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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四章 圣女本尊(2/2)

却……却来摸进了我的房中……」

    「哼,」齐潘酸溜溜道:「果然是恋奸情热啊!」

    「齐潘,住嘴!」那「仙使」不悦道,她虽作斥责声,听在人耳中,却全是娇音。

    齐管家应了声:「是!」当下也不敢再插嘴打断了。王玉儿又续道:「……人来了,却像心神不属,房……房事也是虚应了几下。我暗暗纳闷,只道他途中遇刺,心中难安,便安慰了他几句,自己就睡了。过了一会,他轻轻叫了我几声,我因走道累了,刚回到府中,很是困倦,便装着睡熟,没加理会。他见我未应,却蹑手蹑脚的,披衣出屋了。我心想,这三更天的,他出去作什么?莫不是与瞧上府中哪位女子勾搭,不便明来,却借到我房中留宿,私去相会?我一时心下不忿,又有些好奇,便偷偷跟去,见他躲躲闪闪,进了大厅,我在外边候了一会,再从窗口张望,厅中却空无一人!我暗暗奇怪,摸进厅中,细听之下,厅壁内似乎有什么机括声响,我知道这厅中定是有秘道机关了,在那琢磨半天,却毫无所获,一直等到五更左右,他才出来——原来,秘道机关设在厅角一个木像处!」

    我心道:「木像?是那座怒目僧像么?贾似道对怒目僧像真有偏好啊,记得东府偷观贾妃那处也是怒目僧像,此地秘室机关亦然。」

    「知道了这个机关,我次夜又去,依前夜看到的法子转动木像机关,进入秘道中,却怎么也打不开里头木门,无法瞧个究竟,试了几回,才知秘室受五行木术封闭,非同寻常,要闯进去,除非大张旗鼓,破门而入,那样一来,贾似道不免察觉,我怕万一里头没寻见渡劫石,影响本门往后的搜石大计,也不敢擅自作主,故此去信呈告仙使。」

    齐潘与连护法听了,均不由「哼」了一声,显然对王玉儿隐瞒内情,不作商量,径直讨好上峰之举,极是不满。

    连护法道:「难怪我等费尽心思,搜遍四处,空劳无获,贾府竟然有此秘室在,那么,渡劫石多半在里头!」

    「你们几人,除了秘室,确定已搜遍贾府了?」

    「是!」这时齐管家、连护法、王玉儿齐声应道,语气肯定。

    「那么好,我给你们引见本门尊贵的圣女,有她老人家亲临,一切将迎刃而解!你们进入秘室后,须细加搜寻,这次哪怕将地面掀翻,也要把渡劫石找到!此事成功,我为你们每人记上一大功!」

    「是——啊!她……她竟是本门圣女?」

    「圣女恕罪!属下等委实不知,适才有失礼敬了!」

    连护法几人纷纷惊声告罪,跪膝之声次第响起。我适才一直暗暗奇怪,大夫人说的是「两位仙姑」,怎地除了那位仙使,另一人始终没开口说半句话,几同不存在一般?我没瞧见倒也罢了,怎地连护法三人也是视而不见?好奇之下,终于舍弃了「守望」,移身寻找能瞧见「圣女」的孔洞。

    换了个洞口,张目一瞧,心道:「啊!竟然是她!」

    原来「圣女」竟是我在宗阳宫曾见过一面的张幼玉?我心上一跳,忽听一个清冷孤傲的声音道:「罢了,不知者不罪,都起身罢!本尊初次出关行走,也没让幼玉多嘴,你们不识本尊,原也难怪!」

    一听这声音,我脑门一晕,登时迷迷糊糊,两目酸涩,几欲昏倒!

    她……她怎么这般语声口气?

    我哆哆嗦嗦地摸索,寻到那声音对面一处不规则的孔洞,凑目一张,泪眼模糊,什么也望不清,我竭力忍住酸涩,以手拭泪,晶莹闪动的泪花中,盈盈浮现一个看似眼熟、却全然陌生的仙容玉貌。

    她明眸直视,宝像庄严,目空一切,容色之傲,几欲让人顶礼膜拜,哭泣磕头,然而,然而……那是何等让人迷狂的美丽呀!

    近似透明的玉色容肌,全无瑕疵,冰肌雪光,宛若有仙气萦绕,若仅如此,倒也罢了,为何她眼角还挂着凝固般抹不去的淡淡的忧伤?让人一见,心碎欲裂,痛楚中燃起疯狂的冲动。

    ——此生供你驱策又如何?只要能随侍你一身圣洁的白衣。

    ——此生为你拼却性命又如何!只要能抹去你眼底的轻伤。

    自她开口说话的那一刻起,一股无名的气息向四周蔓延扩张,连地底之下,也未幸免,这气息,这气息——如水一般柔和,却沛然无法相抗,也不愿相抗,那无形的威压之中有种令人心醉感恩的甘美。

    ——师姐!你怎会是这个样子的?

