去的时候,小吴和曲靖在外间坐着,里间有说笑声传出来。

    “那个李小姐在。”小吴和陈安修关系好,偷偷和他咬咬耳朵。

    陈安修笑笑,抬手敲敲开着的门。

    李妙雅正坐在季家二老对面说话,不知道说了什么,惹地两位老人脸上都是笑容,章时年则单独坐在另一边,怀里抱着冒冒,手里拿着玩具逗他。章云之一看陈安修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进来,站起来从旁边拿条毛巾给他,“外面下雨,过来怎么也不打个伞,上次生病才好了几天。”

    “刚洗澡没干,不是雨淋的。”

    老爷子多倒杯热茶,招呼人到他身边坐。章时年的表现很正常,看到陈安修,笑容也是温和的,只是眼神里少了之前的宠爱亲昵。旁人无从觉察,陈安修自己看地明白,他有时候是不够心细,但恋人之间的那种感觉是很微妙的。

    因为之前相互介绍过,李妙雅和陈安修很自然地也打了招呼。

    谈话主要是在老太太和李妙雅之间进行,陈安修一直知道老太太从年少时就留学英国,见多识广,在很多方面都有涉猎,现在听李妙雅的谈吐应答,就知道这不是个空有其表的女孩子,有的问题陈安修并不是很懂,但也听得出她不是照本宣科,而是真的有自己独到的见解,最难得是她并不呆板,话一经她的嘴巴说出来,平添了一份妙趣横生和俏皮之意,他注意到章时年有时也会因为她的话弯弯唇角。

    时间不是很早,今天又下雨,陈安修提议大家先去吃饭,老爷子也说,“对,先去吃饭,妙雅也不是马上就走,有话改天再说。”

    出门时候,李妙雅扶着老太太走在前面,章时年抱着冒冒,陈安修打着伞跟老爷子走在最后面,拉开一段距离了,老爷子忽然问陈安修,“安修,你觉得这姑娘怎么样?”

    陈安修扶着他避开石板路上的小水洼,“挺好的。”这是实话,一言一行都看得出是个出身上流社会,教养很好的女孩子,“不过刚见面,我对人家也不了解,再多的也看不出来了。”

    老爷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也是,我有些年也没见她了,再看看吧,再看看。这事也不能着急,你也留意看看。”

    陈安修嘴上答应着,但心里却在想,章时年莫名带个女人回来,为什么还要他留意?直接问老爷子怕引起怀疑,问章时年吧,看前面那个头也不回的修长身影,估计有点困难。

    陈安修事先有过交待,晚上小饭馆里包的是野猪肉大葱的水饺,圆滚滚的,个顶个的大,一口下去油汪汪的鲜香,现在虽然是夏季,但今天天凉,吃这个还是很舒服的,连一向不怎么喜油的老太太也吃了小半碗。深山里新采的蘑菇,煮汤的时候只放点盐,清清淡淡的很爽口,凉拌的蚂蚱菜,腊肉炒的蕨菜,都是陈安修在山上采的野菜,不过顾及今天有客人,小饭馆里也准备了其他菜。

    席面上李妙雅对菜色赞不绝口,陈安修口不对心地谦虚了两句,农家乐的房间天天爆满,退一间,预定一间,总算季家二老那边还有一间空房,李妙雅暂时就住在那里。

    把其他人送回去,章时年和陈安修带着冒冒回到他们的家。进门后章时年抱着冒冒在炕上玩了会,之后抱着进浴室洗澡,陈安修在他眼前晃了两圈又两圈,见没人搭理就去洗丢在洗衣篮的脏衣服。

    陈安修和章时年冷战,唯一高兴的大概只有冒冒吧,他之前都是单独在自己的婴儿床上睡,无论钻谁的被窝,总躲不过半途被丢出去的命运,最近难得爸爸肯让他靠着睡,他兴奋地在被窝里钻来钻去,打洞一样。

    章时年靠在窗前看书,分神注意着冒冒的动静,一会不动,就去掀他的被子,陈安修把两人的衣服洗出来烘干,看着还有时间,就把冒冒玩具橱里的几只毛绒熊扔进去洗洗,他注意到橱子里又多了好些新东西,吨吨的模型架上也多了一辆战车,应该都是章时年从香港带回来的。

