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95-96(1/2)

    谁也不是谁的谁

    不知道为何,看着那越来越近的黑影,顾伊平缓跳动的心脏突然急促起来,好像被什么东西牵引着一样,随着那个夜色中的人影的步伐的频率跳动着。

    明明她看不清男人动作,只能从晃动的白色光束上判断男人的举动,心情却随着光束的一上一下起伏着,揪紧着。

    “这么晚了还敢在大雨中爬山,这人不要命了吧?”旅馆老板抽着劣质的香烟走到窗户前,看着穿透雨帘照射过来的白色光束感叹道,“山上路滑,又是晚上,一个不注意脚下,踩空,就掉到山谷里去了,不死也是和终身残疾,这人可真是命大。”

    顾伊在听到老板的话后,心突地一跳。她莫名的按着胸口,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有人有可能在山上还下着大雨的情况下生存两天两夜吗?”顾伊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个人之前在哪儿?难道一直在山上承受着暴雨的洗刷?

    “这个说不准,一般人是承受不住的,山上温度太低,晚上山顶会达到零下。这人就算是误打误撞找到这里来也是凭着求生的意志,估计本身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老板对着烟屁股狠狠的嘬了一口,吐出无数个眼圈。

    听老板这么一说,顾伊心下黯然了,她本来还抱有幻想可能是来救援的人,可是冷静下来一想便知道不可能,救援人员怎么可能只有一个人呢。

    看到有人来,本来平静无波的心不知怎地变动浮躁起来,顾伊知道,Irvine和唐果现在肯定很担心她,她的心里也牵挂着他们,生怕他们遇上危险。

    其实,按照现在的境遇看,顾伊的处境还算是不错的,虽然被困在山上,但是起码还有房子遮风挡雨,有床睡,有饭吃,比起外面那个连夜冒雨赶路的家伙不知道要舒服多少倍。

    就在顾伊和旅馆老板说话的空当儿,顾伊再转头向窗外看去,那束白光竟然消失不见了。在荒山野林里,淅沥沥下着雨的夜晚,猛然冒出一道白光,又消失不见,这是个很诡异的事情。会让人想到恐怖故事的灵异事件,然而,顾伊却是满心的紧张。

    “哎,妹子你干什么去?”老板见顾伊拿起靠在门边的伞就要向外走,忙伸手拉住她。

    屈铭枫也站起来,走到顾伊面前,挡住她的去路,“小伊,外面还下着雨,你要干什么?”

    “我……”顾伊愕然,她看着手里的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出去,更不知道刚才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举动。

    当看不到那束白光时,她莫名的心慌,然后身体就不受控制的做了她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的举动。

    “屋里太闷,我想出去透透气。”顾伊为自己找了个借口,一个很假的借口。

    “外面下这么大雨,你出去会淋病的。”屈铭枫拿过顾伊手里的伞,他说什么也不会让她出去的,先不说下雨,就是在这山上也不安全。虽说已经被开发过了,但是谁也不能保证这山上没有具有攻击性的动物。

    “就是啊妹子,这么大的雨,你打把伞它也遮不住,忍忍吧,雨天就是气闷。”旅馆老板也劝说道,毕竟是他的客人,万一脚滑摔下山,他也不好受。

    顾伊没再坚持,任由屈铭枫把伞拿过去放回原位,抱歉的对老板笑笑,又坐回到窗户边上,眼睛却一顺不顺的盯着光线消失的地方。

    直到看得眼睛酸痛,也没有发现一丁点儿的亮光。

    顾伊心里不禁着急,难道那个“夜行人”真的出事了吗?

    她向四周看去,整个天地黑压压的,只听见雨水落在地上,打在树叶上的声音,没有一丁点儿属于有生命物体的气息。

    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抓挠着心房,沥出一道道血痕。

    “小伊,回房间睡觉吧,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的。”屈铭枫看看挂在墙上不紧不慢走着的钟表,时针指在数字十二向左偏十度夹角的位置,分针正在奋力挣扎地向前走着,再跳跃几步,便可以和时针重合。

    “我还不困,你先回吧。”顾伊语气淡淡的,很清明,没有一丝困意。她回头对屈铭枫淡淡一笑,“不用担心我,我困了就回去了。”

