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126-130(1/2)

    第126章

    陆展展下车的时候脚步虚浮,神色也有些恍惚,他咽咽口水,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他们……他们没事吧?”

    “你怎么开车的,没注意路上有人吗?”陈安修的语气算不上好,但也可以理解,估计没有父母在经历过刚才那惊魂一幕后,还能保持心平气和,那车子离着吨吨都不到半米了,光看那长长的刹车痕,就知道陆展展刚才的速度有多快,如果再差一点,再差一点,吨吨和冒冒但凡有个万一,他当场杀了陆展展的心都有。

    “不是没撞到吗?撞到了你再说这话不迟。”陆展展本来心里还有些许愧疚的,一看陈安修这样,立刻不乐意了,说白了,他又没真的撞到孩子,陈安修摆这脸色给谁看。三叔还没认他呢,真以为扒上章时年就可以无所顾忌了吗?

    陈安修拍拍还在哭泣的冒冒,闻言危险地眯眼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陆展展被他瞬间爆发出来的气势吓得不自觉后退一步,心里已经胆怯,这几天陈安修无害的外表让他差点忘记那天飞出去的圆珠笔,但他嘴上不甘示弱道,“我难道说错了吗?他们不就是没撞到吗?谁知道他们会突然冒出来,你就是想打官司也该讲究个事实和证据吧?空口白牙的又想讹诈人吗?你是不是敲诈上瘾?”

    陈安修的心里打刚才就窝着一团火,时刻告诫自己要理智,理智,才没第一时间冲上去将人揍一顿,现在一看陆展展毫不知错,责任推地一干二净,心里的那团火气再也憋不住了,“陆展展,道歉。”

    “凭什么?别以为和季家扯上点关系,全天下人都要让着你。我还想说你儿子走路不带眼睛呢。”这几天过地真是憋气,眼看着三叔和陈安修亲近却毫无办法,在这一辈的兄弟姊妹中,他和三哥的感情最好,三哥对他也最为照顾,如果没有陈安修,就算有婷姐在,三哥明明也有很大的胜算可以继承鸿远的,现在倒好,凭空冒出个陈安修,明明什么都没为陆家做过,却可以享受陆家带来的所有好处,就因为他是三叔的私生子吗?而且还有这么些不光彩的过去,没有学历,未婚生子,和男人在一起,他那点配和三个争夺鸿远?鸿远如果真的落在这人手里吗,还有什么发展可言?他要在仕途上有所发展,很多地方也需要鸿远的支持。

    说他还可以忍受,这样说吨吨坚决不能容忍,陈安修不再和继续废话,他拍拍吨吨的手,嘱咐说,“吨吨,抱住爸爸的脖子。”他自己手臂收紧,抱好还在抽泣的冒冒,对着陆展展飞起就是一脚,陆展展蹬蹬后退两不,一屁股坐在雪地里。

    陆展展今年不过二十,虽然自小收到的家族教育,已经学会克制自己的情绪,但怎么说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从没遭受过如此羞辱,加上他本身也会点空手道的功夫,当下就从雪地上跳起来,也顾不上陈安修身上还挂着两个孩子,上手就来。

    陈安修哪里会看上他那点一看就没什么实战经验的花花招式,双手不得空,光用腿招呼陆展展都绰绰有余,但他第三次将陆展展踹翻在地的时候,卫林从小饭馆里出来了。

    因为天气冷的原因,小饭馆里门窗紧闭,一帮人在里面打牌,热火朝天的,刚才隐约听到有刹车声,但大家也没有太在意的。

    “喂,陈安修,陆展展,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卫林这一嗓子喊出来,屋里其他人也跟着跑出来了,一看这情形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有几个人就上来劝架了。

    陈安修也不欲和他多做纠缠,孩子虽然没被撞到,但他还是想回屋检查一下才能彻底放心,所以现在一有人劝,他就准备转身走人了。

    哪知道陆展展却不死心,他已经打红了眼睛,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把小刀,对着陈安修就刺了过去。

    “爸爸……”吨吨回头正好看到了,吓得尖叫一声。

    陈安修这次真的气急了,转身,一记大力的回旋踢,正中陆展展的颈侧。

    陆展展被踢中,眼前发黑,身体也跟着晃了晃,卫林趁机把他手中的刀子夺下来,吼道,“陆展展,你疯了是不是,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他虽然不怎么待见陈安修,但吨吨可是四叔的亲生儿子,陆展展这一刀子下去,伤到吨吨怎么办?