    章时年出差有给家里人带礼物的习惯,家里的三份是固定都有的,他之前在屋里底朝天地翻了一遍,这次好像真的只有冒冒和吨吨的。

    九点,十点,十一点,章时年看书的姿势都没变一个,实在坚持不住了,陈安修死心准备睡觉,冒冒正在兴头上,不肯老实,肉滚滚的小身子在怀里动来动去,胖胖的小脚丫还不时地蹬在他肚子上,他把人抓过来,在屁股上拍了好几下,人才终于消停点。

    墙上的钟表指针渐渐靠近十二点,那对父子相拥着发出平稳的呼吸声,章时年放下书,捏着陈安修搭在被子外面的右手臂仔细看了看,沉默地关灯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了。

    第192章

    陈安修和章时年的关系并没有因为分开一段时间而有所缓和,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现在两人除了共同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其余的再无任何的交集,眼神交流都极少,这大概是两人关系确定下来之后爆发的最长的一次冷战,以前小打小闹也有过,但基本当天就解决了,哪像现在这样,大半个月都过去了。

    陈安修心里很明白,他们的分歧由来已久,不过因着先前发生的事情太多,他们之间的矛盾反而忽略了,现在外面的事情一解决,内部的问题就浮出水面了,通水道只是个导火索,没有这件事,也有会下一件事,他们之间总会走到这一步,他们两个在性格和对事情的认知上就有许多不同,这两年虽然双方各有妥协,但在有些问题上总不可能完全磨合到一起。

    很多事情不是一句谁对谁错就可以解释地通的。

    陈安修窝在草丛里,把这个季节最后一点草莓摘下来,真的没多少了,大大小小的参差不齐,吨吨前几天从美国打电话回来,还惦记着小饭馆里这点草莓,他打算过水稍微煮一下,密封起来,做成草莓罐头,这样吨吨下个月回来,还能吃到,他看篮子里这点,满打满算,也就能做个三四瓶。他想着到山上里的果园里找找,看看是不是还能再找到点。在门口遇到外出归来的李妙雅,手里抱着一个包装不错的长盒子。

    “陈先生。”对方热情爽朗地主动打招呼。

    “李小姐这是去哪了?”

    “帮老爷子买了根新的鱼竿,昨天听老爷子和陈叔他们在喝茶的时候说起,过两天想约着几个人一起到水库那里钓鱼去。”

    “这个想法好,正好最近的天气也不错。”这两天他忙地团团转,有点空闲时间都去想他和章时年之间的事情了,差点忘了李妙雅这人。

    李妙雅住在山上这是第三天了,这女孩子的性格活泼开朗,短短的时间内就成功赢得了包括孙晓他们在内的一众人的喜欢。老爷子对外介绍的时候都说这是老朋友的孙女,这次是专程来探望他们的。

    陈安修在山上转了一圈,草莓没找到多少,但勉强凑个五瓶也可以了,菜园里两天没过去,西红柿泛红的又多了一些,他摘了个还带点青头的尝了尝,皮还点硬,但汁水足,一点都不酸,客人要的话,这个时候摘最好,路上好带,回家还可以多放几天,很多小饭馆的老顾客知道他们菜园的菜农药很少,有的是甚至是一点都没有,他们走的时候就愿意捎点下去,吃着放心。豆角昨天刚摘过,现在上面满架子紫色的花,拨拨叶子底下,光遗漏的摘摘,也能凑两盘子了。

    东西不多,他没去小饭馆,直接提到了建材店,有人来要货,陈爸爸正在和人谈着,陈安修注意到店里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盒子,他看着有点眼熟,打开看看,果然也是根鱼竿。一起买两根,还是一样的,真是个细心的女孩子。

    陈爸爸让小乔领着人到后面提货,自己过来端茶壶,见他有兴趣就说,“这是妙雅买的,我看着这鱼竿不错,应该不便宜,我想说不要吧,人家已经买回来了,你待会打电话给你大舅家的海成哥哥问问,这鱼竿大概多少钱,咱买个东西再还给妙雅,咱非亲非故的,不好收人家的东西。”

    “行,我待会就打电话问他。”林海成是他大舅家的表哥,自己经营着两家海产品店,各种海货都卖,连钓鱼竿这类的东西也不放过。

    “不过话说回来,妙雅这姑娘看着确实不错,真没看出来,她和晴晴望望年纪一样大,但说起话来要稳重不少。”

    “是挺不错的。”但是关他什么事啊?最近不是听一个人在他耳边夸她好了。

    “壮壮,你是不是不太喜欢她?”难得的,陈爸爸也细心了一次,见陈安修神色懒懒的,没什么兴趣的样子。

    谁会喜欢章时年的绯闻对象,竟然还敢带回来,他没当场爆发,就觉得自己脾气很不错了,还指望他和李妙雅相亲相爱不成?但这事嘴上不能承认,“也没有,不过是没接触过,不熟悉。”