    虽然顾伊还是一如既往的对他疏离,但是那句在别人看来普通不过的关心,听在屈铭枫耳里,却暖到心里。

    “我也睡不着。”那意思便是,顾伊不上楼,他也不回去。

    顾伊却没有再次勉强屈铭枫,既然他不想上楼回房,她也不能说什么,不管他的不回去是因为她还是他自己,她都不会傻到把那层窗户纸捅破。

    顾伊继续转头看着黑漆漆的夜幕,眼前恍然闪过一束光亮,定睛看去,却什么都没有。原来是幻觉啊,顾伊摇头苦笑,原来她这么渴望有外人到来把她就下山啊。

    虽然不知道那个在雨夜行走的人到底是不是救援人员,但是,能在这么大的雨里找到这里,也算是不错的。

    顾伊想着,便有不知不觉地担心起来,不知道那个人怎么样了,她记得那条路虽然不宽,但是,一边是高高的土坡,另一边是一道长长的沟谷,并不深,人如果跌进去,除了被灌木划伤,应该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顾伊的神思还在那条路上游弋着,视野里毫无防备的撞进一个人影来,把顾伊吓了一跳,大脑还没发出指令,身体已经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

    屈铭枫霍地站起来,看着举动突然的顾伊,伸手去拦,却指抓住了她的衣袖,“小伊你去哪儿?”眼看着衣袖从指缝间溜走,屈铭枫撑起伞追了出去。

    听不到呼呼的狂风,感受不到硬币大小的雨滴砸在身上的疼痛,顾不上被打湿的衣服。顾伊一路狂奔,穿着不合脚的男式皮鞋啪嗒啪嗒的踩在雨水里。

    她看不见其他,眼前只有那个站在黑夜里与黑暗融为一体的男人。

    雨水从男人的头发上滑落,顺着下巴淌下来,他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前方一个疯狂的女人向这边跑来,他僵硬的抬起手擦了一把被雨水黏着的眼睛,甩开膀子冲了上去。

    从未觉得,几百米的路也是这么的漫长,从不知道,奔跑也是如此甜蜜。只因为,他要找的那个人就近在眼前;只因为,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男人出现在危险重重的山路上。

    两具冰冷又火热的身体重重的撞在一起,楚炎鹤在快要靠近顾伊的时候便控制着自己减缓了速度,所以,顾伊冲过来的时候,把他撞得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抱着顾伊滚到泥潭里。

    “炎鹤……”一声呼唤,声音哽咽着,再也发不出声来。

    她紧紧的抱着面前的男人,眼前迷蒙一片,湿湿的顺着脸颊淌下去,不知道是雨水,还是她的泪水。

    楚炎鹤箍紧了怀里的女人,冰凉的脸颊摩挲着她的,胸脯大幅度起伏着,他张大嘴巴呼吸着,像一条快要窒息的鱼儿,只有这样,他才能抑制住见到她时激动到想要落泪的冲动。

    顾伊收紧双臂,明明他身上冰冷无比,她却觉得心暖。她想,如果她所听到的一切都是真的,她是不是也离不开他?

    不想了,不想了,她不要想了,就让她做一回鸵鸟,暂时忘记那些不愉快。

    顾伊咬着唇,细碎的声音呜咽出来,这么多天来,独自一个人的坚强,一个人的伤心失落,一个人的孤独,像这瓢泼的大雨灌满身体,冲破重重阻碍发泄出来。

    屁股却陡然一痛,紧接着“啪啪啪”几声,大掌毫不留情的打上去。

    顾伊抿着唇放开挂在楚炎鹤脖子上的手臂,疑惑又倔强的看着楚炎鹤。

    楚炎鹤恶狠狠的瞪她一眼,凶神恶煞的样子在黑夜中很是狰狞,“打你还是轻的,要不是时间不对,我还要关着你饿上几天!”