    陆亚亚晚来一步,此时也过来拉住他,训斥道,“展展,你这是干什么,怎么还动上刀子了?”

    陈安修没空听他们在这里说话,带着两个儿子直接回家了。

    陆江远也出来了,他看看陈安修远去的背影,转身对陆展展说,“跟我过来。”

    陆展展缩缩脖子,他明白今天的事情不论是怎么开始的,从他拿起刀子的那一刻起,理已经不在他这边了,他讷讷开口喊了一声,“三叔。”

    陆亚亚拍拍他的肩膀,同他一道进去。

    陆亚亚走在最后关门,陆展展刚一进门,陆江远扬手给他了一巴掌。

    “三叔!”陆展展怎么也没想到他三叔真的动手。

    陆江远的眼神沉地不见底,“你爸爸是这样教育你的,家里是这样教育你的?你还是学法律的呢。就学会了对人动刀子?”

    三叔从来没对他生过这么大的气,陆展展红着眼睛说,“您是真的嫌我给陆家丢了人还是因为陈安修根本就是……”

    “展展……”陆亚亚出声喝止他。

    陆江远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了一下,问,“根本就是什么?”

    陆展展的脑子也转的飞快,“根本就是偏心陈安修,谁看不出来,就因为他和林长宁长得像,三叔就喜欢他。”

    “是这样吗?”

    陆亚亚从旁劝道,“三叔还是先问问怎么回事吧,我看专家展展刚才也挨打不轻。如果真是展展的错,三叔到时候在教训不迟。”

    第127章

    “那你说,我倒是想听听你动刀子的理由。”陆江远的身量很高,比陆展展还高了半头,这样居高临下的注视人,给人的压力极大。

    陆展展也有点受不住这令人窒息的气氛,他下意识地去看陆亚亚。

    但是当着陆江远的面,陆亚亚也不好说太多,特别是在这个时候,多说多错,“展展,照实说,我和三叔都在这里。”

    陆展展明白,陈安修是三叔的儿子,以三叔近日来的态度,这件事绝对不会这么简单的罢休,何况还有章时年,也会插手这件事,这些人都是谁,太过明显的谎言只会造成更大的漏洞,他不否认差点撞到两个孩子的事实,“这件事是我太大意了,以为下雪路上没人,就没注意放慢车速。”这样的情况,只能说是谁也不想的意外,并不具备主观犯罪动机。就算有错,也不是不能原谅的,至于和陈安修争吵的内容,他只字没提。

    陆亚亚接口说,“展展,这件事你有错在先,怪不得陈先生对你动手。”

    陆江远脊背挺直,瞥了陆亚亚一眼,并不说话。

    陆展展的心里也直打鼓,“后来的事情是我不对,那刀子是李楠在德国找人专门定制的,送了我一把,平时就带在身上,当个小玩意儿,也没想过要做什么。我当时确实是失去理智了。”

    他这番话说得可圈可点,态度也算诚恳,陆江远听完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说,“这件事你必须去道歉。”

    陆展展微微怔了一下,陆亚亚说,“三叔,你放心,我会亲自带展展过去的。”

    “以后好自为之。”陆江远临走前,只留给他们这六个字。

    陆江远走后,陆展展爬爬头发,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椅子上,他的背后出了一层冷汗,身上被陈安修踢到的地方也隐隐发疼,他捂着脖子来回摇了两下,陈安修那一下真够狠的。

    陆展展拉把椅子在他对面落座,“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哥,不会连你也认为我是故意的吗?我没那么笨。”要对付陈安修方法有的是,他至于搭上自己的前程,选择这种亲自上阵的笨办法吗?

    “那你是怎么了?刚出门口速度怎么那么快?”