    陈爸爸摇摇头,端着茶壶回到柜台那里,叮嘱他说,“你就是不喜欢,也别表现出来,我看老大哥他们对这个女孩子还是挺满意的。”

    “我有分寸的,爸爸。”

    因为第一次上山打野猪的时候,陈安修表现不错,枪法神准,第二次就又有人来约他一起,当时章时年带着冒冒正在屋里弹琴,也不知道听到院子里的谈话没有,反正没出声,陈安修没怎么考虑就找个理由拒绝了,他颠颠地跑回屋里,结果那人一句也没问,眼光都没扫过来一下。

    陈安修停在门边说,“那个,我去小饭馆那里看看,你在家看着冒冒。”

    “恩。”

    陈安修等了等,见他再无其他的话,抓抓头发,带上门出去,快要转角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正看到李妙雅推门进去了。

    章时年等陈安修走后,合上琴盖,把膝盖上的冒冒放在上面,点点他的鼻头说,“冒冒,你说这次欺负你爸爸是不是有点狠?”自打他回来,他看得出安修是在想办法与他讲和,但安修的记性实在不怎么好,一次两次这样,三次四次还是这样,在英国的时候答应好好的,上次冒冒失失去救林长宁他不说,那是人子的本分,之前又是通水道,好不容易他觉得自己缓过一口气了,他又山上打野猪,弄的自己身上血迹斑斑的回来。

    讲道理也讲不通,安修明显就是敷衍的态度,认错认的比谁都快,可下次还是照旧。

    “冒冒你说,到底该拿你爸爸这人怎么办?”

    “呀呀呀……”冒冒哪里懂这个,他只会让张着手让爸爸抱着出去玩。

    “马上就过生日了,冒冒想要什么礼物?”

    章时年正在逗孩子呢,听到门口有动静,他起身带着冒冒到外面看看。

    “章先生。”

    “妙雅?那边坐。”章时年指指树底下摆放的桌椅,没有请人进屋的打算。

    李妙雅笑笑入座,问道,“陈先生不在吗?”

    章时年到堂屋的冰箱里拿了冰镇的西瓜汁出来招待客人,闻言笑道,“他这人在家里闲不住,刚刚出门了,我正打算带着冒冒去找他。”

    “你们的感情真令人羡慕。”李妙雅出入社交场合也不是一年两年,是个十分知情识趣的女孩子,知道章时年没有多谈的心思,她把手里的小盒子推过去,“在这里打扰了几天,实在不好意思,小小的礼物,一份心意,章先生不要嫌弃。”

    “你太客气了。”

    “这是应该的。”知道他有事要出门,李妙雅没有多做停留,很快告辞离开。

    她送来的东西,章时年一眼都没看,直接丢在抽屉里。

    两人放东西的抽屉是公用的,也没刻意分开过,陈安修晚上找自己手表的时候就发现多了小盒子,打开一看,是一副精致的钻石袖扣,章时年袖扣之类的东西很多,但这副他看了许久,实在没什么印象,他拣出来丢到旁边那个很少用的抽屉里。

    *

    八月十六是冒冒的一周岁生日,这么点的小东西,陈安修也没把他的生日太当回事,就想着做点好的,一家人吃个饭,但章时年显然不是这么想的,他那天给冒冒定了一个很大的双层大蛋糕,上面满当当的都是冒冒喜欢吃的各种水果,蛋糕顶上还光秃秃地插了一根彩虹蜡烛。冒冒嘟着嘴巴呼了好几次,火苗都没动,最后还是章时年和陈安修一起帮着吹灭的。

    这天章家老爷子和林长宁他们都打了电话过来,陈安修和章时年的手机很是热闹了一番,至于礼物,两人都没要,这么多人疼着,冒冒什么都不缺,小孩子的生日大操大办反而不太好,就章时年从香港给冒冒带了一个小脚链,切蛋糕之前给他戴上了,走路的小脚链上戴着铃铛,走路的时候会叮铃铃地响,冒冒高兴坏了,每次迈右腿的时候都使劲跺跺脚,就为了听那响声。