    “你为什么要虐待我?”顾伊咬着唇,眼眸湿漉漉的,声音里带着点儿气愤。

    “对,就是要虐待你,我还要把你拴在我身上,囚禁你!”楚炎鹤沉着声音说道,大掌绕到顾伊脑后,托着她的脑袋按向自己,张嘴含住那张让他生气,让他不舍的小嘴儿。

    顾伊挣扎,却抵不过男人的霸道。

    毫不犹豫的叩开关口,长舌作为先锋部队,长驱直入,以横扫千军之势占领了敌军要地。

    疯狂的亲吻,噬咬,恨不得把两人的唇瓣粘连在一起。细细的摩挲,轻轻的啃咬着,贪婪的吮吸着甜美的汁液。

    忘情的亲吻让两个人忘了身处何地,忘了头顶的雨幕,忽视了身后同样站在雨里吹着冷风的人。

    屈铭枫手里的伞已经歪斜了,雨水悉数淋在身上也毫无察觉,他的眼里,只有那个狂奔着扑向另一个男人怀抱的女人,只有他们紧紧相拥的身影,心底只有他们忘情深吻的的苦涩。

    原来,他做再多也比不过楚炎鹤的一个拥抱,一个亲吻,原来,他们早就分道扬镳,成为永不相交的两条直线。

    黑布雨伞掉在地上犹不自知,任由雨水冲刷在身上,洗去他满心的奢望。

    屈铭枫缓缓转身,身体僵硬的像生了锈的机器人,每一个动作,好像都能听到关节“嘎嘎”的声响。

    机械的向着光明处走,脑子里一片模糊,有的,只是娇小的身影不顾一切扑进男人怀里的急切。

    他多希望,那个人是他,他多希望,她扑进的是她的怀抱。

    可惜,这都是妄想,在他抱着目的接近她的时候,这一切的一切,注定了最后的结局,便是他输。

    屈铭枫捂着自己的左胸口,那里还在跳动着,最后一丝清明的理智告诉他,他的生命里除了顾伊,还有很多,比如,躺在病床上等待他的妻子,坐在家里向外张望着的母亲。

    是的,除了顾伊,他还有……责任。

    对妻子的责任,对养育他长大的母亲的责任。

    踉跄的走进旅馆,浑身的雨水低落到地上,在本就不干净的地面上汇成汩汩细流,屈铭枫抱歉的冲老板一笑,无声的上楼。

    那脚步似有千斤重,每挪一步,都耗尽了他的力气。

    老板是个活了半辈子的人,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儿,但也猜到了个大概,识趣的什么都没说,什么也不问,狠抽了几口烟,把烟屁股捻灭在烟灰缸里,拿着已经断了信号的老式收音机慢吞吞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茫茫天幕间,只剩了忘情拥抱着亲吻的两人。

    在冰冷雨水的冲刷下,顾伊的小脸依旧通红,羽睫颤颤地闔动着,一滴雨珠儿落在上面,羽睫承受不住重量弯了弯,雨珠儿顺势滚落下来,亲吻着酡红的脸颊,流到两人紧密相贴的唇瓣,幸运的见证了两人相吻的一幕。

    顾伊被楚炎鹤狂暴的吻吓了一跳,随即那如飓风狂卷般的吻让她窒息,全身绵软无力的靠在男人身上,几天来,从未有过的安心。

    男人渐退渐攻的吻着那柔软的唇,不时的用牙齿磨着细心嫩嫩的肉,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证明顾伊是真真实实的存在在他身边的。

    天知道他听到唐果打电话过来说和顾伊走散了他是多么的惊慌,那一贯毫不在意无所谓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龟裂。

    而接二连三的重磅消息让他几乎站不稳,他的伊伊,被暴雨困在山上,他的伊伊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范围失去了联系……

    什么都没想,买了最快的机票便赶往S市,甚至连酒店都没去,便直接打车奔向钟灵山。山底下聚集着救援的人员,可是雨太大了,根本没人敢上山。

    楚炎鹤对着救援负责人员挥了拳头,他脑子里只有他的伊伊困在山上,伊伊需要他。

    最后,救援负责人劝说无效,在无奈的情况下,只好违反规定派给楚炎鹤一辆车。

    “伊伊。”

    “嗯?”

    “伊伊。”楚炎鹤捧着顾伊的脸,用自己的脑袋给她遮挡着从天上落下来的雨水。

    “嗯。”顾伊轻轻的应着,眼眸湿湿的漾着水光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脸。

    “伊伊。”楚炎鹤轻声呢喃着,那声伊伊好似怎么也叫不够。

    “我在。”顾伊声音里忍不住笑意泄露出来。

    “伊伊,我终于找到你了。”楚炎鹤把脑袋埋在顾伊的肩窝里,这一刻,他的世界是沉静的,是完美的。

    “我又没丢。”顾伊看着像个大孩子一样的楚炎鹤,拍了拍他的背。

    “你还敢说!”楚炎鹤忽地站直身子,让顾伊面对着自己,眼眸像利剑一样直射着顾伊,“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我打电话你怎么不接?谁让你关机的?”