    我心底有无法形容的恐惧,万般滋味,涌上心头,难怪了,青阳气淡得几乎难以察觉,在那般沛然的元气中,你的青阳气,怕只占了微渺的一点吧?难怪了,适才感觉不到半点你的气息,只要你愿意,你就可以近似不存在吧?而此刻,你却如此强大地存在着!几乎布满所有地方,无孔不入,无处不在!

    ——师姐,这样……这样的你真是令我很害怕呀!

    我千般想,万般想,却从未想过师姐是此刻这般模样。那种天地旋转的感觉,让我无法承认眼前的真实,或许,这又是在一场梦中?

    然而头顶的声音犹历历在耳,那应是「仙使」的张幼玉道:「王玉儿心思机敏,本使先为你记上一功,若真找到渡劫石,再报头功!齐潘奔走递告,潜伏数年,也算有点苦劳。只有你,云中护法,你本是三人中职位最高的一个,进府多日,毫无建树,「碧落花魂」之事未彻底查清之前,你尚且不能全脱嫌疑。本使暂且先不降罚,望你警心办事,能将功补过!」

    三人道:「多谢仙使垂训!」

    片刻,只听连护法颤声问道:「仙使,不知……不知樵儿在总坛可好?」

    「仙使」张幼玉冷声道:「樵儿是你能唤的么,他如今为本门「玉童」人选,位分尊贵,你岂可无礼,直唤名姓?」

    连护法应道:「是,属下糊涂!」声气中,却喜气难掩。

    张幼玉道:「好了,今儿就这样吧,只怕贾霍氏已等得久了,齐潘,王玉儿,云中护法,这便恭送圣女启驾!」

    三人齐声道:「是!属下恭送圣女仙驾——!」人影闪晃,三人均退向师姐身后,垂手谨立,连张幼玉避往一旁,师姐座前已空无遮挡。

    座中圣女师姐容色未动,也未应声,身子微微倾前,未待立直,优美的身姿已徐徐前飘,身衣轻扬,其势如白云出岫。然而下一刻,却突然生出变化,那绕身扬飞的衣片轻轻贴落,现出略显丰盈的曼妙娇躯,足尖落地时,师姐的容色虽依旧清冷如泉,但已非宝光耀目、高不可攀——这,才是我无比熟悉、魂牵梦系的师姐呀。

    转瞬间,她的裙裾掠过我窥望的洞口,随即张幼玉、连护法等相继离去,木屋空荡荡,不留一点气息。

    我痴了半晌,以指头滑摸着洞口,心中如打翻了五味罐,极为难受。指面传来微微酥麻之感,我怔怔地将手举至眼前细看,显然,这洞口周沿早就施过法了,以禁绝下方的声息,难怪以师姐如今高不可仰的修为功力,竟未察觉我在下方窥望。矮胖子,我这回彻底服了你啦,该称你一声大师才对!

    虽然这般暗自打趣,我心中殊无半点轻松之意,胸口如垒了石块,心中憋闷,也没施展身法,举着沉重的脚步,在微光暗淡的地府通道里慢慢走着,一时也不知自己要去向哪里。

    我曾设想过,见到师姐时,她已是受尽凌辱、满身憔悴的样子,也设想过,她被夺去神志、痴痴呆呆的模样,却从未想过师姐竟会摇身一变,成为太乙派的圣女,又是那般傲世孤绝、深不可测,几如观音仙子俯临人世!

    ——才短短不到两月功夫,究竟是什么巨变发生在师姐身上?她如今是否还记得师门前事?

    在地府秘道中恍恍惚惚、丢魂失魄地勾留一阵后,我脑子里塞满了乱草般的疑团,急切想弄个明白。

    至少,师姐她还好端端地活着。

    我如是自我安慰,压抑心底的酸涩,跃出地面。走回自己的院外时,夕阳照面,我心内已镇静不少,神色恢复如常。

    时近黄昏,京东人语、宋恣、胡九三人不知怎么哄的小萍她们,早早给他们备好了酒食,几人坐于院中,就菜下酒,本来扬眉指臂,有说有笑,见我进院,忽然鸦雀无声。躺着的那个仰着头,另外两个站起身,皆肃容敛笑,齐声恭敬道:「少主!」

    京东人语腮帮犹鼓,宋恣唇边沾着菜汁,被斜阳照得油光闪亮,容色却庄严肃穆。

    我又好气又好笑:装吧,你们就使劲儿装吧!

    眼皮也没抬,穿过几人,迳直走向霍锦儿的房口。身后又听一声:「少主走好!——啊,好像走错房了!」

    我并不理会,推开了霍锦儿的屋门。

    霍锦儿坐于桌前,闻声转首望来,目中惊疑不定,眼圈有些红肿。

    「有何法子,能隐藏自己的声息,不被高手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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