    “我就是最近心里烦躁,想下山走走。”他承认他提速的时候,是看到那个孩子了,但有一瞬间,他的思维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但是他马上否定了这个念头,“没,我没想对那两个孩子做什么。况且还有一个是章时年的儿子,我已经用力打了方向盘了。”他反反复复地重复着这几句话。

    陆亚亚按按他的头,“我知道,我知道,那个地方本来就视线不好,今天又下雪,现在大家没事就好,回去洗个澡冷静一下,晚上我们去给陈安修道歉。”

    “一定要去吗?”他是有错,可是陈安修也打了他,两相扯平了不是?

    “三叔刚才的话,你没听清楚吗?你以为三叔真的就这么容易打发吗?说不好三叔已经觉察到了什么。”三叔可不能那么好糊弄的人。

    “会吗?”他没觉得露出什么破绽。

    “现在只能静观其变,眼前这件事还是尽快解决地好,越拖越麻烦。你要知道,你现在要面对的可不是陈安修一个人的怒气。”

    *

    “吨吨,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陈安修给冒冒热过奶,哄着他喝了,冒冒终于暂时睡着了。

    吨吨摇摇头,放下手中的杯子,从窗前的单人沙发上跳下来,“他睡着了?”眼角还有泪水,额头那里也红红的。

    “恩。”陈安修抱过他揽在膝盖上,“你那么快把他抱起来了,他没事。”

    吨吨的头抵在他爸爸的肩膀处说,“是我没抓好他。”

    “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在那种情况下,能那么快反应过来已经很不容易了,“吨吨还记得当时是怎么回事吗?”

    吨吨抱着他的脖子想了一下说,“我提着冒冒想回家,那辆车就突然冲过来了。我当时有点害怕,想去抱冒冒,右边这里好像被刮了一下,结果就摔倒了。”

    “被碰到了吗?”他过去的时候,吨吨已经摔倒了,他没看到世故发生那一瞬间的情形。

    “我不是很确定。”

    陈安修拍拍他的背说,“好了,好了,都过去了,不要想了,等会你大爸爸回来,带你和冒冒去医院检查一下。”这样比较放心。

    “大爸爸也知道了吗?”

    “恩,他很快就会回来的。”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不通知章时年。

    门外有敲门声,陈安修把吨吨塞到被窝里,“你看着冒冒,我出去看看是谁。”

    “怎么是你?”做梦也没想到这个人会过来。

    卫林拨开他的手进门,“那你以为是谁。”他抖抖身上的雪说,“你自己这里弄地倒是挺暖和。”

    陈安修今天没心思和他应酬,“你四叔不在。我们之间好像没话可说。”

    “我是来看吨吨的。他怎么样了?”

    “他在里屋。”陈安修退后一步,关上门,自从见到吨吨后,卫林对他的兴趣不是一般两般的大,礼物一堆堆的送,有事没事就在吨吨面前打转。如果不是看卫林眼神清明,对吨吨也没有太过亲昵的举止,他都要怀疑这人有恋|童|癖了。

    陈安修找暖瓶倒了两杯水进去,里面的话题已经进入到儿童不宜的地步,“……吨吨,要不然卫叔叔找人把那人撞残,让他尝尝被撞的滋味怎么样?”

    “卫林,你的水。”陈安修把水杯塞到他手里,堵住这人的嘴巴,这人的脑回路是怎么回事,竟然和吨吨说这个。

    卫林指正他说,“你以前都叫我卫先生的。”

    “以前我还不会让你进门呢。”

    卫林慢条斯理地说,“陈安修,你这人相处久了,发现还有点意思啊。”

    陈安修望望窗外,不怎么真心地说,“谢谢夸奖。”外面的雪越下越大,眼看着天也快黑了,章时年不知道走到哪里了。

    章时年没看到,倒是看到另外一个人,陈安修和卫林说,“帮忙看看孩子,别和吨吨说那些,我出去一趟。”

    还真把他当保姆用了,卫林不满地说,“喂,我是来看吨吨的,至于你的那个小胖子,我可不……”冒冒嘤咛一声,卫林吓得把后面那半句话咽下去,不敢再出声,他可不想真的哄孩子。

    吨吨趴过去,贴贴冒冒的小胖脸,又轻轻拍拍,“冒冒乖,睡觉觉了,冒冒乖哦……”这样拍一会,冒冒重新安静下来,很快就睡熟了。

    “他叫冒冒啊?”卫林虽然早就见过这孩子,但因为明显是陈安修的儿子,他也没太上心过,现在仔细一看,也不是很讨人厌。

    “恩,叫章冒冒,是北京的爷爷起的。”

    “北京的老爷子起的?”这太出乎他的意料了,这是要入族谱的架势吗?