    蛋糕是章时年切的,陈安修帮着一块块分下去,两个人配合默契,人前一点看不出冷战的样子,因为两人都不想宣扬,冒冒这次过生日来的人不多,就陈爸陈妈,季家二老和江三爷爷,天雨前天上山抱了一对大狗熊过来,李妙雅有事下山去了,晚点才能回来,也没刻意通知她。

    在场的人都轮流抱着冒冒拍了不少照片留念。

    陈爸爸见陈安修一直在给别人拍,就起身说,“你们俩也和冒冒拍一个,可惜吨吨不在,要不然拍个全家福。”

    陈安修笑道,“全家福我们都拍了不少,不差今天一张。”

    陈爸爸已经过来了,拿过相机说,“不一样,不一样,这不是冒冒的周岁吗?你们这俩爸爸怎么能不一起拍个。”他把陈安修推到抱着章时年的身边,“壮壮,你的头靠近点。”

    陈安修看看笑容完美的章时年,犹豫着又往他身边靠一点。

    章时年一手抱着冒冒,另一只很自然地搭在陈安修的腰上。陈安修的身体不自觉地一僵,想转头去看身边的人,感觉章时年扣在他腰上的手又紧了点。

    “这样才对,壮壮,你笑地自然点,往这边看,连冒冒都比你有镜头感。这里又没有外人,你紧张什么啊?”

    陈安修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但真是被章时年的动作吓一跳是真的,自从厨房那晚后,两人好像都没有过很亲密的行为。

    拍完照片,搭在陈安修腰上的手很自然地放下,章时年抱着冒冒放在小餐椅上,又给他切了一块小蛋糕,冒冒平时很少有自己可以吃东西的机会,这次难得放纵一次,直接用手抓,吃的到处都是,脸上,手上沾的都是蛋糕渣子。

    “这个样子不给你留点纪念,实在对不起你。”陈安修逮着冒冒一通狂拍,还把拍的照片传到网上给楼南看。

    照片刚传上去不久,陈安修就接到楼南的电话,他刚想和对方炫耀两句呢,就听那边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喊他,“陈叔叔……”

    “是糖果啊,你爸爸呢?”

    “弟弟……”糖果张着嘴巴,对着电脑屏幕上那个满是蛋糕的冒冒。

    “弟弟过生日,正在吃蛋糕呢。”

    “蛋糕……”

    “糖果要不要来玩?叔叔给你留一块大的。”

    糖果两只胖爪爪抱着手机,眼睛晶晶亮,神色很认真地点点头,糖球在旁边拍他一下说,“笨蛋糖果,小陈叔叔看不到了。”

    陈安修已经在这边听到了,就笑说,“那糖果早点来啊,叔叔给你留着……”他话还没说完呢,就听到楼南在那边喊,“糖球,你是不是趁着我洗澡,又在抱着电脑玩游戏?”

    糖球立刻否认,“没了,没了,我在教糖果认数字呢。”

    “你先别着急生气,真的不是游戏界面。”这是叶景谦温和的声音,“是安修传过来的冒冒的照片,好像是冒冒的生日。”

    那边可能没注意到手机在开着,又说又笑的,陈安修主动把电话挂掉。那家人还是那么幸福。

    因为是冒冒的生日,又有老人,席面上也没准备多少酒水,仅有的几罐啤酒,基本都进了陈安修的肚子,出门之后,陈安修脚步踉跄,章时年半搂半抱着把人弄回去。洗过澡,换过睡衣,到了炕上,陈安修还往章时年那边滚,这次章时年没如他的愿,打开被子,把人塞到另一个被窝里。

    *

    冒冒的生日过后,章时年说是公司最近忙,单独在市区的房子里住了将近一周,以前也有这样的先例,陈安修都会去陪他住两晚,但这次实在找不到过去的借口。拖了几天有点熬不住,他正想明天下山送货的时候顺道过去遛遛,就接到阿joe的电话,说是公司里来个几个重要的客人,章时年陪着喝了点酒,还没吃晚饭。

    “啪……”陈安修拍死今晚的第二十七只蚊子,山上草木茂盛,最近下雨有多,一到晚上花脚蚊子特别多,特别是在室外的灯光底下,站在那里就等于是喂蚊子,陈安修在门口站着的这大半小时,身上早不知道被咬了多少口,总算看到有车过来了,这个时间来这边的,除了章时年不作他想。