    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把顾伊砸了个晕头转向。

    反应过来,才发觉,这个疑似出轨的男人竟然先发制人,在质问她?

    “楚炎鹤,有没有你这么过分的?!”顾伊怒了,咬完啃完,现在找她算账来了?他怎么不先检讨一下他自己?

    女人就是犯贱的动物,一看到男人冒着雨,冒着危险来找她,她就把什么都抛下了,甚至毫无原则的抱着他,汲取着他的温暖。

    “你来干什么?来质问我的吗?那好,你现在可以走了,你给我回去,从哪来的滚哪去!”顾伊从来没在楚炎鹤面前说过如此恶劣的话,她毅然转身,不去看这个让她伤心透顶的男人,挺直脊梁走回旅馆。

    她傻了才和和这个三心二意的男人站在外面淋雨,她傻了才会从屋子里冲出来,她就是个傻子。

    “顾伊你给我站住,我让你走了吗?”本来,楚炎鹤计划着,见到顾伊一定要狠狠的教训她一顿,竟然敢不给他打电话,还把电话关机。可是,当真真切切的看到那个日思夜想的人的时候,所有的计划都他娘的见鬼去吧。

    象征性的打了几下屁股,算是给她的教训。

    思念在见到她那一刻,在抱住她那一瞬,如深水鱼雷爆炸开来,翻腾着,涌动着,浇灭了他所有的理智,脑中有一个声音叫嚣着,抱她,吻她,把她拆骨入腹。

    “楚炎鹤,你不是神,不是所有的人都听你的命令,而我也不是你的手下,别用这种口吻对我说话。”冰冷冷的语气,划分界限的姿态,让楚炎鹤攥紧了拳头。

    如果说这句话的人不是顾伊,他一定一拳把他打倒在地。

    “那你就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楚炎鹤压抑着自己的怒气,一步一步,踩着雨水上前,看着顾伊湿透的衣服紧贴在身上,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身体,他还是会心疼,即使她说出令他生气的话,他还是会心疼她。

    “顾伊,是不是我太纵容你了?”他的女人,他愿意纵容,愿意把她捧上天,愿意让这个女人踩着他的肩膀往上爬,但是,前提是,这个女人是他的。

    “纵容吗?也许吧。”顾伊嘲讽的转过身,看着浑身上下散发着暗沉气息的男人,“你下一句话是不是要说,你要收回你对我的纵容?那么,感激不尽。”

    说完这句话,顾伊迅速转身,她不要任何人看到她的脆弱。

    脊背比刚才更加坚挺,脚步沉稳有力,一步一步,走向透着暖光的小旅馆。

    “顾伊!”楚炎鹤一声怒吼,如野兽的嘶吼,在空旷的山野里回荡着,遥遥的传来回声。

    顾伊脚步滞了滞,决然的向前走去。

    楚炎鹤张了张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对着她,对着她那决然的面容,对着她决然无情的话,他什么也说不出。好半天,才抬起沉重的脚步,向着同一个方向走进去。

    顾伊并没有上楼,进入旅馆后陡然的温暖让她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痒痒的鼻子,这就是疯狂的代价,失了尊严,还折腾了自己的身体。

    楚炎鹤进来的时候,便看到顾伊背对着自己站在微弱的灯光下,她的脚下,流了一滩水。湿湿的头发黏腻的垂在背后,她双手抱着胳膊,努力想让自己温暖。

    “伊伊……”楚炎鹤出声,声音软了些,都怪他,都怪他丧失了理智,让她在雨里淋成这样。

    “旅馆里没有多余的房间了,你去找老板要床被子和干衣服凑合一下吧。”还是忍不下心,顾伊嘴角扯起一丝苦笑,何必关心他呢?