    *

    在另一边屋子里,陈安修把来人迎进来,“陆叔,你怎么过来了?”

    “两个孩子怎么样?”

    “卫林在那屋陪着他们,应该是没什么事,等会章时年回来,我们再带着去医院检查一下,陆叔这边坐吧。”他虽然生气,但还不至于迁怒于无辜的人。

    “我代展展给你道歉,他今天这事做得太离谱。”

    一想到之前的那一幕,那句原谅的话,陈安修就无法轻易地说出口,虽然他明白车祸陆展展可能不是故意的,“陆叔,这事,我需要时间。”

    “我明白。”

    这个时候实在不适合谈论一些轻松的话题,陈安修也没这个心情,一向相处还算和谐的两人之间,难得也出现了话题无以为继的局面。

    “安修,无论这件事你的决定是什么,我都会无条件支持。”

    “谢谢你,陆叔。”但疏不间亲这个道理,陈安修还是明白的。陆展展再怎么样,也是陆叔的侄子,在处理这件事上,他对陆叔没有任何的要求。

    章时年回来的时候,脸色yīn地很厉害,别说陈安修,就连认识他多年的卫林都没见过他这脸色。

    “说实话,四叔那天真有点吓人,如果陆展展在场的话,我真不敢想象是什么后果,可能被掐死都有可能。”这是事后卫林和季君恒表述的。

    章时年看到陆江远在这里,也没多说话,只是礼貌而冷淡地点了头,回屋和陈安修一人一个,抱着孩子就下山去了。

    全部人的走后,家里就剩下陆江远一个,外面的雪纷纷扬扬地下个不停,天渐渐地暗了下来,门没关好,被风吹开了,寒风夹着雪花扑进来,门口靠里的那块很快被打湿了。他不确定展展这次是不是故意的,但他确定展展和亚亚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他们还提到了长宁,这些年以来,除了在从政这条路上,他违背了家里的期望,此外,他再没觉得有什么对不住家里的,以鸿远作为支撑,陆家所需要的各方面的财力物力,他都给予了最大的支持,就是对这些小辈,他自问也没什么亏欠的地方,可是他们怎么做的?调查他的过去?监控他的现在?

    相对于安修,家里的人从自己这里得到的已经够多了,如果没有其他的意外,他还会继续在各方面支持他们,甚至是股份,他也只是说给安修一部分,而并不是全部。他没想过要让家里人给他什么回报,可当这回报是伤害他唯一的孩子,他还能再视若无睹吗?他不会让安修重复长宁当年的悲剧,连可能性都不可以有。

    章时年抱着已经检查完毕的冒冒在专门的待客室里等,陈安修带着吨吨还在做全身的检查,现在一有点动静,冒冒就会从睡梦中惊醒。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一直睡觉很安宁,今天真是被吓坏了。

    章时年抱着冒冒换个姿势,掏出手机,拨陆江远的电话,“我决定接受你的建议,再给安修多一点,我也不反对。”原先他并不想插手陆家的事情,安修也无所谓这些,现在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要呢。把有些人最喜欢的东西一点点从他们手中夺去,才是最好的报复。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了

    第128章

    吨吨的身体检查也没什么大问题,今晚风雪太大,山路难走,一家人也没上山,就在市区住下来了。

    “……恩,妈,他们两个都没事,虚惊一场,你和爸爸在家就别担心了。”

    “这事都怨我,我直接把他们两个送过去就好了,也就没这出了。”陈妈妈听说这事后,在家越想越懊悔。

    “妈,这种事情咱们谁能料到,再说吨吨也不是第一次带冒冒回家。他们现在没事比什么都好,明天天气好的话,我们就带他们回去了,雪这么大,你和爸爸早点睡吧,其他的事情,咱们回去再说。”