    阿joe把车子停下,陈安修跑过去想把人扶出来,但章时年已经打开车门自己下来了,可能是真的忙,人看着清减不少,身上有酒味,但不是很重,人看着也清醒。

    阿joe送完人就走了,章时年去浴室洗澡。陈安修去把厨房里熬好的粥端出来,等章时年洗完出来的时候,人已经回房了,粥和小菜已经摆在桌上了,一碟酸辣的小萝卜,一碟炸地金黄酥脆的小鱼干,烫了一盘子青菜,小碗里还盛放着几个类似于鸟蛋的东西,锅子里的粥还热着,米粥加了自家压的玉米片,雪白金黄的,看着就让人很有食欲。

    章时年夹鸟蛋的时候,才发现不是,里面是一颗颗的剥地光溜溜的咸蛋黄,外面裹了一层薄薄的蛋白,鸭蛋腌地正是时候,筷子一戳,就有黄色的油流出来。

    安修喜欢吃咸蛋黄,最爱搭着粥一起,他春天的时候买了些鸭苗,养大一点,就全扔到河边散养了,宁愿下在芦苇丛里的鸭蛋被别人捡去,也不在家里养,说是养在河边的鸭子吃的是小鱼小虾,蛋黄都是红通通的,这样的鸭蛋腌出来才好吃,这样鸭蛋好吃是好吃了,但他一整个夏天就没捡回来多少,每次都数着吃,蛋黄大大方方留给自己,蛋白耍赖地拨到他碗里。

    章时年夹了一个,放到粥里,他还是第一次在家里见这么完整的蛋黄,每次安修急着吃,不是戳破这里,就是戳破那里。这次竟然这么有耐心。回来的路上,车子一转弯,他就看到等在门口的那个人了,他们家门口装着一盏灯,安修每天晚上都开着,直到他回来。

    章时年吃饭的动静一向很轻,陈安修探探头确定他真的在吃,又把头缩回来,“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他挠挠身上被蚊子叮咬的红包,然后把算了一大半的账本放在电脑边上,知道待会见面更没话说,他早早翻到炕上睡觉。

    这些天一个人在家,也没怎么睡好,他在睡梦中翻个身,把近在咫尺的人抱住,呼呼地,这次真的睡着了。

    陈安修早上醒来的时候,身边没有人,炕上也只有一床被子翻动的迹象,难道昨天晚上章时年根本没进屋睡觉?已经严重到分房睡的地步了吗?他身体一动,叮铃铃,叮铃铃。

    奇怪,昨天晚上没把冒冒抱回来,怎么有铃铛的声音?难道冒冒的脚链落在家里了?也不可能啊,昨晚见冒冒还在脚上戴着。他动一动,叮铃铃,翻开被子一看,在他右脚上也挂着一条带着铃铛的脚链,和冒冒那个差不多,不过大着不止一号,最特别的是上面还有把小锁,把脚链的接口那里锁死了。

    陈安修找根针戳了两下没戳开,头上的冷汗就下来了,他这要怎么出门?

    “打得开吗?”

    “打不开。”陈安修下意识地回了一句,马上反应过来章时年还在家。

    章时年明显已经洗漱过了,一身清爽地斜倚在门边,悠悠然地说,“哦,那是我特别定制的,钥匙在我这里。”他摊开手心,里面赫然是仅有一枚的小金钥匙。

    陈安修扑过去抢,两人缠在一起,屋里叮铃铃的响声不绝于耳,两人闹了一通,章时年把人压在自己腿上,陈安修喘口气,抬抬自己的右脚示意,“给我打开,我一个大男人带着这么串铃铛出去,不是要被人笑死。”

    “你怕被人笑死,就不怕我有天被你吓死?”

    “我现在已经改了不少,最多我以后更加注意点。”

    章时年知道他这根本不是在认错,也许自己的方法真的错了,冷战并不会让彼此冷静下来思考,只会加深矛盾,“你以后再那么冒失,这脚链就天天戴着。”

    陈安修刚想反驳,章时年又说,“或者让保镖随身跟着。”

    “那还不是一样。”他让章时年把保镖调走的时候借口就是,带着保镖就跟给猫爪子挂铃铛一样,没想到章时年这么狠,直接打个金铃铛给他戴上。

    “知道滋味不少受,动手之前就多考虑一下,一次两次不出事,但不代表次次好运。”

    “你别光挑我的错,你和那个李妙雅是怎么回事?你们两个在香港闹绯闻,我看不到也就罢了,你还把人领回来。”知道那两人不可能有瓜葛,但绯闻对象天天在眼前晃,实在是很碍眼。

    “谁和你说我们两个在香港有绯闻?李妙雅是二哥二嫂中意的儿媳妇人选?我怎么可能和她有什么绯闻?”