    说完,顾伊转身上楼,丝毫没给楚炎鹤一个眼神。

    顾伊上了二楼,站在楼梯拐角处,伸手拧着衣服上的水,她不可能再回到屈铭枫的房间,也只好凑合着在楼道里过一夜了。

    顾伊检查了一下楼道里的窗户,确定关严实了,不会有一丝风透进来,然后顺着楼梯走上去,确认走廊里没有人,才下楼回到拐角处,把外衣脱下来,拧着上面的雨水。

    离开了那个人的怀抱,她现在瑟瑟发抖,可是,她从不愿意和别人分享一个男人。

    顾伊把拧的差不多的外套抖了抖,用手抹开上面的褶皱,然后把衣服盖在身上。虽然里外的衣服都湿了,但是不去想,不去在意,也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她找了个墙角,也不管地上脏不脏就坐下,半蜷着腿抱在胸前,头枕着胳膊闭上眼睛。

    静谧的空间里,楼道的灯一闪一闪的,除了顾伊轻微的呼吸声,蓦地传出低低的咳嗽声。

    顾伊抬头,利落的站起来,只见离她不远的黑暗处,一点火星一闪一灭。

    黑暗里走出一个人影来,顾伊垂下头,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屈铭枫把手里还剩的半截烟扔在地上,用穿着凉拖鞋的脚捻灭,他走到顾伊面前,没有问她任何事,“回房睡吧。”

    “谢谢……我在这儿就好了。”顾伊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儿,这个时候的她是狼狈的,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谁都不行。

    “小伊,你衣服都湿透了,总要换身衣服。”屈铭枫把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不容她拒绝的替她拢了拢衣领,“别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我……我还是不去了……”明明告诉自己不要在乎那个人的心情,却还是避嫌一般,尽量和屈铭枫保持着距离。

    “你这样会生病的,身体是自己的,没有人会替你疼。”这样失魂落魄的顾伊让他心疼。是的,楚炎鹤让顾伊心痛,顾伊却让他心痛。

    “你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住不住在那里,我不勉强。”知道她顾忌什么,那他就清除她的顾忌。

    顾伊抬起头,眼神湿漉漉的撞进屈铭枫的眸子,不知道是因为淋了雨,还是因为那个该死的男人。

    “我也好久没睡了,在椅子上根本睡不着,我没那么大方,每天都把床让出去。”屈铭枫眼上的青黑的眼圈昭示着他的疲惫,下巴上冒出的青青的胡茬给他一向儒雅的脸上添了抹颓唐。

    顾伊脚步动了动,穿着湿衣服在楼道里过一晚,却是不是个明智的决定,而且她现在冷的发抖,上下牙齿都在打架。

    “去吧,我在外面抽会儿烟。”屈铭枫让到一旁,刚好能让顾伊从她身边经过。

    “谢谢。”除了谢谢,顾伊真的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几乎是在屈铭枫的眼神里落荒而逃地跑上楼,顾伊冲进浴室,也没试水温,便把自己置身在水下,过烫的水流倾洒在身上,让毛孔一阵紧缩,等适应了水温,便是全然的舒展,一如她埋藏在心底的情绪。

    如火山爆发般喷涌出来,水流和着泪水流淌下来,即使是发泄,她也死死咬着唇不发出一丝声音。

    热水把肌肤烫的通红,顾伊却没有察觉到疼,只是紧咬着唇弓着身子靠在墙上。

    屈铭枫站在房间门口,从烟盒里又抽出一根烟,点上。

    他从来不抽烟,身上也不会带着,这烟还是从旅馆老板那里花十几块钱买来的。

    劣质的烟很呛鼻,却正是他所需要的。

    狠狠吸了一口,没有把烟雾喷吐出来,而是吞下去,让它刺激着自己的肺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个小时后,屈铭枫还是保持着一个小时之前的姿势站着,脚下落了一堆烟蒂,手上夹着最后一根烟,点燃。整个走廊里,全是刺鼻的烟味儿。

    他甚至希望时间再久一点,或者,顾伊在里面不要出来。

    可是,愿望和现实总是遥远的。

    房间的门被打开,顾伊重新换上从旅馆老板那里借来的衣服,连脚上也换了旅馆里的廉价拖鞋。

    屈铭枫几不可察的皱了下眉,眼神在扫过顾伊红肿的唇时,略微停顿,不动声色的掠过去,“洗好了?”

    顾伊点头,闻到走廊里的烟味,疑惑的看了屈铭枫手上的香烟一眼。

    “过来量一下体温。”屈铭枫从雨中回来的时候,去老板那里要了一个体温计,为的就是怕顾伊淋了雨后会发烧。

    这样的关心,顾伊无法拒绝,她跟着走过去,接过用酒精擦拭过简单消毒的体温计含在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