    陈妈妈在电话那边叹口气,“那行,你今晚睡觉注意点,冒冒这么小,冷不丁吓这么一挑,我怕他今晚会不太安稳。”

    “行,妈,我知道了。”陈安修放下电话,动手把桌上已经冷掉的外卖收起来,这是路上捎带回来的,买的不少,但谁也没有胃口,吨吨就吃了一角饼,他和章时年每人喝了一碗牛肉汤,现在一家人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山上,这里方婶会定时过来清理,但一般不会准备饭菜,冰箱里空空的,剩下的这些明早可以当早饭了。

    陈安修一边收拾着,一边胡乱想着其他的东西,如果不让自己的脑子想点别的,他的脑海里会控制不住地一遍遍地回放吨吨他们出事的那一幕。事情来得太快,已经忘了当时什么感觉,现在想想却是越想越心凉,心脏纠成一团的感觉,一年之内,他已经体会过两次了,上次是听说章时年出事,这次是两个孩子,这两年的事情怎么就这么多呢。

    陈安修把饭菜收拾好,准备再点热水,晚上可以给冒冒热奶用,听到章时年从楼上下来,他转头问道,“他们两个都睡了?吨吨胳膊还说酸吗?”吨吨之前不做声,去了医院之后,才说胳膊有点酸疼,医生检查过说,右肩那里软组织挫伤,孩子年纪小,问题不是很大。

    “刚睡下一会。”

    水烧开后,陈安修倒了两杯白开水过来,拉开落地窗的帘子,和章时年在窗前一道坐下,院子里的那些花木上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雪花,微黄的路灯下,可以看到,连他们进门时留下的车辙都被大雪盖住了。

    “幸好今天没回去,山路的雪还指不定多厚了呢。刚才我妈又打电话过来了,这次把她和爸爸也吓个够呛。”当时出事的时候下雪,街上原本就没什么人,他和陆展展打起来的时候,听着时间长,其实也不过十来分钟的时间,这件事在镇上也没传开,爸妈他们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恩。”章时年轻应了一声,表示听到了,揽着他的腰拉近自己怀里,在这安静的大雪夜里,相拥而坐的两个人似乎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此刻什么话都不用说,这个世上没有谁会比对方更了解自己这时的心情。

    事情的前因后果,章时年已经从陈安修那里了解个大概,对照陆展展那晚失态的反应,这时机未免太过巧合,当然不排除是意外,但之后呢,陆展展还对安修动手,陆展展和陆亚亚明显是知道了一些内情,在这种情况下,陆展展还想伤安修,说到底,无非就是惦记着陆江远的那份家底,如果现在的陆江远身无分文,穷困潦倒,那陆家的人还会在乎他会不会突然冒出个儿子吗?既然这样,就别怪他不客气了,有些东西即使安修不想要,也该让某些人明白,这东西是属于谁的。

    “你在想什么呢?”陈安修本来不想开口的,但被抱地这么紧,他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章时年意识到失态,手臂松了松,“在想那个陆展展怎么回事。”

    “谁知道这人犯什么神经。”明明犯了错,还一副死不悔改的架势,甚至连刀子都敢拿出来。

    两人还没说上几句话,就听到冒冒在楼上哭。

    他们上去的时候,吨吨已经醒了,从包着冒冒的小毯子里抽|出手,说:“里面不是湿的。”

    陈安修把人抱起来,拍拍说,“冒冒,冒冒,爸爸在这里呢,没事了,冒冒快睡吧。”

    冒冒睁着眼看他,哭得一抽一抽的。但在熟悉的怀抱和声音让他慢慢安静下来。

    这一晚两个孩子都睡在他们身边,陈安修记住他妈妈的嘱咐,晚上不敢睡死,隔一会就起来看看孩子,半夜又一次醒来,觉得身边睡着个小炉子一样,他摸摸冒冒,竟然发烧了。外面雪太大,陈安修怕路上耽搁,直接给叶景谦打了电话,叶景谦对儿科多有涉猎,因为糖果的关系,儿童用药家里也常备着。

    叶景谦就住在他们隔壁的小区,挂了电话,只用了十来分钟就提着药箱过来了,量了体温,让陈安修抱着冒冒洗了个温水澡,最后喂了一点退烧药。这一夜冒冒的高烧反反复复的,一家人守着他,一晚上也没怎么睡,天亮的时候,楼南也过来了,手里还提着早餐,一进门就问,“冒冒怎么样了?”