    “卫林说的,他总不会冤枉你吧?”天天四叔长,四叔短的,什么事情都站在他四叔那边,不过这件事好像自始至终都是卫林一个人说的,他也无从求证。

    此时身在北京的卫林莫名打个寒颤,他看看外面的天空,八月烈日当空,下面街道上的人热地满头大汗,难道他办公室里的空调开得太足了?

    作者有话要说:哪里虐啊,双方暂时妥协了。

    晋江白天也开始抽了吗?

    第193章

    卫林待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越想越不对劲,怎么有种挥之不去的不好预感呢?桌上的文件是看不进去了,他抓了衣架上的外套打算去季君恒的办公室,门外的秘书见他出门,起身道,“卫总……”

    卫林撂下一句,“我去季副总办公室,有事去那里找我。”

    秘书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她知道这两人是发小,一起出国,一起创办公司,感情比亲兄弟也差不了多少。

    季君恒正在和人打电话,听到有人门没敲就直接闯进来,他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眼神示意对方安静点,继续对那边说,“行,妈,我知道了,你忙你的,我过两天就回去,恩,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终于讲完,季君恒长长吐口气,向后仰躺在办公椅上。

    卫林挨过去,抬腿侧坐在办公桌上问,“章姨的电话?”

    季君恒从抽屉里摸盒烟上出来,抽一支出来,想放松一下神经,“除了我妈还有谁,有事没事就关心和李妙雅的发展,恨不得我和那个女人立刻结婚才好。”

    卫林漫不经心地问,“你不是和李妙雅现在发展不错吗?”

    季君恒深吸一口,抬眼看他,“你明知故问,我和她的那点过往,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都分了这么多年,哪那么容易复合?

    卫林并拢两指夹走他的烟,放在自己嘴边吸一口,“可是季叔和章姨都很喜欢她。”

    “她打小就很会做人,哄长辈更是有一套。”

    卫林的眸色深了深,意味深长地说,“所以必须有个足够充分的理由。”

    “她那样的人,哪里有什么把柄给你捏住,就算有,等你抓住的时候,说不定我已经被逼着和她结婚了。”感情没了就是没了,勉强在一起没意思,“这个以后再说,上次你说她和小叔那事真是亲眼所见?”

    卫林若无其事地把目光转到季君恒办公室新添置的书架上,“不是亲眼所见也差不多。”

    他这个样子瞒得住别人,瞒不住知他甚深的季君恒,他一把将卫林拽过来,“操,什么叫差不多,我以为是真的,我还给安修打了电话。”

    卫林脸色微微一变,“半途认来的朋友,你对他倒是比对我还上心。”

    季君恒烦躁地说,“他和我们不一样,他不懂那些规则,他玩不转那些。”

    卫林讽刺地笑笑,“说到底,你对他和四叔这段关系也没有信心啊。怕四叔先伤了他?”

    季君恒沉口气,勉强压住自己的暴躁情绪,“我对他们的关系有没有信心和你编造这事没有本质的联系。你究竟为什么这么做?”

    “我这么做究竟是为了谁,你不知道吗?”

    季君恒很快想到什么,眼睛微眯,“你疯了,你有没有想到这么做的后果?如果传出去……”

    “你和李妙雅的事情根本没多少人知道,如果她和四叔的事情传出去,别人也只当她是上赶着攀附四叔,坏掉名声的是她,又不是四叔,但这样一来,季叔和章姨就是再喜欢,季家也绝对不会容许一个和叔叔有绯闻的女人进门。”

    “你到底跟多少人说过这件事。”

    卫林平淡地说,“也不多,除了你,陈安修,还有几个朋友而已。”他没想把这件事搞大,该知道的人知道就行了。季家二老也在绿岛,这样的话他们很快就会知道吧?除非陈安修真的无动于衷。

    “你传到安修那里,你有多大的把握小叔会无动于衷?”

    卫林已经把算盘打好,“所以我决定下周去赫尔辛基出席在那里举行的建筑博览会,顺便去周边的国家游览一番,大概年底回来,公司的事情叫暂时交给你了。”

    “你还嫌我现在的事情不够多是不是?”

    卫林打个响指,提醒他说,“你要想想我这么做是为了谁。我为了你可是连四叔都得罪了,你多承担点工作也不是特别亏吧?”

    *

    绿岛这边,章时年和陈安修也交待地差不多了,“……我和李妙雅总共在香港就见过两次,不过知道她和君恒的关系就多留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