    陈安修熬了一晚上,这会眼睛里都是血丝,“高烧暂时降下去了。”小孩发烧,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知道的那些,昨晚都快用尽了,叶景谦也跟着在这里陪了大半个晚上。

    “你们也别太担心了,小孩子发烧是很常见的。”

    经过那一晚上,冒冒的高烧虽然退了,但是睡觉总是不安稳,特别是晚上,有时候睡着睡着就哭闹起来,好一会都哄不住,去医院看也没什么毛病,因为这个,陈安修也不敢带着冒冒回山上,就怕有个事情来不及。

    还是陈妈妈有经验,她从山上下来看冒冒,见到这情形就说,“冒冒这是被吓掉魂了,应该到出事的那里去叫回来。”

    这种事情陈安修在村子里听过不少,其中村东头有个上了年纪的奶奶,还说家里住着一个什么仙姑,给小孩看病特别灵验,他从来不信这个,“妈,你这是老封建。”

    陈妈妈反驳他说,“怎么叫老封建?我以前就见过这样的。不过具体怎么做,我也不知道,我回村里去问问。”她性子急,说完就要收拾东西走。

    陈安修哭笑不得,赶紧拉住他,“妈,你别想一出是一出。你刚来,在这里住两天再走。”

    “这里什么时候不能住,孩子的事情不能耽误。”

    陈安修看着留不住她,就开车送她到公交车站,谁知道大半夜的她又赶回来了,怀里还抱着冒冒的一件小衣服,嘴里念念有词,进门话都不和人说,直接给冒冒换上了。

    陈安修和章时年在一旁看的迷迷糊糊,还是陈爸爸拉着他们出来解释说,“你们村东头那个奶奶嘱咐了,中间遇上什么人都不能说话。”

    章时年听完,笑笑说,“麻烦您和陈婶了,还这么晚赶过来。”

    爸爸也很信这个,“这种事情就是越快越好。”

    陈安修却很不以为然,“这有什么科学依据啊?”

    陈妈妈给冒冒换完衣服,出来听到他这句话说,“有没有科学依据不要紧,冒冒好了就行。”

    也不知道是碰巧了,还是这个方法真管用,但这个晚上冒冒真的睡觉宁帖许多。之后就一天天好起来了。中间陆江远和林长宁也来看过好几次,如今看冒冒好了,他们也终于放心。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陈安修在厨房里切水果的时候,回头看看,小舅在抱着冒冒逗他,陆江远则是远远的坐着,关系好像又恢复到之前刚见面时候的程度了,客气有礼,没什么话可说。反倒是章时年和陆江远的关系好像一下子亲近不少,两人有事没事就一起在楼上书房里喝茶聊天,一聊就是两三个小时,他以前真没发现这两人的交情这么好。

    在这之前,陆亚亚已经陪着陆展展来道过谦了,两人的态度都非常诚恳,但陈安修只要一想到出事后陆展展那嚣张不认错的语气,他就不得不对这份诚恳打个问号。

    章时年那天的表现还可以,不算热情但还保持了最基本的礼貌,话也说地文雅得体极了,一点都没为难人,虽然这不妨碍,他在人走后,将那两人用过的东西直接扫到了垃圾桶中。

    *

    “展展,你脸色怎么这么差?”陆亚亚一开门就看陆展展脸色非常晦暗,出事后不久,他们就住到市区的酒店了。

    “三哥,咱们回去吧,我实在不想待在这里了。”有时候做梦都会梦到那一刻的情形,“三叔要我赔礼道歉,我都照做了。”

    陆亚亚也觉得再在这里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在绿岛这里待了也有十天了,就弄了这么一个结果,“那我们和三叔说一声。”

    “三叔现在哪里顾得上咱们,我感觉三叔对咱们越来越冷淡了。就拿这件事来说,我也知道我有错,但我也被陈安修打了一顿。我这边,三叔就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全部精神就放在陈安修那里了。三哥,照这样下去,鸿远早晚就是陈安修的了,哪里还有你的份,婷姐那里也不用想了……”

    陆亚亚心里一时烦躁,打断他说,“别说了。”他说完之后,发觉自己有些失态,试图补救说,“展展,这件事回去不要再提了。三叔怎么做都是他的道理。”

    “可是凭什么都给陈安修一个人,就算他是三叔的儿子,就算鸿远是三叔一手创立的,但是如果没有陆家,会有鸿远的现在吗?三哥,你在鸿远也这么些年了,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这些本来都可以是你的,陈安修他懂什么?就算把鸿远给他,他会经营吗?”

    “就凭他是三叔的儿子这一点就足够了。”

    “就因为这样,我才不服气。”

    “这就是现实,展展,你应该早就懂的这点的。”

    陆展展气恼,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这天两人和陆江远辞行后,打算去机场,陆亚亚去开车,陆展展在酒店门口等他,不知道哪里斜刺出来的一辆车,对着陆展展就撞过去了,撞到人之后,车子根本没停下,迅速逃离了现场,绿岛市的路本来就弯弯绕绕的,行人都没看清楚驾车人的模样呢,车子就消失了,事后在一处立交桥下找到这辆肇事车,查过之后才知道这是一辆申请报废的车子,车上也没留下任何有用的线索,尽管交警部门收到上面的不少压力,但这件案子始终也没什么进展。

    陆展展腿部受伤,陆家人很快将他从绿岛市的医院转回北京。

    第129章

    陆展展出事那天,正好是元旦,也就是绿岛市这边俗称的阳历年,这天陈家饭桌上的人很多,除了陈家人外,林长宁,陆江远还有因为公司的事情延长留在绿岛的季君恒和卫林。

    “君恒,多吃菜啊,别客气,跟在自己家一样。”可能因为之前那些年态度不好,现在陈妈妈格外待见季君恒,尤其是季君恒这人又深谙在长辈面前装傻扮乖的至理,每次来都哄得陈妈妈高兴地不得了。让陈妈妈想不喜欢他都难,以至于陈妈妈有次不经意的感叹一句,其实要是季君恒也不错,虽然知道她是玩笑话,但还是吓得陈安修差点从板凳上摔下来。由此也可见,陈妈妈对季君恒的喜欢程度。

    “林姨,不用特意招呼我,我都来这么多次了,早就不会客气了。”

    季君恒对着陈安修得意地眨眨眼,陈安修回他鄙视的一瞥。每次遇到这种情形,他都要在心里感叹一句,这到底是什么混乱的辈分啊,可季君恒如果不喊林姨,难道要跟着吨吨喊奶奶吗?听起来更不靠谱。

    “再不赶紧吃,菜都凉了。”坐他旁边的林长宁夹块排骨到他碗里。

    陈安修抬头笑,看这一大桌子人,陈爸爸和陆江远在说话,章时年回头去看趴在婴儿床上盯着饭桌流口水的冒冒,天雨和吨吨站起来倒了一整盘的羊肉到火锅里,汤底沸着,呼呼地冒着一层热气,一切看起来是这么平静祥和。陈妈妈还回屋拿了一瓶红酒过来,说是难得今天这么热闹。

    陆展展出事的消息传来的时候,陈安修正帮着把红酒启开,一杯还没倒呢,电话是陆亚亚打来的,接电话的是陆江远。

    陆江远接完电话,第一眼看的是章时年,第二眼看的是林长宁,眼神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最后和话是陈爸陈妈说的,“二哥,二嫂,临时有点急事,我现在要马上到市区一趟。”

    陈爸爸跟着他站起来问,“很急吗?菜这还没吃多少呢,要不你赶紧吃两口再走,天这么冷。”

    “不用了,二哥,事情真挺急的。”

    “那这样我就不留你了,改天过来喝茶。”

    陆江远答应着,陈安修抢在爸爸前面,送人出门,“陆叔,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陆江远抿了一下唇,说,“展展在酒店门口被车撞了。现在在医院里抢救,情况暂时不清楚。”他说完这句,他拍拍陈安修的肩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